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异游戏 [校园]》观寂见

104、Eden no angles 13

　　东东站在脸谱天网前，迟疑，混乱，难以言喻。

　　他忽然很想念小冷。
　　他应该携带她的，如果能带着她该有多好，可是他不敢。

　　他总想远离她，把她推远一点，才能各自安好。她和他在一起，只会更危险，她还保护不了自己，他总觉牵绊，很是麻烦。

　　但如果小冷一起，或许就她看得懂脸谱天网。

　　只可惜她连出元神都不会，也不想。
　　她甚至不愿让他教会。他知道她很害怕。

　　“破不了？”狐狸的声音急切传来，催促着。

　　身后的斗法激烈，各种术气紊乱逼来，战线好像离他越来越近。

　　东东不想动手，但更不能放任这张怪网恢复功能，所有人都会遭到雷击，比方才那一下更难闪躲，现在所有人都被笼罩在阵网攻击范围。

　　没时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把手伸进阵网的破口，搅拌试探 ───

　　一瞬间，他的意识也被拨乱了，和无数的色彩一同荡漾。
　　有很多人在他耳边说话，男女老幼都有，各式各样的话音穿过他的大脑。

　　那感觉非常奇怪，就像他现实生活周遭的正常人类，全都搬迁住入他脑袋，而且还喋喋不休，争先恐后试图想告诉他这个主人什么事。

　　差不多就是全民挤在广场开大会的感觉，
　　更不幸的是，东东就是那个负责主持会议、安顿全国同胞的伟大主席，他被迫倾听。

　　并不是潺潺流水，或海潮虫鸣，那种可以被人脑轻易忽略的白噪音，
　　相反地，脸谱天网冒出的所有声音，东东全听得懂、听得清，只是必须把一个一个声音拆分，而这就是最致命最干扰的 ───

　　所有声音都有意义。

　　所以人脑下意识会想去辨识、去理解，里面甚至还有他家父母的声音？聊什么孩子、酬谢、慈善捐献的，到底想讲什么 ───

　　偏偏，越是模糊的只字片语，他脑袋逻辑就更自动想捡起拼图凑凑看 ───

　　“地狱绘卷！！”笑笑狐狸高声提醒。

　　东东在阵网面前格物致知，却不打？Why NOT？！
　　沈希泽不理他这个主揪，硬要突围去追打东东？Why？！

　　忙着挑衅刷存在的狐狸又急又困惑，完了，他困不住沈希泽，而且 ───

　　战线终于出现明显破口，沈希泽卯起来真想过，其他人根本拦不了。

　　方才四人齐上硬挡，连沈希泽手中的法器都没看清，就一阵剧痛，血光溅洒。
　　后继的人不免胆寒，再也不敢舍身相搏，众人稍微迟疑，沈希泽的灵压就飙至东东身后！

　　直冲他来！

　　东东紧急凝神，抽手而出，
　　甫一回身，手中的雷火短刀已被沈希泽一震即碎。

　　......方舆宫的法器也太不靠谱了吧？！

　　经历过无数次嗜魂拟态失败的打击，东东也知仙官程度良莠不齐，抢来的仙界法器不堪用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他面不改色，往旁一扔，两手空空的面对沈希泽。

　　沈希泽的银光势如破竹，第二招就朝他的头脸挥下。

　　东东周身魔气倏地凝结，化为一只巨大手爪，直接握住银光，强行往外一扭！

　　两人灵力正面对冲！
　　沈希泽的炽白灵气，和紫黑色的魔气相击，一刹间电光和黑灰四散。

　　尘埃飘落，辎衣与雪袍各自伫立，是黑与白的强烈对比。

　　沈希泽的法器脱手飞出，凌空拐了个光弧，才又回到手上。

　　东东凝成的黑色魔爪，已风化成灰！
　　他被震得斜退一步，胸口起伏。

　　回身相击那一眼，他终于看清沈希泽的法器，
　　是两只银笔，能旋转、能刺能斩的细笔，很别致。

　　他也感受到沈希泽的灵力，极度强势，
　　但那脸谱天网真不是沈希泽炼出来的。硬吃了这一招，这下他可确定了。

　　沈希泽挺强，但不完全是那么一回事。
　　东东在面具下悄悄扬起嘴角，又后退一步。

　　沈希泽平静如昔，东东那一扭似乎没发生过，他像无感情的杀人机器，波澜不起。
　　但他指尖上挑，金色指环和与之相连的银笔一同疯狂旋转，朝东东逼近。

　　带着一丝好奇。

　　基于某种长年养出来的直觉，和对犯罪者的观察，他忽然就想锁定东东。正面，硬碰硬，不再留手。

　　他想摘下那张素白平坦的无脸面具，仔细瞧东东的脸，瞧清楚了，再捏碎。

　　这很重要。
　　担任代行多年，他习惯收集罪人的脸谱，融入缉凶直觉。

　　在此之前，沈希泽一直好整以暇，不怎么认真应战。
　　在神木上方等了这么多天，迟早会来人的。虽然今晚人数多的超乎预期，但也不打紧，他不急。

　　问题是天网忽然死机了，他想等它自动修复，重新运作，记录所有人的气痕、姿态和行动模式，这样才能纤毫不遗的补强数据库，之后无论逃多远，他也能从千万人之中将对方揪出，仅此而已。

　　沈希泽本来就是为此来的，为了进一步稳定神廷的治权，顺便测这玩意。

　　但眼前的东东确实是个威胁。

　　沈希泽不识他，感觉很陌生，但这位该死的迟到生特别碍眼。

　　他一来，就引发四人早退，然后他还装乖，又偷偷绕背、踹飞方舆宫工程师，从头到尾都没动用自己的法器。
　　他摸了天网两下，看了又看，试图窥破玄机。

　　虽然都戴着一模一样的面具，东东行事风格却独树一格，
　　最令人发指的是，他迟到，还假装自己根本没迟到 ───
　　这代表，东东是个典型的迟到惯犯，特别没救的那一种。

　　根据犯罪心理，喜欢制造危机、挑战权威的人，更容易习惯性迟到，
　　东东恰恰就是这种罪人。

　　隐隐约约，沈希泽开始觉得，或许这个迟到最久、连法器还得靠路边乱捡的小子，即将成为神廷的最大威胁。留不得。

　　那是他研究犯罪鉴定和罪犯侧写的直觉。

　　东东来了，却避他，避战。
　　但东东的避，跟其他人又有微妙的差异，不是忌惮，更不像畏缩，沈希泽感受不到东东的恐惧，东东就只是 ── 暂时不想跟他冲突，不想。

　　很纯粹的不想，好像会抵触内心的什么原则。

　　异端连弑神都敢了，还讲什么原则？

　　沈希泽的灵气向外蔓延，六道金白色的利芒同现，势如六翼天使。
　　形似羽翼的灵气飞旋呼啸，像是能搅碎一切的扇刀，锋利肃杀。

　　防患未然，现在他要动真格了。

　　啊，很美。
　　东东一眼不霎的看着，想着。

　　原来沈希泽完整的灵光是这样，纯白色的，光洁雪亮，揉和了审判和死亡气息的圣洁；
　　果然他看创社影片学得还不够像样，差太多了。
　　因为他白羽处心积虑模仿的，只是二十年前的沈希泽而已啊。

　　终于能当面观摩，真好啊。
　　虽然沈希泽寸寸进逼，威压感急遽增强。

　　现在，沈希泽邀他玩的就是Chicken game，要他也拿出真本领，别闪躲。

　　东东低眸按紧面具，足下悄悄再退一步。
　　但沈希泽已将他逼到脸谱天网的边缘。

　　剎那，皎月风车和脸谱天网同时化为两道光墙，一前一后，朝他暴烈夹击！

　　─── 竟然，这么快就自行恢复了？！

　　东东背脊陡然一凉，全网已电光密布，蓄势待发，他再也退无可退。

　　皎月风车迎面卷来，在面具被轧碎之前，东东周身爆出无数只黑色手爪，魔气狂乱，瞬间席卷半边天！

　　那些手爪形如枯骨，像从地狱深处伸出来的绝望之手，试图将所有触及之物全都拖入殉葬。

　　地狱变相。

　　风啸寥戾，鬼哭神号，千万只鬼手向前伸出，包围成茧，狠命插入沈希泽那皎月风车之中。
　　深入，再撕开 ───

　　一只只深渊鬼手，全消蚀在刺眼的炽光中。

　　东东身后的天网，也发出噼哩啪啦的声响。

　　沈希泽再度强压半步。

　　脸谱天网现出雷光的一瞬，东东不闪不避，旋腰转步，反手将收招不及的沈希泽，强塞入脸谱天网的裂口中。

　　“久仰了。”东东无声说，“同行礼遇。”

　　暴响轰然！

　　窸窣的电流中断了，骤然收束，
　　光网浮现明显的裂痕，朝八方蔓延 ───

　　“现在！抓住他们！”狐狸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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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Chicken game，中文叫胆小鬼游戏，或懦夫游戏，Game Theory的一种模型。
最原始是这样的：
两人相对驱车而行，如果双方都拒绝转弯，两车将会对撞，发生严重车祸，是非常危险的游戏。
但若有一方紧急转弯，而另一方没有，被吓到先转弯的那方就会被耻笑胆小鬼。


这奇怪的游戏起源似乎来自欧美，发生在血气方刚的男性之间，被提出的某种决斗形式，通常有许多围观者作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