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将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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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风雪渐起，北原的城墙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清晨，将军府的走廊上，北原驻军将领袁超正在和一个男子争执。
“将军，使不得啊！” 男子双手展开，将袁超拦在身前，恳求道：“他可是夏王的三公子，万一惹毛了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我管他是什么人，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只顾着玩乐！” 袁超神色低沉，怒目圆睁，“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北原断送在他手里。”
“将军不要冲动啊，兴许公子自有打算呢。”
“打算？” 袁超冷哼一声，“他来了也有几日了，除了弹琴跳舞还干了什么？夏王给他的十万大军，整日也不知道被他指派到哪里去了，没见到军士操练，也没见到加固防守，真想不通夏王怎么会派这么一个人来！你给我让开，再不让开，别怪我动手！”
袁超说着，一把将男子推开，那人力气敌不过他，踉跄着跌到一旁，嘴里还在苦口婆心的劝：“将军，这搞不好是要送命的啊！”
“送命又有何惧？” 袁超头也不回，边走边凛然道：“死在北燕贼子的刀下也是死，我就要去跟这毛头小子讲讲道理。”
他一路疾行，很快来到夜歌的居所附近，还没走进去，隔着窗便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袁超眉头一皱，脸上的神色又更冷了几分。
“属下袁超，求见公子。” 他沉声说。
“进来吧。” 屋内传来那一贯平静的声音。
袁超走进屋子，只见夜歌身着白衫，悠然的坐在榻上，双手轻动，神色投入，正在抚琴。在他前方，有三个美丽的侍女，她们穿着桃红色纱裙，妆容精致，身姿曼妙，正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将军有什么事吗？” 夜歌问，眼睛都未抬起来一下，手仍然拨弄着琴弦。
袁超见此情形，强压着心中的怒气：“属下有事想问公子。”
“请讲。”
袁超瞥了一眼那三个舞女，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夜歌抬起头，看了看他的表情，对三人道：“你们退下吧。”
三人离开之后，袁超这才开口：“在下是粗人，有话就直说了。眼下大敌将至，公子却只顾着弹琴跳舞，不去排兵布阵，这简直是拿夏国百姓的生死来开玩笑！既然公子是主动请命带着兵符前来，就应该多少明白眼下的情况有多严重，如果再不调动所有兵力防守，到时城门被攻破，你我也难逃一死。”
袁超情绪激动，语气不由得有些失礼，夜歌静静听他说完，脸上有惊讶，但并没有怒气：“将军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袁超进门之前，已然横下心做好了争论的准备，此刻听他这样平和的回答，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的火不由得消了一大半。
“公子既然明白，为何还什么都不做？”
“将军觉得我们胜算如何？” 夜歌反问。
袁超一愣，其实他心中比谁都清楚，夏军胜算实在渺茫，北燕四大部族超过五十万人来势汹汹，而守城军队加上夜歌带来的十万禁军也不足他们的一半。本来在人数上就已经不占优势，再加上夏军士气低迷，军纪散漫，恐怕是一击即溃。
“胜算不高。” 他叹了口气，“要是直接交战，恐怕不是北燕人的对手。”
夜歌点点头，“没错，以眼下的局势，常规战术是无法扭转局势的。”
“公子可有计策？”
夜歌顿了顿，“我一路北上，经过梨水镇时，发现那里有一条狭长的山谷。”
袁超稍一思考，便明白了夜歌的打算：“公子是想在那里设伏？”
“嗯，那里风沙极大，山崖险峻，但又是南下的必经之路。” 夜歌笑了笑，“实在是一个天然的坟场。”
“此计好是好，但是要把北燕军队引到那里，除非先放弃北原，这……” 袁超有些犹豫，北原是夏国的边塞重镇，如果北原失守，北燕军队南下几乎就畅通无阻，几日便可直捣国都子离，这风险实在有些太大。
“赌了这把，我们可能全盘皆输，但如果不赌，我们已经输定了。”
袁超叹了口气，“公子说得对。如果要用此计，我们是不是应该尽快向梨水撤退？”
夜歌摇了摇头，“不可。急着撤退，必会引起北燕人的疑心。”
“那公子想怎么做？”
夜歌想了想，忽然问道：“将军喜欢钓鱼吗？”
袁超一脸迷惑：“在下性急，从没有钓鱼的耐心。”
夜歌笑了笑，“钓鱼的乐趣，在于以小博大。而钓鱼的诀窍在于——等。”
袁超似懂非懂，“等……？”
“等一个时机，等他们相信我们是落荒而逃。” 夜歌道：“所以，我们不仅不能撤退，反而要拼尽全力的守城，只有让他们看到我们惨败，才有可能掉以轻心的走入我们设下的埋伏。”
袁超沉默半晌，低声道：“那样的话，意味着有很多夏国士兵会牺牲在北原。”
夜歌看向袁超，眼神肃然：“没错，但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属下明白了。” 袁超说着，还是表情凝重。
夜歌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听说最近逃兵很多，将军有没有遵照军法处理？”
袁超心下一慌，最近军中逃兵越来越多，他虽然下令搜捕，却没下严令，抓回来的人也只是施以严惩，并没有按军法规定处以绞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深知此战九死一生，上战场几乎就是送命，逃兵虽可耻，但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普通青年，他为将多年，对自己严格，对别人宽厚，因此不忍将他们处死。他本以为夜歌昏庸，丝毫没注意军中的消息，没想到他居然问起，只得承认道：“没有。面对北燕这样的敌人，恐惧是人之常情，在下觉得他们罪不至死。”
“将军，你觉得没有逃跑的那些士兵，心里就不害怕吗？”
“这，我倒没想过，多少也是怕的吧。”
“没有谁不怕死，你轻饶了那些退缩的人，是对留下的勇士的不尊重。” 夜歌严厉的说，“再者，纪律是军队的灵魂，若不按规矩行事，人人都可胡来，如何对付这么强大的敌人？”
袁超脸上一红，说话的语气也不禁变得恭敬起来，“在下愚蠢了。公子有何指令？”
“传我命令，从今日起，所有逃兵一律处以绞刑，其余违规者也严格依法处理。另外，对立功的士兵，所有奖赏加倍，表现突出者，待我回到子离禀告夏王，再另行论功行赏。”
夜歌神色肃然，不怒自威，让人几乎意识不到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袁超惊讶之余，心下终于对北原的命运萌生了一丝希望，他单膝跪地，毕恭毕敬道：“属下领命！”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将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