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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沈长歌是在一阵头痛中苏醒过来的。
      她迷糊中听到有人惊喜地喊,姑娘醒了,快通知公子。
      公子是谁?她想着,头又感觉到一阵晕厥,再次睡了过去。
      再醒时,她被丫鬟告知,自她被送来已过了三天。
      她被一个号为“玉成公子”的人救了,送到这里治疗。玉成,她回想这个名字,觉得熟悉无比却又无从查起。不禁有些懊恼地想站起来走走,可是因为起猛了,头又一阵眩晕,跌坐了回去。
      丫鬟们自然惊慌,忙拥上来将她扶住,屋外却有人哈哈大笑,掀帘而入。
      “可是姑娘醒了?怎的不叫我一声?”沈长歌缓了缓神,抬眼这才与来人打一照面,这人身着银灰色绣袍,品相端正,眉眼皆弯,看着并不是难相处之人,而且语调中都是关切。
      “你是……”沈长歌虽然觉得他亲切,但她确实没有对他的印象。
      “在下郁文清,是这小院的主人。姑娘京城大路上晕倒,被玉成所救,送到我这里的。我略懂些医理,便刚好在姑娘这里卖弄一番。”
      姑娘?沈长歌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男装已被褪下,换上了女袍,她有些慌乱地看向郁文清。
      郁文清了然她的意思,温声安抚,“姑娘放心,你的衣食住行都是由你身边这些丫鬟服侍的。给你换女装也是基于你的身份考虑。你大可放心,这些都是可靠之人。没人会泄露你的身份,沈长歌。”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长歌也只好点头,“你怎么知道我的?”
      “我认识你兄长,沈南风。他却是个霁月光风的人物,与我与玉成皆不同。”郁文清陷入回忆,声音不免夹杂一丝隐忍的痛苦。
      阿兄!沈长歌如遭雷击,才想起之前种种不是梦,都是残酷的现实。就算前不久,她还卧在阿兄怀中撒娇,说要嫁便嫁一个如他般的人物。而如今,到底物是人非……
      沈长歌终于断了心里一直绷紧的那根弦,止不住恸哭。
      阿兄,你总不许我在人前哭的,那你回来好吗?长歌随便你教训,就是不要离开我。怎么能这样轻易就抛下我呢?
      郁文清长叹一声,眼神示意丫鬟们退下,自己也离开房间,“沈姑娘不妨放宽心一些,这才是你阿兄愿意看到的。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沈长歌却并不只是哭,一番折腾,她已恢复了理智。阿兄很早就说过,长歌,像你这样的人适合做官,不会被儿女情长羁绊,可是性子如此不讨人喜欢,也只苦了阿兄我一人,摊上了你这个混丫头。
      她想,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先找到那什么玉成公子,答谢他救命之恩。再去谋一条生路,一定要弄清沈家全家被屠戮到底是何人手笔。她的家人不能白白送了命,她一定要让那些刺杀者付出代价。
      可是,谁又能再还她一个阿兄呢?
      第二天,她便向郁文清要求见玉成公子,有仇报仇,有德还德。
      郁文清沉吟了片刻,就带她出了小院。其实就连他也猜不透玉成的意思,把人往这儿一丢,自己却去寻什么琴音,其实那琴音不去寻也知道,是赤车的手笔。难道有沈家大姑娘重要?他把沈长歌带过去,搁他眼皮底下晃,不信他不管。
      沈长歌自然不知郁文清肚子里的小九九,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情况,不禁有些绝望,这地方密林相掩,极难进来,更难出去,到底是怎么想的,把医庐建于此?
      沈长歌不由怨念地看了郁文清,她想潇洒地来场不辞而别都不可能了,看来玉成公子是关键。一番思索无果,她索性放下心来,漫步欣赏景色。
      可是,才行走不过十步,她便发现不对,“这里有阵?”
      郁文清暗惊她的警觉,忙解释道,“这林子是我植的,那阵是玉成的手笔,我是清闲惯了,他为了不让人随便闯入打扰我清闲,便设了个阵,并不伤人的。姑娘倒是好眼力。”
      “不过随家兄略学了些,谈不上眼力,这阵我熟得紧。”沈长歌眼底又覆上一层薄雾,又瞬即眨眼,仿若刚才无事发生。
      郁文清见她这般光景,知她伤感至深,不敢多问,只加快脚程。不知何处淑兰焚,烟斜雾横,送兰香阵阵。
      “便是此处。”郁文清指着一大理石牌坊,上题:幽兰幻境。
      牌坊后烟雾缭绕,看不清真假,有几分世外仙人的味道。沈长歌看着眼前景,有些出神。
      “请姑娘自行入内吧。我便不送了,这地方我待不惯。”
      “叫我长歌吧。长歌多谢公子。”沈长歌朝他一欠身。
      郁文清一愣,又随即笑道,“那长歌也别一口一个公子了,文清便可。即使相处日短,也与长歌甚是投缘。他日若能相见,必清茶淡酒话闲语。”
      两人相视一笑,却各怀心思。结交是真,交心是假。沈长歌知道,郁文清既然能与她阿兄相识,也必定是个顶顶人物,于她无坏。
      话不多叙,沈长歌步入幽兰幻境。说来蹊跷,这幻境外面的香兰味浓郁,越往里却越疏淡,沈长歌隐隐觉得不妥。忽然想起郁文清的推托来,他一定早知道什么!幻境……沈长歌迅速恍悟,嘴边勾起一弧笑,脚步也更加轻灵。只是这步子让人更觉她是在长桥雾海中闲逛,甚至是冒失地乱闯。
      “我说玉成,这小丫头现在这样怕是被这迷阵难住了。你看她的步数,越发没有章法。”郁文清此时正站在高处看烟雾中的变化,只一味摇头。“南风这算是白教养了这么多年了。这丫头,算了吧,等一炷香过后便送她离开,让她隐姓埋名吧,别为难这孩子了。”
      郁文清身后是两博弈者,黑白间,龙蛇游走,局势时起时伏,正是高手对高手,这其中自然有玉成公子,而他对面却是那弹琴人赤车。
      玉成白面玉冠,素色外衣却显得云淡风轻,气定神闲。面罩纯白铁质面具,只一双凤眸紧锁局势,自然毫不关心郁文清提到那芝麻大点的小事,抬手间,黑子落成。
      赤车却玄裳缟衣,倒也显得俊逸非凡。桃花眼相吊,眼神深邃不可测。更不在乎外面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只一瞬,自定。
      郁文清看着两人活得赶上世外仙人,只自己一人替那丫头着急,有些气愤,索性扭头不管他二人,却慌张地发现,“长歌那丫头不见了!” 他因着沈南风的缘故,已然把沈长歌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刚把她骗入迷阵已觉愧疚,现在人也弄丢了。
      “都是我的错,哎呀,南风,这让我可怎么有脸黄泉下见他呢?都是你们俩的馊主意,说什么要看看她的能耐,人家一姑娘,要什么能耐啊!长歌啊,都是我不好,我文清对不起你啊。”
      “闭上你的嘴,待这盘棋下完再说!”赤车先不悦起来,低斥了一声。
      郁文清忙收住哭腔,赤车其人、身份、来历都非同一般,更要命的是,谈一手好琴,深受玉成青睐。玉成这个小人,看似堂堂正正,实则极为护短,且爱极背后捅人刀子,可怕至极。
      又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郁文清已在高台上踱了几十个来回的步了,而那边厮杀依旧热烈。沈长歌已被迷雾盖住了所有的踪迹,这丫头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想到这个郁文清越是抱疚。“不行了,你们不管那丫头死活。我却不能无情无义。我下山去找她。”
      刚抬脚,准备出去,却又一人笑语盈盈地走过来对着他说,“文清,可是在找我?”
      郁文清有那么一瞬恍惚,怪只怪这笑太明媚,像有什么在心尖上轻轻挠了一下,颤巍巍地痒。他瞬间红了脸,又想及刚才自己对她做的种种,实在君子不齿。
      “长歌,实在有失君子,抱歉。”
      沈长歌轻轻摇头,“我都听到了。应该谢谢你的。”
      听到了?!郁文清后边突然涌起一股寒意,“你几时来的?”
      沈长歌但笑不语,只把目光转向一旁棋盘两边端坐的人。她走了过去,屈膝跪地,惹来郁文清心疼地惊呼。
      沈长歌冲郁文清笑笑,又转向对弈两人,施以跪拜礼,“眼下两位,不知哪位是我的恩公,如此大恩,长歌感激不尽。今生无以为报,唯有来世做牛做马,侍奉恩公左右。”
      话虽言及此,面前两人皆无动于衷。不光沈长歌,连郁文清也傻眼了,心里暗急,玉成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长歌不明原因,也只好跪着,因为没人让她起来。她知道自个目前什么身份,被黑衣人逼的走投无路,可能进城就是一死。沈长歌这一跪,一来是想报恩,二来即求人办事。她想报仇,想找出真凶。这个愿望在她晕倒那时,便已扎根。而这两人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女儿膝下的黄金又算什么呢。
      郁文清上来劝道,“长歌,这两人一下棋,常常便是几天几夜的磨,你的身体刚调养好了一些,眼下怎么好再折腾呢?”
      “文清,你不必管我,我想如果我可以,替我阿兄报仇。”
      郁文清这才明白她这跪的意思,可他看向那两人,是权势盖天,可又真愿意帮她?“长歌,且不说你身子,即使你跪了也不一定管用。不若等你养好,我送你去江南隐姓埋名,倒也过得安逸。”
      沈长歌摇了摇头,“文清,你有所不知。我自小被送上亦如山,亲情单薄。大概你也不晓得阿兄对我有多好。纵然我阿娘早逝,我爹另娶,我也不曾多受排挤。阿兄于我,如长如父,此一生,愿以命相抵,死亦无悔。而安逸?生在沈家,魂归沈家,我又如何能得安逸之说?”
      郁文清见所劝不住,长叹一声,“长歌,幸而为女子,男子当为一豪杰,流芳百世!”已而,拂袖而去,高台归于寂静。
      山间清风爽朗,应甚为舒快,然而沈长歌长跪不起,只觉得寒意侵膝,痛死忍住。
      山中不见明月,天却缓缓黯淡下来。郁文清上来送过一顿饭,沈长歌却婉拒,她已欠了郁文清救命恩情,再次她又怎么还?何况对弈两人皆无动于衷,她又安敢动箸?
      星子亮得越发深邃,这高台虽建在山上,却可俯览山下,沈长歌为了转移膝上的疼痛,不得不将注意力移到四周。这地方,如不是她现在正在遭罪,绝对有几分赏心的,只是时间不对,地点不对,心情也不对。她心下一声叹息,又将目光转到棋局上。围棋是她的弱项,当初阿兄逼她学的时候,她便老不大乐意,生了厌学情绪。自然皮毛掌握之后,弃掷逦迤,再不相见,否则她现在也绝不至于无聊得很。
      渐渐,沈长歌双眼欲阖,混沌无比,索性闭上眼睛,却听到有人低哑平和却暗蕴锋芒,“这一步可否?” “……尚可。”
      听到这里,沈长歌终是合上眼睡去。刚养的身子果然还不是很好啊!她暗叹一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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