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之城》文罂

2、第 2 章

　　其实，人都有规避伤害的能力。连草履虫都会趋利避害，何况是智慧生物。龚默就像一个生活在自己壳子里的蜗牛，有些事情有些人不开心就不去想，所有让自己感觉不舒服的事物都自动的屏蔽掉。但因为要生活，总要带着一个面具生活。大学选了专业可调剂，结果被分到传媒设计学院，再好的学校和专业没有基础从零开始的日子，龚默也经历了。表面上她依旧是那个待人有礼，开朗乐观的龚默，可是龚默自己知道，那些笑都是假的。
　　龚子健也就是龚默的爸爸，没有疑问的，再婚了李思雨的妈妈。龚默也才知道，原来自己家不是小康而已，在S市的公司里，父亲的公司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而卢琳，也就是龚默的妈妈，没多久就嫁给了自己的初恋，一个小饭馆的老板，据说单身等了她二十几年。
　　两场婚礼，龚默都没有去。她不是没有挣扎，可是知道这些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存在根本就是个笑话。
　　一个笑话的生日又有什么可庆祝的呢？
　　天气虽然不是很热，已经开始有点闷了。龚默从小就有低血糖，醒来之后，惯例的迷糊了一会儿，从指缝间看看没有遮挡的清晨阳光，回想下刚才的梦，感觉自己还活着，也是挺不错的了。虽然是个老旧的出租屋，可是阳光还是很好的。
　　没有外包的管道抽水声把她拉回现实。
　　龚默想想自己，也是过过好日子的。起码十八岁以前，她也算衣食无忧，家庭富足。时不时的还有些骄傲而张扬的情绪，毕竟那时候的自己还有些天之娇女的味道的。可现在呢？龚默自嘲的笑了笑，要不还是起来煮个鸡蛋应应景吧。
　　出租屋里只有一个电磁炉能做饭。龚默从半人高的小冰箱里摸出了仅存的可怜的两个鸡蛋。
　　靠着身后外露的排水管，听着奶锅里咕嘟咕嘟的声音，还有身后各种污秽被冲刷的声音，龚默突然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种抽离感。
　　感觉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已经是日常了。毕竟，她的人生意义只有自己。
　　吃完，洗漱完，抱着笔记本电脑艰难的挤早高峰的地铁，感觉胸都要被压平了。就在她灵魂又要神游天外的时候，终于到站。一个小时的奋战让她的双腿感觉从早上就开始浮肿。
　　他们公司在丽华写字楼的十四层。这是个老写字楼了，电梯是06年的，虽然年年维护，但是她在人多的时候仿佛总能听到细小的丝丝拉拉的不祥的声音。“亚美会计师事务所”，办公室虽然占了一层写字楼，所里的人也是不少，但几乎没有几个人在所里。龚默也是三天前刚跟组长做了一个评估项目。大家常年在外面做业务，要么就是拉业务。龚默是三组，主要负责资产评估清算的业务，组长刘立冬是个中年大叔，具体工作基本不再负责了，常年应酬让他手已经开始有些抖，喝多了的时候说话也开始不清楚。
　　今天龚默来的挺早，去茶水间冲了个咖啡的功夫，他们组的人才陆陆续续的来了。他们事务所除了内务组以外，一共有十个组，八十多个人，算是S市数一数二的事务所了。除了他们组现在没业务，七组八组也闲了下来。年中阶段，除了出半年财报的大企业，像他们这种评估组的工作并不是很多。老刘也难得的闲了下来，连续几天没有酒局，精神也好了很多。
　　人吧，精神一好想的就多，想得多就乐意管闲事儿。
　　“小默啊，今天来的挺早啊！”老刘挺着啤酒肚进来，看所里也没什么人，马上就把领带松了松，“最近也没什么事儿，找没找男朋友啊？”
　　“……没。”
　　“你来所里也四五年了吧？……”
　　“六年。”
　　“你看看都六年了，也没见你交过朋友，我要给你介绍吧，你也不去看看。你看看我那个侄子，孩子都会说话了。你俩同岁吧，一个女孩子，老大不小了，我都替你着急……”
　　……我谢谢您哈……
　　“这样，今晚有个酒局，小默，你和……乔希，对就是你！”
　　乔希刚进门，抱着电脑一脸懵逼。
　　“乔希你也是，你和龚默也算是咱们组的老人了，来了五六年了，都老大不小了。今晚我告诉你们，这个局子上可都是咱们S市的青年才俊，你俩跟我去，自己好好把握啊！”
　　自认为愉快的决定之后，老刘挺着肚子挪进了茶水间。边挪还边叨叨，现在的小年轻啊，啧啧……诸如此类。
　　他们事务所本身做的都是电脑、文字、数字这样的工作，跟人接触的真是很少，这也是龚默一直坚持这个工作的原因。乔希呢则是妥妥的宅女一枚，堪称既宅又腐、前途未卜的典范。龚默是不想，乔希是活在二次元，两人对于现实世界的险恶从三观上来说一拍即合。成了不常说话异常平和的闺蜜加同事。
　　“小默，什么情况？刘月老做媒上瘾我知道，酒局怎么回事儿？”
　　对于这个，龚默到是早有耳闻，这几天报纸也在登。S市比较发达的是电子科技，其中比较突出的是游戏开发，光是大的游戏运营公司就有两个，小的手游公司少说也有十几个。最近盛传两大游戏公司之一的盛江要收购几家小的手游公司，所里也在积极争取。资产评估组一共有三组，除了他们以外，四组五组手里都有业务。估计老刘最近就在跑这件事儿。
　　“哦~我当什么事儿，还青年才俊，我倒是知道，科技领域年轻人比较多，但是个顶个的技术宅，不青年谢顶，英年早逝就不错了，哪来的青年才俊？还不是拉咱们去给他挡酒。”乔希一脸不乐意，“好好在家追剧追番不好么？是生活的压力让我对世俗低头啊！”
　　龚默倒是无所谓，生意是大佬们在谈，她们两个顶多在涉及业务方面说几句话，至于喝酒，多多少少的，起码明天有个理由不用来上班挤地铁，也是不错的。
　　龚默把上个项目的材料汇总完交给内务出报告，跟乔希用了一天的时间追了半部韩剧，快下班的时候，被老刘逼着在办公室东借西借化妆品化了个妆，压着上了出租车。路上还被念了一路，说好好的两个女孩子，怎么连妆都不化，不化妆就算了，连化妆品都不准备？……
　　在乔希已经开始要翻白眼的时候，终于到了。
　　“海味轩？！老刘，所里这次下血本啊！”
　　“乔希啊，你就不能看看人家小默，淡定点，把口水收一收。作为咱们七人组里，唯一两个单身的大龄女青年，别说我不照顾你们。赵所昨天给我打电话时候我可就敲定你俩了。这次真的青年才俊聚集，到了你们可别光顾着吃，一会儿自己上点心，好好表现。”
　　乔希在心里默默把刚才翻了一半的白眼翻完，她信他个鬼！她可没忘记，早上进门老刘那个点兵点将的随机选择。他们组由于老刘常年跟着所长跑业务，算是比较清闲的一个组，除了龚默和她，其他四个基本都是流动人口，很多时候是干几个月的实习生，或者新人。现在呢，另外四个人，刘晓琪、方悦生孩子休产假，两个男生吴浩、徐占宇一个新人，一个刚结婚度蜜月去了。除了她俩也没别人可用。
　　龚默也知道乔希在腹诽什么，她是怎么都无所谓的一个人。反正她俩只是小透明，跟着做就行了。
　　三个人等了赵所一起进去之后，发现虽然不像老刘说的个顶个的青年才俊，也确实有两三个小帅哥，也有几个稍微有些气场的斯文败类，有气场的，不要惹的好，而鲜肉鲜则鲜已，还是远观的好。
　　龚默这个人有个毛病，不熟的人，再好看也记不住，乔希沉迷二次元美色，早就近视的三米之外人畜不分，远处的帅哥没有近处的海鲜让她有胃口。老刘心理暗戳戳的哀叹这俩货不争气，面子上还要跟赵所一一寒暄。
　　好不容易等着菜上齐，大家互相尬吹了一波不同领域的业务能力之后，终于要切入正题，包间却又进来一个人。
　　如果是陌生人，龚默倒也不会仔细打量，可偏偏，她一个人际关系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人，竟然在这个场合还能碰到一个熟人，也不能说熟人，毕竟好久不见，算是个故人。她也有耳闻他毕业之后似乎从事的是软件开发，没想到是游戏软件。不过，想想也正常，S市也就这么大，又是之前认识的人，遇到也不奇怪。
　　“对不起大家，我叫的车晚点了，我迟到了，待会儿自罚三杯。”
　　乔希她们坐的离门比较近，难得看清来的人。说是男人，更像大男生，眉眼和鼻子都算好看，睫毛很长，鼻子很挺，嘴唇有点薄，但人中很深，不是薄情的样子，难得让乔希感觉来的值得了。
　　“哎，小默，这个还不错啊！”乔希暗戳戳的扯了扯龚默的衣袖，难得眼里有了看见海鲜以外的光芒。
　　龚默笑笑：“嗯。”
　　当然啊，校草的称号那是白来的么……
　　“龚默？竟然能见到你，好久不见！”最后跟龚默乔希握手的才俊兄一脸惊喜。
　　“是啊。”
　　是啊，好久不见，郭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