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俭素

13、绝处（四）

　　恶魔界每三月举办一次的挑战者宴会设在六座城市交界处的宫殿一层。
　　此时的宫殿二层。
　　黑袍的大恶魔单膝下跪：“陛下，没有查到空间波动的源头。但波动的最强峰点位于距离玛门殿下的城市千米的郊区处。”
　　黑发的恶魔手指轻点透明晶石铸成的落地窗，整座宫殿只听见他的声音轻响：“……你下去吧。”
　　“是。”大恶魔轻手轻脚的离开，唯恐打扰窗边人的思考。

　　位置和东边的封印吻合，看来是又有人类闯进来了。只是这次倒是低调……看来和上次不是一批人……今晚或是明天就能揭晓了。
　　黑发恶魔的目光垂落，落在下方的街道处。街道似火，宫殿为冰。明明只隔着一片黑色的树丛，却愣是半点声音没有传上来。时间在这里仿若静止，都是一样的冰凉——黑色的巨大宫殿某一瞬间和远在天界的白色圣殿重合。

　　鞋子敲击石板的清脆声音响起，金眸的魔王漫不经心的走来：“怎么，思念你在天界的圣殿了？路西菲尔殿下？”
　　黑发的恶魔转过身来，露出一双鲜红剔透的眸，神色平静：“那个名字已经不存在了，玛门。”

　　二层宫殿所能看见的下方是恶魔界最为热闹混乱的一条街——天界之路。是的，你没有看错，恶魔界最出名的黑色街道就叫做“天界之路”，这大概是恶魔们对天界的最大嘲讽。这里到处是纷繁迷乱的酒吧、深埋地下暴利赔命的赌场和杀人放火什么都干的黑店。

　　莱尔对此简直是轻车熟路喜闻乐见，同时也更加谨慎小心步步为营。毕竟他曾经就做这行，在自诩了解的同时，深知其中的水有多黑多深。

　　奥德里奇对此也没有太大怀疑——在他看来，帝国其实也就比恶魔界多了一层冠冕堂皇精致好看的外皮，真要比较到底是哪里更混乱更肮脏，还真不好说。单论那些小贵族的恶俗兴趣和血腥暴力恐怕就和普通恶魔有的一拼。况且，有些人的心压抑扭曲久了，往往会比真正的恶魔还要漆黑溃烂。

　　作为帝国的老牌贵族，他们需要掌握的可不只是华丽衣饰的搭配、繁琐正式的用语和高贵典雅的姿态，更多的其实是如何管理盘根错节参差不齐的家族产业和心思莫测稂莠不齐的下属人员。
　　一个家族存在的时间久了，无可避免的会产生污垢和阴影，他们要做的，往往不是想尽办法清除洗净，而是顺水推舟的掌握住其命脉、想方设法纳为己用。莱尔所在的卡洛斯家族的魔法情报网络就是如此产生的。

　　两人收起法杖，装作是前来围观挑战的年轻的低级恶魔法师，随意找了个酒吧。
　　震耳欲聋的金属音乐声和身边你推我挤不时见点血的混乱场面还是让整张脸都隐藏在黑色兜帽下的奥德里奇皱了皱眉毛，给自己和莱尔身上多加了一层防护术。此时莱尔已经熟练的和酒吧人员搭上了话。

　　酒吧内部多得是藏头露尾的黑袍法师和丑陋体弱的低级魔人，还有四处寻找目标的各类恶魔，他们在其中并不显眼。在奥德里奇暗中巡视酒吧内部的时候，操着一口恶魔土著口音的莱尔和那个恶魔已经从这次挑战的人选流露、魔王们的出席人数聊到了对方年轻时的风流事迹采花秘诀。
　　恶魔滔滔不绝：“小子，你不知道，那魅魔……”
　　莱尔顺着他的思路表示惊叹赞美，再顺便熟练的下套引着他往挑战者宴会的方向扯。

　　奥德里奇：“……”没想到莱尔在这种地方也可以如鱼得水，之前还是小看他了。他干脆抱臂在旁边倾听，顺便替莱尔和他自己赶走上来搭讪的恶魔们。
　　正在说话的恶魔看奥德里奇一眼，继而上下打量，道：“原来你已经有伴了，你这个很不错嘛，跟据我多年的经验……你今天晚上一定会过的非常愉快！”
　　莱尔微笑：“……”这天有些没法聊了。
　　奥德里奇：“……”话糙理不糙，要不是莱尔是卡洛斯家族的小公爵……

　　恶魔浑黄的眼珠一转：“不过你若想去魔王们的宴席长长见识，他可不行，你至少得攀上一位挑战者或者是柱魔神中的一个才行。”
　　莱尔一副涉世未深的好奇模样：“挑战者可以带人进宴会？”

　　“当然！”恶魔舔舔嘴唇，又闷了一口酒，“每位挑战者大人或是魔神大人都可以带一个人进去，那里可是整个恶魔界评选出来的绝好的幽会地点！而且听说还能看见魔王们——特别是玛门殿下和路西法陛下！他们可是公认的恶魔界但求一睡的不二人选！”
　　两人：“……”

　　末了，恶魔有点微醺，他偷瞄莱尔法袍下那双极为难得的墨绿色眼睛和颜色苍白线条流畅的下巴，鼓励道：“美人儿……依我看来，以你的身姿和容貌，区区一位挑战者不成问题……到时候记得提携提携老哥我啊！”
　　恶魔面部闪过一丝银光，在灯火辉煌的大厅里不甚显眼。莱尔装作没看见，冲恶魔微笑：“那是自然，今天多谢老哥了。”

　　街道的某个无人的背光角落。
　　“你刚刚对那只恶魔做了什么？”莱尔没好气的问，“你不知道在这里你的光系魔法有多显眼吗？”
　　奥德里奇拿下兜帽，笑了下：“只是个小玩笑。”

　　“别装无辜，你用的可是你们诺曼家的天赋魔法。”
　　“好吧，是一个银色诅咒。”奥德里奇摊手，“这不是没法拿出法杖吗。”
　　银色诅咒其实是一个咒术，对于光属性强的敌人效果并不强烈，顶多是让对方走路时绊一跤；但若是对上暗属性强的敌人……流血重伤恐怕是他最轻松的结局。
　　“这个有限制，用多了会反噬，所以我只是找个弱一点的试试看，毕竟我还从来没有对恶魔用过。”奥德里奇进一步解释。
　　莱尔：“……”真是个害人命的小玩笑。

　　“他刚刚提到了路西法，称呼是‘陛下’，那位恐怕就是代表骄傲的魔王了。”奥德里奇一脸正色的岔开话题。
　　“没错……只是不知道这个名字和天界的路西菲尔有什么关系。真希望只是一个恶魔们的玩笑。”莱尔皱眉。
　　奥德里奇有点想替他抚平眉间的褶皱，他在心里苦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满不在乎：“到底是谁，今晚就知道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打滚求收藏！！！求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