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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软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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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左右避退之后,奇放才说起话来,“国主这是在担心什么?横竖又不是我们绑了她。”
奇放这话说得轻巧,引得荆甫天多看了几眼他的面色。想他连连失误,怎么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荆甫天恨铁不成钢,恨声说道:“你没看见吗?她到底活着回来了。她什么计策?还要我的命!你难道没有听见吗?”
荆甫天心里不踏实,当初就是担心她自己又活着回来坏了事儿。还暗中下令格杀她,没想到千算万算,她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朝堂之上,让他不得不多加谨慎地打算。
奇放为荆甫天参谋许久了,知道这是个心狠手辣却又贪心之人,既想要鱼又想得熊掌。
奇放摇摇头,侧身踱步,说:“国主,既然和不成,不如撕破脸来,对方不过只是派了三千人,我们誓死抵抗,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荆甫天嗤道:“这是你这几天说的话中最顺耳的一句。”
他被其他国家撵着打,还被逆臣戏耍,本就觉得憋屈极了,恨不得把对方打个落花流水,此时是一点儿也不想委屈求全。
当时若不是奇放拦下了暗器,说不定她早就毒死在宴仙楼了,那才算省事,又怎么会在今日来添堵!
奇放侧目,道:“吴玉衡此人虽有毒辣手腕,但却从未食言。卫寂领军攻打,她不可能不知道,这种时候她仍然愿意来这里,说明她也知道我们是一根藤上的蚂蚱。她的吴城,我们依然要用。既然现在她在我们手中,难道还怕吴城不就范?”
奇放继续补充道:“有消息来报,吴城已花费巨资从北卫边境买入大量军备和粮草,现在看来,她已做了交战准备。”
至少,交战是她最坏的打算。
双方必有一战,不是因为荆国的冒犯,而是借荆国之战,测北卫之力。这点奇放确实觉得吴玉衡考虑事情很是周到,即便主和,也没有完全放弃刀戈。
奇放说得头头是道,话里话外,皆是表示吴玉衡的命有用,不可杀不可杀!
荆甫天怎么会信,他和吴玉衡之间的恩怨不是旁人说得清的。
她之前在朝堂上提到的“牺牲”,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只有他自己知道,北卫国极有可能帮助她夺取他的王位。
那个毒妇,是想要篡自己的王位!
这女人怎么留得,借着刺客绑架用毒之借口杀了她,到时候就全凭自己做主,有何不妥?荆甫天心里暗想。
他又怎么能允许有人威胁他的位置呢?
这奴才都说的屁话,但有一句说得对,那就是,荆国是南北卫两国之间的平衡点,当今局势之下,谁又敢轻易挑起大战?
所以,他杀掉吴玉衡又如何!
奇放与荆甫天密谈期间,吴玉衡正乘着软轿,颠颠得有些头晕,不知道到了那个地方。
待静下神儿来,便看见了一张由雪白银鼠皮完美缝合的宽大的软毯。这软毯冬暖夏凉,是难得的珍品,如今它却平顺地薄铺在深红鎏金的床上,让吴玉衡躺得舒服。
“这是谁的房间呢?如此华丽奢侈。”吴玉衡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望着上引帐幔的金镶玛瑙钩子和四角悬挂的紫金绣花香袋,脑子糨糊般胡乱思考。
恍觉这些珠光晕开,一圈一圈脑胀得很,想闭闭眼,待她突然想挣扎着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身子眼皮都沉重得难以动弹,最后陷入了一片混沌中。
吴玉衡虽然失去了意识,可是来看伤的大夫们可是一个接一个地忙起来了。
国主说了要治疗,大夫们可不敢怠慢,各自把脉看伤之后退到屏风后论起伤情来,想要赶快开出一个有效的药方来交差。
这时,一个身穿深红缂丝祥云深衣,腰系金镶玉宫绦,脚踩珊瑚流苏马蹄鞋的中年妇人进了屏风,漆黑的头发高高盘起八宝攒珠髻,五福捧寿的珊瑚金钗点缀其上,深红的唇紧紧抿着,杏眼一转,威严天成。
“给文华夫人请安。”大夫们见了此贵妇人,赶忙放下手中杂物,纷纷起身作揖行礼。
文华夫人轻点了头,便将注意力转到了躺在床上的吴玉衡。“伤情怎么样了?”她说此话轻轻淡淡的,看不出担心的样子。
主事的大夫答道:“禀夫人,城主伤口本不深,却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再加上过于奔波疲惫,思劳成疾,这才病弱至此。”
“嗯。”文华夫人看着吴玉衡脸,似乎不关心大夫的话。看了半晌后,她才回过神来。
只见她黛眉微挑,转身对着自己的贴身侍女道:“城主重伤,不宜挪动,你去整理一下西厢房,我们暂时住那边去。”
那侍女有些犹豫,嘴角微动,似乎颇有微词,但是终也没有说出口,应了声“是”。
文华夫人看完吴玉衡的伤以后便打算离开了,在出门的时候才想起来,转身对着几位大夫道:“各位大夫辛苦了,请务必照顾好她,若是需要什么名贵药材,尽管告诉本宫。”
文华夫人这般客气让几位大夫受宠若惊,心中甚是尊敬这位夫人,自是臣服,赶忙应了“是”。
待夫人走后,几个大夫又聚在一起讨论药方。这皇宫到底是不养无用之人的地方,大夫们下了方子,那边药膳房就已经开始熬药了。
荆甫天把剑递给侍从,见地上几个捂着血口子连连称痛的人,心中颇有得意之色,道了赏。
“报——”声音高亢嘶哑,扯破了难得的气氛。
见斥候如此着急,荆甫天脸一下子没了笑意,想到昨日来报说南卫军已经攻下两座城池,今日不知又有几座城池沦陷了。
即便荆国主城位处腹地,前后各有八座城池作为屏障,但也挡不住这般猛烈的攻势啊。
荆甫天心里抱有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斥候的来报掐断了。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但此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颓然无力,扶着侍从才堪堪稳住了霎时慌乱的步子。
荆甫天心里嘀咕道:也真是蹊跷,观望了这么久,偏偏等吴玉衡一现身,就迫不及待的攻城了!不过一个上午而已,又拿下了一座城池!
可恨,实在可恨!
“告诉守城将军!再失一寸,提头来见!”他心里发苦,恨不得狠狠乱砍一通来发泄恨意,是他仅存的理智让他没有这么做。
怎么甘心,怎么会甘心!他苦心经营,到头来却为人鱼肉!
荆甫天看了看从那边走廊上赶过来的奇放,又是一阵隐隐的不安,看来他也知道这消息了。此人八面玲珑,说不定看势不对便会倒戈相向。毕竟当初他就是背叛了原来的主人才得到自己的信任的,荆甫天对他始终防了一手。
两人进了书房,密谈起军情来。
“嗯… …”荆甫天故作深思道,“此等军机,本王只信奇相国。这次相国去督战也让我放心,毕竟堇明没有实战经验,你去也好给他个指导。”
劝说荆甫天休战未果,现在他又让自己代为督战,奇放岂能不知道荆甫天已经与自己离心了?
“只是,微臣认为若是… …”
还未等奇放把话说完,荆甫天就摆摆手,叹息道:“这种时候,不如先守着再寻求支援… …莫不是相国不愿意为国分忧?”
“臣生死为国,岂有怯懦?只是这… …”即便奇放心中仍有言辞,但是此时的情况下,自己说再多他也听不进去了,心中难免遗恨。“既然如此,微臣领命。”
吴玉衡重新出现在朝堂的消息迅速传进了驿站。
“过姑姑,你说的真的吗!真是万幸,我们现在就将城主接出来吧!”听到吴玉衡的下落,佳人有些激动,惊喜出声,不留意踩了个空,端着的药盏滑出了手。
过嬛看得及时,霎眼间托住了碗底,将药碗稳稳地接住。
佳人没看清过嬛是怎么做到的,只是看见汤药还在碗中,她才堪堪松了口气,有些抱歉的脸色,道:“过姑姑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一时没有注意脚下… …”
见过嬛摇头,面无表情,但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轻轻地将药水端到吴玉修的床头前。
佳人感到有些沮丧,她总是这么莽撞,给旁边的人添麻烦。且少城主一直昏迷不醒,城主还在宫中不知情况,可是她却什么忙都帮不上。跟过姑姑的妥帖比起来就更是差远了,面上露出了赧色。
过嬛摸了摸吴玉修的额头,还好烧退了些。
还记得当时少城主追了出去,却按循着自己这拨人的踪迹。
自己本来也是追着那几个不明身份的刺客。不过眼看吴玉修就要追上来了,过嬛知道事情瞒不住了,且其发展也超出预料了,更自知不该有所隐瞒,于是同他和盘托出了她们在暗中保护城主的计划。
却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怕担心延误了时机,赶不上真正绑走城主的刺客,一时气急,催动了更深的内力,却在想要全速追赶时,突然倒下了,耳鼻流血,气息微弱。
发生这种事情让过嬛猝不及防,只能先放弃追捕,将少城主带回。
可是他到现在为止,都没醒过。怎么跟城主交代呢两人犯起难来。
真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过嬛和佳人都是一副忧虑的样子,也不知道少城主到底中了什么毒,除了昏迷不醒和间歇性的发低烧,看不出其他的症状。
“佳人,这药还烫着,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过嬛呼了口气,心里深深地自责。
佳人放下手中的活儿,跟着过嬛去了屏风后。
“我已经传信给禅月姑娘了,约在今天晚上她就会到了,”事情没解决,过嬛的心总是有些忧虑,“另外就是,少城主现在这个状态没有办法接回城主,哪怕荆甫天他们只是虚情假意,也断断不会让我们几个下人把城主接回驿站的。”
记得吴玉衡说过,若是此行荆甫天一意孤行,不能信她,她便要先要拿下王座。这一打算是危险的,荆甫天本就不信她,哪里留的了这么一个隐患!而今吴玉衡的处境怕更是危险!
过嬛绝对不放心留下吴玉衡一个人在宫中,于是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佳人。
在禅月姑娘来之前,让佳人先照顾着少城主,她自己则进宫去城主身边守着。众目睽睽之下,想必派一个知主子喜好的女婢前去服侍,荆甫天也没有道理拦着吧。若是非要拦住着,她就另寻机会潜入宫中,迎回城主。
现如今的情况也只有这般了,佳人打下包票一定将少城主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哪怕是拼上自己的命,也要保少城主无虞!这下过嬛才算稍稍定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