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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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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好的光阴很快就在人们的推杯换盏中过去,从中午到晚上,从冬阳高悬到落日西沉,也就短短几个小时,但这点时间放在喝酒作乐上,似乎就变得格外不一样,好像这不是苏灿的庆功宴,而是谁的喜宴一样,非得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这可真是难得的放纵——尽管他们要为此付出彻夜宿醉的代价。
只是他们今晚可能要在这里将就一下了。
本来是说苏灿累了好几天,为了保证他的睡眠质量,决定让江纤尘和洛花风凑合一下,苏灿睡客房,结果又有人不乐意了。
“干嘛让我和你睡,”洛花风显然是对这样的分配抱有极大的意见,唧唧歪歪地说道,“老江睡觉打呼噜,还老是说梦话。”
被点到名的“老江”自知理亏,摸~摸鼻子,表示他说的是实话。
“你想怎么办?”洛滟滟斜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
“我觉得嘛……”洛花风露出一个自认为含蓄的笑,“我觉得阿灿就很不错。”
苏灿多好哇,睡姿端正,堪称睡觉界的一代模范标兵,从小到大就没踢过人。
大家的目光投向他。
苏灿向来好脾气,也不会拒绝别人,毫无意外地同意了:“我没问题的,就让他和我睡吧。”
洛滟滟朝他们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你们睡吧。”
这听上去可真不是什么好话,偏偏当事人一点都不觉得。
洛花风心想我TM终于不用和江纤尘那头猪睡了哦也(可其实他们除了小时候,也没在一起睡过几次),苏灿则是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睡了——今天一天下来,简直比他参加比赛还累。
等到洗完澡又玩了一会儿过后,时间真的不早了,两人这才真正熄了灯。
不知道谁把空调关了,洛花风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房间里黑漆漆的。突如其来的冷空气让还赤着脚的他冻得直哆嗦,说话时都能听到上下排牙齿打颤的声音:“……卧~槽,冷、冷死我了……你怎么、怎么把空调关了……”他边说边摸黑到了床边,一骨碌滚进被窝里,用被子把自己捂的死死的。
苏灿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闷闷的:“……我没关空调啊。”
感情他还不知道空调被关了呢。
两个人七手八脚地找着遥控器,奈何这位大~爷它不给面子,死死维护着自己最后的尊严,一点面都不露。
C市没有供暖,这里的冬天总是寒冷潮~湿,被子也总是发潮,仿佛阴寒到了骨子里。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洛花风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往苏灿身上拱,贪婪地汲取一点热量,而不顾自己冰冷的手脚有多叫人心凉。
他发现苏灿真是行走的人形取暖炉一只,都没开空调,身上却火力十足,源源不断的暖意从他身上传过来。
他满足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同样是人,差别可真大。
苏灿被使劲扒拉着他身体的家伙弄得一慌,险些让他的手成功探到自己衣服里,之后改为紧紧地抓着他的两只爪子,不让他再搞突然袭击。
这样看来,两个人倒是以一种十分亲密的姿势抱在一起,尤其是洛花风抱他抱的紧紧的,有一条腿还搭在他身上,在黑暗中,连彼此之间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苏灿觉得自己莫名紧张。
淡定,淡定,都是男人,没什么好难为情的。
他在心中对自己这样说了三遍,才觉得身体没那么僵硬。
洛花风看着他恨不得把自己缩没的囧样,十分坏心眼地用自己冰凉的小手在他腰间挠痒痒,一时间,苏灿像条溺水的鱼一样,扭来扭去,脸上又要哭又要笑,皱成一团,嘴里“哈”“哈”地直吐气。
看到他被自己挠得眼神放空,洛花风觉得自己心里真是满意透了。
事实证明,人的节操和羞耻度都是可以无下限的。
第二天早上,洛花风是被噩梦惊醒的。
梦里不知哪个角旮沓里蹿出一头蠢猪,一屁~股坐在他身上,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结果睁眼一看,他全懂了——原本两人身上共同盖着的被子,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他一个人的专有物,苏灿梦里都冻得直打哆嗦。因为昨晚怕被子不够,还特地添了一床被子,条条都是够分量的厚实大棉被,个顶个的沉,全成了他一个人的福气。
趁着苏灿还没醒,情况还能挽回,他一个翻身下了床,装模作样地把一条被子盖在了他身上,然后蹑手蹑脚地跑了。
几个人吃早饭的时候,苏灿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洛花风心里一虚,照常插科打诨,可眼神不知道飘得有多远。
今天就连苏灿也到了,大家难得的全部出勤,在兵荒马乱的早晨,大家抄个作业聊个天什么的根本就是小case,原本就不大的教室显得更挤了。
他们的座位不按个子高矮排——以前是按的,但由于某些人太过躁动,老师也算是绞尽脑汁了,想方设法拆散一对对好兄弟好姐妹。就像江纤尘以前是不坐在他前面的,但由于前任阵亡太快,他便火速搬来。
事实上,爱讲话的人天生就爱讲,随便哪个角落里都当成自己家里,管他是老鼠洞还是破狗窝。就像洛花风。
而沉默如苏灿,他自从高一开学以来,位置就雷打不动,稳稳的倒数第二排,从未有过变更——更大的原因可能是老师已经习惯了他的三天两头缺课,都快忘记还有这么号人了。
这回是英语老师的课。
说来,其实洛花风最喜欢的,还是上次那个数学老师。虽然他命中率极差还总喜欢扔粉笔头,可这也不妨碍他那张和乌龟神似的脸,从很大程度上取~悦了他那奇怪的笑点,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他对数学成绩好的会稍微宽容一点,只要不交头接耳,偶尔打打瞌睡也是可以被理解的。
洛花风数学还不错。
看来他是个经常被理解的人。
相比之下,英语老师的课就显得乏味许多了。听着那一个一个往外蹦的单词,洛花风觉得屁~股底下像是长了颗钉子,十分不耐地拿起了笔,准备做点不一样的事业。
十分钟以后,苏灿收到了一张小纸条。
别人是“白纸黑字”,可这世上就有些奇葩,喜欢标新立异的用“黑纸白字”来传纸条,这就使得该关注的人关注了他,不该关注的人也关注了。
巴掌大的黑纸上用彩色的高光笔极为生动地画了一个恶搞版的英语老师,让那位年过而立却还在长青春美丽疙瘩豆的女老师的形象跃然于纸上。
苏灿抬头,看见他兴奋地瞧着自己,打了个喷嚏,然后默默地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如果洛花风在听课上的造诣能像他的美术天赋一样突出的话,那么他肯定能少受很多罪。可是没有如果。
所以他又光荣了。
他是在窗边的寒风中度过剩下半节课的。在接收了来自大自然的洗礼之后,他用那愚蠢的大脑还自以为挺聪明地得出了一个结论——下次,可以换成白纸黑字。
为此,他还颇为沾沾自喜,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在风中凌~乱成了一个鸟窝。
下课以后,他东奔西走,最后来到苏灿座位上,一屁~股坐在了他面前的课桌上,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桌面以引起他的注意。
一开口,他就问了个让人大跌眼镜的问题:“苏灿,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我帮你介绍女朋友怎么样?就那种,个儿高腿长脸小屁~股大的,保准你喜欢。”
“……”
“别这样嘛,你得温柔一点,最好还得健谈,要不然女孩子一看到你这张冷冰冰的脸,肯定都没什么兴趣了……”
“……哦。”
他手舞足蹈地讲着,脸上的表情比齐唱国歌时的还要慷慨激昂,嘴里说的话,却像是古代青楼里的老鸨卖女儿时的一套说辞,连脸上陶醉的神情都分毫不差——鬼知道他在兴奋些什么。
苏灿在他喋喋不休的话语中,终于抬头扫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敷衍意味极重的笑容:“……好的吧。”然后他就低下头去,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手心的纹路看,觉得看那些纹路比听废话显得有意义多了。
他觉得自己的手长得真好看。
洛花风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当他的手随便在苏灿桌肚里扒拉几下,准备胡乱拿个东西出来糊他一脸的时候——
苏灿:“啊QIU!”
很不幸,洛花风被对方一个出其不意的喷嚏糊了一脸。
他:“……!@#¥%!!(MISSING)…(MISSING)…&*#¥%!!(MISSING)^(MISSING)!”
真是令人心情复杂的一个喷嚏。
他还想发表点什么猪狗不如的意见,余光里瞥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人影走进教室,浑身一哆嗦,以一种不可言说的光速在逼仄的桌椅间来回穿梭,在那位抬头看清他时,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座位上。上课铃在同一时间敲响。
这家伙一秒都不肯浪费,非得等到最后一刻才坐在座位上,实在很有个人特色。
苏灿笑笑,准备拿出下一节课的课本时,手在课桌里摸了几下,摸~到了个形状奇怪的东西。他以为是自己忘记扔掉的垃圾,结果拿出来一看——
是一板感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