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有点神》楚又多

7、无头鬼（三）

　　“死者名叫苟富贵，年轻的时候一夜暴富的企业家，现在退休一个人在这造了一栋别墅养老，据山下的邻居说这个地方闹鬼，很少有人会来，连他的家人都不怎么来看他，发现尸体报案的是每个礼拜给他送菜的菜贩子老陈……经过勘察，别墅里并未发现任何打斗或者他人的痕迹，死者死因不明，死亡时间不明。”焦勤坐在别墅门口的台阶上，状若无人地念着手上的一份调查报告。

　　“先从他身边的人着手，家人朋友同事……社会关系，找到杀人动机，再分析证据证物……”林都都边走边喃喃道。
　　“哟，书倒是背的不错，不过这些事，刑侦队会去做，他们要做的是抓人，我们要做的是抓鬼。”焦勤合上了调查报告抬头看她。

　　“鬼？”林都都皱眉，“你怀疑是鬼杀人？如果真的是这样，抱歉，我只抓人，不抓鬼。”
　　看来她对鬼神之事很有抵触，焦勤顿时有些头大，显然像林都都这样信念坚定的人，要改变她的想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事已至此，她不接受只能她自己吃苦头。

　　“你刚才都试了吧？”焦勤看了看她垂在身侧的两个手臂，问道。
　　林都都下意识将两手藏到了身后，面色凝重：“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恭喜啊，林警官，天元丹这样的好东西，谁吃谁能长生不老，脱胎换骨，刀枪不入……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他挑了挑眉。

　　“……刺激你个头！”林都都气呼呼说，为什么这人说话总是牛头不对马嘴，“什么长生不老，长生不老那不成怪物了？”
　　焦勤看着她，忽然不说话。

　　“不、不是的……我不是怪物……我没有吃过什么天元丹，我也抓不了鬼，是你们搞错了！”
　　林都都忽然觉得他的目光特别刺眼，特别令人讨厌。
　　“抓鬼是吧？抓鬼找道士，这个工作我做不了……”林都都按着腰间的枪，转身就走。

　　“这样你就怕了？”焦勤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冷哼，“原来大名鼎鼎的林都都是个胆小鬼，怎么，说到那些东西你就怕了，不敢面对？堂堂天河警校高材生，穷凶极恶的歹徒都不怕，会怕鬼？”

　　“不是鬼……是人！”林都都又转过了身，伸手指着刚才那片林子，“就是刚刚那个人干的，他的武功在我之上，他手上那把武器很诡异，肯定是高科技合成材料，你刚才也看到了是不是？他在案发现场鬼鬼祟祟，企图袭击公职人员，应该去抓他！”
　　“我知道，他没别的事，他就是盯上你了，谁叫你吃了天元丹呢。放心，就算这个案子完了，他还是会出现的。”

　　林都都的脸色完全变得像一张白纸那样，毫无血色。

　　“林警官，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是特案组的一员，我是你上司，我没让你走你就不能走。”焦勤板起脸，站了起来看向湖面，“我这么说也不是没有依据，你看着这个地方虽然前有水，后靠山，但是这是什么水？一潭死水，后面这座坟头山，阴气极重，乃阴魂最喜欢聚集的地方，苟富贵这个地方选得好啊。”

　　“这样，我也不强迫你，你呢，就跟我呆在这里，呆到晚上，要是什么都没发生，就算你赢，这世上没有鬼怪，你就回去爱干什么干什么去，怎么样？”
　　“……”
　　林都都还能说啥，这荒山野岭的，她现在走路下山也得走到后半夜了。

　　什么长生不老她是不信的，真的长生不老早就成仙了，为啥现在还会饿呢？
　　等到她走回别墅的时候，焦勤已经自行打开冰箱翻找起来。

　　“喂，你做什么？这里是案发现场……你这是在破坏现场！”林都都冲上去拉他。
　　焦勤从冰箱里翻出一瓶牛奶，插上管子喝了起来：“怕什么，刑侦队都已经取证过了，而且，你看这牛奶都是新鲜的，说明这老头死了没多久。”
　　“……这个是今天发现尸体的菜贩子送上来的。”林都都流汗，刑侦处之前取证的时候她恰好听到了，否则还真的被这个神棍误导。

　　“吃不吃？”焦勤又翻出来几个面包，一看生产日期，还真是今天，看来是刑侦处走之前知道他们通宵办案，故意留下来的。
　　他将面包递给林都都。

　　林都都看了一眼，也发现了这个事实，她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况且吃饱了才有了力气戳穿这个神棍的阴谋，于是她瞪了焦勤一眼，一把拿过面包就背着他吃了起来。

　　啧，人看起来不大，脾气倒不小……

　　焦勤悻悻收回手。
　　两个人终于吃饱，又在别墅里转了一圈，这个苟富贵原来是学生物医学的，后来不知怎么靠卖药发家，现在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保健品公司，不过他家里倒是一点也看不出他的事业痕迹，只有几张全家福摆在那里。

　　但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亲人来过，连电话都没有响过一下。
　　这个老头可能人缘很差吧。
　　她找了一圈，还真的没有发现这栋房子有什么可疑的痕迹。

　　林都都还在搜集证物分析死者的生平，焦勤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几只蜡烛，在客厅的四个角落里点燃，接着拉开茶几，用刀划破手指，在地上画了个奇怪的图案，最后掏出一根头发丝放在地上，林都都走上前左看右看，没认出来……

　　“看来你是干不了这个活了，你根本挤不出血吧？”焦勤一边还要刺激她，林都都选择性失聪。
　　“那个苟富贵刚死，魂魄肯定就在这附近，我弄了个招魂阵。把他头发放在地上，到了晚上就能现形，到时候一问，不就能破案了吗……”

　　他边说着话，一边打开电视机，将房子里的灯都关掉，接着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看起了电视。
　　“……”

　　林都都心好累，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在说些什么，不过电视机屏幕发出的荧光，四角的蜡烛，还有地上刺目的血迹……出现在这个刚发生过命案的案发现场，林都都还是不自觉起了鸡皮疙瘩。

　　太诡异了。
　　“别紧张，现在还早，鬼没那么早出来。”
　　“……那他们什么时候出来？”林都都只好顺着他的思路问道。
　　“怎么也得等到十二点吧。”焦勤看了看手表，“来，既然我是你的领导，有必要跟你讲一下鬼这个东西……林警官，平时看鬼故事吗？”
　　“……不看。”林都都认命地在沙发另一头坐了下来。
　　“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吗？”
　　“不信。”

　　“正好，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学生，无神论者，呵呵，多么可爱。没事，今天我不跟你讲什么灵异，我跟你讲周易……别小看了我们老祖宗的这门学问，周易是门科学，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盘古，就是那个肌肉大汉，抡起斧头把天地劈开，那些轻灵的东西，缓缓上升，变成了天；厚重的神魂，慢慢下降，变成了地……
　　接着女娲伏羲开始，这天地间便有阴有阳，有生有灭，轮回不息……”

　　“喂，你爱看这个啊？”焦勤发现林都都的实现放在电视上没有挪开。
　　“不爱看。”
　　“那你看那么认真。”
　　“总比看你好。”
　　“……”

　　“林警官，你这样是交不到朋友的。”
　　这句话让林都都微微色变。
　　“女孩就要有个女孩的样子，你看你这样，这么暴力，神经紧张，不懂得放松，办案也需要观察生活，你到底有没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啰嗦。”林都都扭过头去，靠着沙发的扶手上，眼皮逐渐沉重。
　　焦勤又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很久，直到林都都传来悠长的呼吸声。

　　他闭上了嘴，怀疑自己的声音是否有催眠的作用，否则对方怎么能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是她太累了吧，他认识很多女孩，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是娇艳欲滴的花朵那样，让人心生怜爱，却从没有像林都都这样，背负着这么重的信念，兢兢业业地活着。

　　他看着她的侧脸出了一会神，忽然面色凝重起来。
　　他就那样手肘放在沙发扶椅上支着头，维持着这个姿势坐了好一会，一时之间偌大的别墅里，除了电视机传来的声音，以及墙上指针走动的声音，变得异常安静。

　　“咔哒”一下，指针走到十二点的位置突然卡主，不走了。
　　电视上忽然出现乱糟糟的声音，频道疯狂变换了一番之后，直接变成了雪花屏，焦勤拿着遥控机按了几下，无奈地放了下来。
　　过了一会，林都都也被这动静惊醒过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看着满屏的雪花，茫然地抬头。
　　“电视坏了？”林都都揉了揉眼睛，她怎么觉得那么暗呢。
　　“嗯。”黑暗中也看不清焦勤的脸。
　　“怎么不关掉？”林都都伸手去够放在茶几上的遥控机，就在这时，“啪”一下，电视机闪了一下，自动黑屏了。

　　房间本来就黑，蜡烛的光很幽暗，现在电视机一暗，就彻底黑了下来。
　　“是不是你搞的鬼？”林都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瞪了焦勤一眼，她的夜盲症很严重，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
　　“喂，你怎么了？”林都都觉得焦勤很奇怪，他这么话痨的人，怎么忽然变安静了。

　　她爬了过去，焦勤蜷缩在沙发另一头，露出一个模糊的背影，低垂着头，随着靠近，林都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突然停住了，以极快的速度踹了他一脚。

　　脚还没碰到，只见那个人忽然扭过头来，露出一张惨白的人脸，嘴巴歪向一边，黑漆漆的眼眶眼珠子掉了出来，他怪叫了一声扑向了林都都。

　　“哇——！！！”
　　林都都下意识一拳挥了过去，那人的头就飞了出去。
　　……
　　“哇啊啊啊啊啊——！！！！！”这回轮到林都都惊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