《白夜》俭素

14、谈判（一）

　　夜幕降临，宴会开席，宫殿中的谈话仍在继续。
　　玛门把手中的酒杯分了一支给他，笑的一脸耐人寻味：“布鲁克之战的时候我就在想……作为天界里除神之外最强的也是唯一的圣光六翼……你看上去可真不像个天使。”

　　“布鲁克？”
　　“啊就是你们所谓的圣战。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吗？”玛门眯起金眸。

　　黑发血眸的恶魔语气冷漠、语调平淡：“为什么。”

　　对方无所谓的表情让玛门非常的没有成就感。
　　“……因为那些白翅膀的鸟人一脸就可以看到信仰，并且他们以此为傲，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到。”
　　玛门说罢冷笑一声，呷了一口酒，才继续说道：“而你身上的信仰光芒……微不可见。”

　　路西法终于抬眸，眼里无波无澜什么也没有：“我曾经有——只是没那么强烈。我更相信自己。”
　　他顿了顿，神色难得的若有所思：“或许，即使神没有要求我堕天，过不了多久，我也不会待在那里了……这该不该说是命运呢？”

　　玛门露出肆意而讽刺的笑容，举起手中的酒杯：“那么……敬命运！”
　　酒杯轻碰，酒液轻溅，发出声响。

　　路西法把视线投向走廊尽头：“看来今天不请自来的客人不止你一个。”
　　莱尔和奥德里奇从暗处走出，摘下黑色兜帽。

　　“希望我们没有打扰到你们……路西……法陛下和玛门殿下，既然您已经离开天界，就恕我们不行礼了。”莱尔道。
　　路西法微微点头示意。

　　玛门若有所思，看向奥德里奇的银发：“看来你就是那个给我投名帖的，我就想我们恶魔界除我之外可没有人能欣赏那样流畅均匀的金纹，我对此十分感兴趣。不过，你们是如何上来的？我记得守门的那几个蠢货还是有点本事的。”

　　“纹金和镶金技术一直是大陆的拿手绝活，至于上来的方法……”
　　奥德里奇看向莱尔，莱尔微笑点头，道：“我的家族拥有一种特殊的魔法药剂，对此略有帮助。”

　　“哦？上次来的那几个可没有提过这个，那么，你们想要什么？”玛门兴趣盎然，一脸的唯恐天下不乱，托着下巴看向路西法，“你们想从我们的陛下这里得到什么呢？”
　　路西法捏着酒杯，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们。

　　莱尔墨绿色的眼睛里闪过精光，笑意愈深：“我们只想知道上一次来到这里的人类的身份以及他们和你们做的交易的具体内容，不知道路西法陛下愿不愿意稍加透露。”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记得你们大陆的贵族有过所谓的保密协定？”路西法反问。
　　“当然。”莱尔摊手，满脸无辜，“可是恶魔界没有，我们只是入乡随俗。”

　　奥德里奇抱臂站在一旁，银眸微闪，对上玛门的探寻目光。
　　路西法沉思，放下酒杯：“也不是不可以。那么，你们准备用什么来作交换呢？”
　　莱尔和奥德里奇对视一眼。
　　“一成帝国的魔法石矿和完整的纹金镶金技术。”
　　莱尔说话的同时利用契约给奥德里奇传话：魔法石矿三家平分，夏洛的墨洛温家族暂且由我们两个垫付。
　　奥德里奇微微点头，两人达成共识。

　　恶魔界的魔法矿石以及其副产物极其匮乏，这就是直到现在恶魔界依然在用封印石和火焰代替更为简单明亮的魔法灯的原因。更别说那些魔法药剂的制作，完全是供不应求。莱尔提出的一成的魔法石矿估计足以抵得上整个恶魔界三年的出产量。至于后者，看看玛门身上的普通量产金纹，再想想玛门求金若渴的心思，答案不言而喻。

　　“再加上三瓶你所说的魔法药剂。”这种可以对付大恶魔的药剂对于恶魔界来讲是个大麻烦，对现在身为恶魔的路西法来讲亦是，路西法想要它也实属正常。
　　“可以。成交。”莱尔微笑。

　　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恰到好处能够双赢的谈判技巧和当机立断的行动力，再加上之前在酒吧中出色的伪装和套话技术。和那个酒鬼搭话的时候他甚至连小动作都改变了——不自觉的抿唇和摩挲酒杯的动作透露出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恶魔的不安……
　　这就是莱尔。
　　啧。奥德里奇低头——他居然不是在对卡洛斯家族难对付的下任家主感到担忧，而是对此感到骄傲——他真是疯了。即使老诺曼怂恿他接近莱尔，那也只是出于对莱尔外貌的认同和想要他做出改变拉人上床（顺便和他玩玩游戏套套消息）——而不是在对方还不知道（或许知道但是没当回事）的时候把自己赔进去。看来这次行动之后，他需要好好冷静一下，理清自己的思路，和卡洛斯下任家主保持一个适当且礼貌的距离。
　　毕竟就现在帝国的局势来讲，三大家族鼎力再加上一个心思莫辨觊觎王位的亲王和下面那帮乌合之众，还勉勉强强可以保持平衡。若是他坚定固执如此下去，一旦他对莱尔的事情公开于众，就相当于诺曼家族主动对卡洛斯家族示好，到时候只要有一丝两家独大的趋势出现，难保卡曼二世不会对他们翻脸——莱尔想必是知道如此，才会对此表现的一无所知。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吗？”莱尔接着说。
　　路西法点头，看向玛门。
　　玛门道：“之前那群人类自称隶属于一个叫做卡法的组织，你们听说过吗？”

　　莱尔和奥德里奇对视一眼：“没有。”居然直接接头的人不是亲王下属，看来他在和他们合作。如果不是这个组织太小名不见经传，就是它藏得太深，并且渗透到帝国的监视系统的方方面面。基于他们有能力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来到恶魔界，只可能是后者。

　　“好吧。”玛门耸肩，“他们可不像你们这么大胆——直接找到陛下。鉴于我爱钱的名声远扬界外，他们找到了我的手下，说是想和我做笔交易，用纯净的帝国金币换取我的一些小小支持，比如派点大恶魔去你们大陆旅旅游散散心什么的。毕竟换个环境有助于改善心情，好吧我开玩笑的。”

　　收到路西法的视线，玛门正经道：“总之，他们给我金子，我给他们送去恶魔，去协助他们帮助你们的亲王获得王位。你们肯定也知道大恶魔们总有些小把戏难以破除，比如暗系的契约啊诅咒啊，他们实力不强，可以通过特殊的召唤魔法现身大陆。不过我猜这只是个开胃菜——因为他们说要和我保持联系。”

　　“玛门殿下。”奥德里奇突然开口，“比起那些人所能弄到的普通金币，不知你是否对帝国皇室的金币收藏更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