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渣攻后我和仙君HE了》袖底澜沧

6、第006章

　　自古天清地浊，大地之下有幽冥，沉淀着千百年来种种忧愁怨恨，酿成阴邪之气，如新芽破土而出，强大的自成妖鬼，弱小的随风四散，引起不可预知的灾祸。

　　妖鬼邪气常常为祸人间，虽然有天上仙人保佑，可天与地毕竟相隔甚远，仙人下凡种种不便。

　　有好心的仙人怜惜百姓疾苦，向人间借出一丝神力，被有缘人得到，便于冥冥中习得了种种对付妖鬼祛除邪气的手段，斩妖除魔护卫苍生。

　　这些人被称作天师，通过天师之口，仙人将辟邪正法代代相传，遂成修行之法，经过修炼传承掌握除妖手段的，就成了如今的修士。

　　现今天下修士之首，无疑是当朝国师。

　　国师谢寒远名传天下，可要说他的实力也无人能及，修士们可要不服气了。

　　谢寒远年才三十，倒不是老家伙们欺他年轻，修士之中年纪轻轻就惊才绝艳的天才也不是没有，可他谢寒远能当上国师靠得可不是实力，而是当今圣上年幼时曾因染疾被送往除祟仙观休养过数年，谢寒远幼年丧失父母，带着妹妹住在观里，由此与圣上结识。

　　因有这段渊源，圣上后来娶了谢寒远的妹妹为妻，立为皇后，谢寒远也被封为国师。

　　而谢寒远本人，实力倒也看得过去，可配上一国之师四字，就难免被当做笑话看了。

　　可知人的名望如烟如云，和本人的形状未必一致。

　　迎仙堂里香雾浮动，焚得据说是仙君从天界带来的宝香，雾色艳如桃花，流动之间，恍惚有一群身披粉色轻纱的天女于香雾之中舞蹈，旖旎曼妙不可言说，定睛细看又不见了。

　　这香香得太过，雾色也过于轻佻。听闻斩邪与镇恶两位仙君性格最是正直严肃，谢寒远嗅着这香气，心里不觉生出一丝疑惑。

　　国师驾到，仙侍出来相迎。谢寒远走过去，向太子萧华韶点一点头，往前走进仙君的房间。

　　仙君房中倒是十分清肃，没了那腻人的甜香。谢寒远稍稍松口气，遥遥向仙君下跪行礼。

　　没有让人免礼，白衣的俊秀仙人回头望来，不做声地打量谢寒远一阵，眼底闪过讥诮之色，笑问道：“你就是本朝国师？”

　　只当听不出对方语气中的浓浓轻蔑，谢寒远不卑不亢，清声应道：“是。”

　　仙人不肯放过他，又笑问道：“你这样的都能当上国师，天下修士是都死绝了吗？”

　　谢寒远低着头，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应道：“小人天资平庸，让仙君见笑了。”

　　“倒是会说话。”

　　仙人的语气放缓，对他颇感兴趣似的盯着他又看了几眼。

　　仙人慢慢开口道：“我原说要见天子，没成想他病了。既然是你来，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要全部好好记牢，一个字也别传错，这关乎的可是天下苍生的安危。”

　　……

　　天阴沉欲雨，早晨去往迎仙堂的时候只是起风，将午时分谢寒远回到自己的宅邸，天上就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

　　一院枫红如火，雨水把红叶洗得发亮，枝叶如弦，风雨素手，火红金黄的叶片摇动起落，秋韵随叶而落，飘飘洒洒铺满庭院。

　　白猫贪看游鱼，伏在水池边的灌木丛下，盯着水面恋恋不舍。

　　忽然听见脚步响，白猫动动耳根把身一扭，轻捷无声地跃至廊下，钻进屋里跟上主人的脚步，同谢寒远一道进入静室中。

　　谢寒远常在此冥想，静室四壁青色，北墙下置一香案，案前一张蒲团，香案上不见仙龛，只在墙面上悬了一张白纸，纸面上无字无画空空如也。

　　谢寒远在蒲团上坐下，白猫一跃跳到他腿上，呼噜呼噜求抚摸。

　　谢寒远一笑，掌心一下一下慢慢抚摸白猫，抬头望向面前白纸，往案上香炉里点起一支香，垂眸合上双眼。

　　香净灵心，思绪无边无际地绵延，谢寒远开口，像是和怀里的白猫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道：“今日我替陛下去见仙君，仙君道他此次入凡来到京华，是因为幽冥有庞大邪气滋生，人间将要诞生出凶邪无比的妖鬼，至天下生灵涂炭。”

　　“冥冥之中，我也有察觉到数年之内，京华将有一番变故。”

　　谢寒远接着道。

　　“可是，我冥冥之中所感，与仙君所言虽然相类，却又有些不同之处。”

　　“这位斩邪仙君……季雪潇的言行，也与听说过的大相径庭。也不止是听说，他没见过我，我却是见过他的。”

　　白猫偏了偏头，毛绒绒的脑袋拱着谢寒远的掌心，金色双瞳流光转动，仿佛透出几分担忧，轻而软地喵一声。

　　谢寒远睁开眼睛，低头揉揉白猫，叹一口气：“也不知道究竟是我才疏学浅，还是……”

　　还是什么，他缄口咽了下去，又坐了一会儿，抱起白猫往外走去，道：“我还要入宫一趟，向陛下转达仙君所言——右眼血红且眼角有赤红邪纹之人，便是邪气化作妖鬼前在人间的托身，需要严加防范，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

　　当夜与洛清然不欢而散，沈辞虽然不能理解洛清然在闹些什么，但也怕他一时冲动在外面乱来，抹黑沈家的声誉。

　　求了仙君的特许，沈辞派扈从回家传话，派人暗中盯紧洛清然，把他的一举一动如实报告。

　　然而出乎沈辞的意料，那晚之后洛清然一切如常，白日在医馆晚上回家，没有如他所想上京安侯府去大吵大闹，甚至似乎都没有把那晚的争吵向家人提及。

　　洛清然虽然安安静静，沈辞却并不能完全放心，他不像他娘认为洛清然跟着他是图权势，他知道洛清然和他在一起只是为着喜欢他。

　　那晚洛清然会那般闹，不正是为了他吃仙君的醋，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吗。

　　洛清然现在的平静，八成是使小性子想跟他玩冷战。

　　沈辞这样想，慎重起见让人继续监视洛清然，又在心里想着再过几天，等洛清然彻底冷静下来想明白了，他再去好好解释一番，清然一直都懂事识大体，终归是会理解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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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今天又没有病人，成天待在医馆闷不闷呐，跟我出城郊骑马呗？”

　　马车在春来医馆门前停下，车门还没打开，先听见了洛静然嗷嗷的大嗓门。

　　韩老大夫在廊下躺椅里眯缝着眼晒太阳，韩怜怜捧着药盒从后院进来，冲门外狠狠做了个鬼脸，笑着说：“就洛二哥成天吵吵嚷嚷的！”

　　洛清然坐在柜台后面看账本，笑着站起来，看着弟弟从跳下马车进大堂，小厮还跟在后面心惊胆战地嘱咐：“二少爷您慢点，看着点门槛，别摔了！”

　　洛静然不理，只当耳旁风，冲到他哥面前兴冲冲炫耀自己新到手的硬木弓。

　　“云书这几天不在，你就天天来烦我。”

　　洛清然笑着说，看看大堂里还有来抓药的客人，叫上弟弟往后院去说话。

　　没坐很久就出来了，哥哥对骑马打猎不感兴趣，洛静然只好一个人去。

　　斜对医馆大门，巷口墙根下坐着个挑夫似的汉子，双臂环胸低着头，正在打着盹儿。

　　医馆有人出来，他头往下一点，人清醒过来，抬头往街上望望，看见洛静然从门里出来，小厮面对主子背对街上，伺候主子上马车。

　　忽然天空开始下起小雨，汉子不得已站起来，拎起扁担匆匆寻找避雨的地方。

　　顺势躲到医馆门口屋檐下，抬头里看看，门口望去只见洛清然一个背影，从楼梯上二楼去了。

　　马车驶出街口，洛静然掀开车窗帘子往后望一望，再四下里环顾一圈，呸一声回头恶狠狠地道：“沈辞真不是个东西，做亏心事的是他，倒派人来监视哥你！”

　　连着骂了几天也骂烦了，把监视者抛在脑后，从怀里取出一张京华城的地图，洛静然问：“哥，咱们现在去哪？”

　　脱下小厮的衣帽露出里面的衣物，接过那张地图，上面朱笔圈画墨笔书写，记录着的赫然是京华城中许多修士的名姓和他们的住处。

　　这并不难找，修士们的住址公开，方便妖鬼出现时人们上门求助，费点心思就能打听到。不过各人有各人的规矩，地图上黑黑红红勾画批注，俨然是一张京华修士盘根错节的势力图。

　　“去城西普德巷。”

　　说完，洛清然弯下腰，从马车的座椅下面取出一个包袱，打开之后，里面赫然是叠放着银票，厚厚一摞也不知有多少，银票最上层还压着一个青色的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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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滴打在油纸伞，砰砰咚咚鼓点似的响。密密的细雨起了雾，洛清然撑着伞，脚步匆匆走过某家的庭院，正从后门出来，不曾想这种雨天后巷里还有别人，险些撞个满怀。

　　急忙让开一步道歉，对方没有说话，洛清然抬起头，就见那人正望着自己。

　　对方的年龄或许是二十多，或许是三十多，也可能五十了，因为他面容虽然还年轻，却有一头老人家似的灰白长发，眼中的神色一如伞外的秋雨寂寥。

　　洛清然发现，那人的目光正看着他的右眼，他立刻以为是露出了伤疤，可抬手往额前一抚，刘海还遮着。

　　然而，对方确实发现了他的伤疤，似乎也清楚是什么伤，问他：“是六年前？”

　　男子没有恶意，洛清然亦礼貌以对，笑了笑：“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男子又看了看他，不再多说什么，转头从他出来的门户进去，往屋宅里走去。

　　回头望向这古怪的人，洛清然想了想，扬声问：“阁下莫非是修士，不知是哪一位高人？”

　　谢寒远听见了，偏了偏头，最终没有回答，穿过雨帘渐行渐远，犹如墨点被雨水冲刷褪色，越小越淡，转眼就消失了。

　　最近旧伤才发作过，虽然每日服药调理，病根不去，体内始终缠绵着一缕邪气，若是当初经历过邪仙乱城的修士，能分辨出来也不奇怪。

　　奇怪的修士走了，洛清然也不再耽搁，离开普德巷马车就在巷口等，弟弟看见他，远远从车窗探出头向他拼命招手。

　　洛清然笑笑，加快脚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