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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明争暗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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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荆国成为了南卫国的郡国封臣、沦为附庸,将受其挟制、盘剥,在场各位皆为丧国之臣,永无翻身之日。对北卫国俯首称臣,亦然。”
由于手上的伤,吴玉衡没法将头发挽成一丝不苟的发髻,只将头发披散,稍稍拢在耳后,显得狼狈,但却也不减她面色的严正。
“史大人博学稳重,分析得有理,我们终究是弱势的一方。”
吴玉衡忽略旁人打量的眼神,心慢慢沉静了下来,对着刚刚那位血气方刚的将军说道:“我们当然不可放弃抵抗,但是抵挡也分很多种类。”
“哦~不知城主有何高见!”
那位主战的将军听吴玉衡是反对自己的意思,心里多少有些傲气,语气颇有些居高临下。
吴玉衡不露声色地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唇角,回答到:“皇帝他小舅子的性命是在我荆国殒的,他们来复仇,本该指向荆国,北卫国自然没有立场反对。
可他南卫国偏偏依仗他大国之力,强用三千兵卒直攻我荆国,一点解释和弥补的余地都不留,其虎狼之心岂在于报仇而已?
北卫国能人志士甚多,哪会不知南卫国的野心?会眼睁睁看着南卫国吞掉荆国,直接威胁自己国家的边境?
所以,北卫国迟早会出兵。
南卫国乃军事强国,北卫也不差劲,何必两虎相争?稳定才是双方的目的,互让一步以表诚意才是上策。
北卫国很聪明,他们既要等南卫国出了这口恶气,又要等荆国消耗,最后来做个和事佬的人情,收这渔翁之利。
可我们,却耗不起。”
不过是分析利弊,逞口舌之利,听来听去,并没有什么实际对策,请缨的将军轻蔑一笑,正欲讽刺。
吴玉衡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咧嘴一笑,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只是,我们不必耗得自己民不聊生。拿走他们渔具,让他做不成渔翁,拖他下水,让他知道,想要得到利益,那便要用脑子,而不是獠牙!这样……我有一计,咳咳——咳——”
吴玉衡话说得多了,呼吸都干涩得费劲。
只见她的脸色苍白,却仍拿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在上端坐的荆甫天。
半会儿,喘匀气息后,才咧着嘴角说道:“要想吞下这块肥鱼肉,可不容易,就是刺也得让他卡得难受!”
她这话在荆甫天听来仿佛意有他指,无端端让他心口一跳,不安起来,侧目看向吴玉衡。
朝中大臣分了主战与主和两派,可现在他们都有些迷糊了。她的分析是不错,可是具体怎么办她却没有定论,心中不免轻视这个说空话的女子。
“城主分析没错,可是到底如何个计策,您... ...可有个说法?”
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大臣,上前一步问道。
其他人持了观望态度,纷纷议论道“是啊”“没个计策”“纸上谈兵”... ...多有贬低之词,想来多有讨好荆甫天之嫌疑。
荆甫天只觉得被两大强国玩弄于股掌,十分厌恶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此时,他暗恨自己是这么小国之主,腹背受敌,处处受制于人。
“办法倒是有一个,”吴玉衡说道,“只是要看国主愿不愿意牺牲点了,若是您不愿意,我也是没办法了。”
“不论什么办法都需要深思熟虑,”荆甫天脸部肌肉提拉,嘴角上翘,不声不息地一笑,“城主忠心护国,确实让本王深感欣慰啊!”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打着太极,迂迂回回,不让她再说。
对着吴玉衡说笑完后,他马上肃了脸,指着群臣道:“再看你们这些人,白拿俸禄了,吴玉衡城主肯为国牺牲,你们呢?”
“城主这些话到把自己撇得干净,要知道,这祸端是从你起的!”说话之人声音高亢,气得脸色通红,“要不是你这祸端!何至于此!”
众所周知,角斗大会是在吴城兴盛起来的,让人争得头破血流的高额的奖励也是吴城提供,只是主办的地方通常在荆国主城。
车马刀剑、旅馆行舍、甚至梨园曲妓,各种行业繁荣发展始于角斗大会。
俗成的规矩了,既然吴城愿意出钱财,大家也心照不宣,毕竟没有多少人不眼馋那场大会带来的收益。
吴玉衡听了脸色不好看,但是荆甫天并未制止,似乎有故意放纵之嫌。
有利可图未见得有人主动分她一点,一出了事责任倒全推给她了,吴玉衡哪里会服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人的公子可也是在角斗场喝彩来着,若说过错,贵公子岂不是有寻衅滋事之错?大人办的行舍,岂不有助纣为虐,窝藏罪人之嫌?”
这角斗场原本不是拼命的场所,奈何那佟氏嫡子自恃过高,非得挑战第一斗士,眼看要输,竟暗器使诈,终究害了自己。
吴玉衡心中并无几分悔改之意,嘲笑那人咎由自取,而南卫国的发兵她亦是不齿,仗着强大借口欺压弱国,不算磊落。
“你……你,你胡说!”老臣上了年纪,听了吴玉衡的狡辩,气得睚眦欲裂,指着吴玉衡发抖,“你个妖女!拿你去赎罪才是上策!”
吴玉衡冷笑,说道:“押我抵罪?若拿我一人抵罪可以换千万子民的安宁,我受这委屈又何妨?只是大人不会天真如孩童吧?南卫国得了这么一个师出有名的好机会,会不珍惜?我一人止得了这场战争?”
南卫国好不容易有个借口咬上一块肉,哪有放嘴的道理?
吴玉衡心知肚明,多一个盟友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合算,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自相残杀可就离沉船不远了。
“哈,这种时候我们可不能自乱阵脚,”奇放嘴角一斜,轻轻拍下了那人指着吴玉衡鼻子的手,道,“不如让我们看看城主准备如何应对吧,你刚才想说的,是什么办法?。”
刚刚荆甫天避让的话头,他又重新挑起,这让荆甫天有些不快。
荆甫天抿着笑,没有接话,轻挪眼线,瞥了一眼奇放,心中也好奇她会有什么办法。
“你尽管说,献言献策而已,恕你无罪。”
吴玉衡如今没有十全的把握,她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怯色,似乎胸有成竹,笑说道:
“办法很简单,不过是以命换命,我这条贱命不值钱,十条也抵不了那佟大爷一条命。
但您可不一样,甚是尊贵,若是您愿意亲自前往南卫国赔罪,相信南卫皇帝一定能明白您的诚意,不再与荆国为难。
虽说此法委屈您一人,却造福千万百姓,只是不知道您愿不愿意略有牺牲?”
“啥?她竟敢如此说话!”
“大逆不道!”
“该死,简直该死!”
吴玉衡话一说完,朝堂里骂声不断,什么丧权辱国,士可杀不可辱,又如何大逆不道的,谩骂声不断。
奇放为官多年,头一次听到有臣劝君主去做质子的。
这么多人,竟不如一个女子杀伐果敢,竟有胆子说出这样的话。
吴玉衡冷眼看着哪些骂她的人,心想:这些人,真是可笑!真正爱惜荆甫天性命的有几个?不过是不愿露怯,叫嚣得厉害,真到了敌军真刀真枪杀到家门口时的时候,早就跪地投降了,哪里还有什么气节?
荆甫天听的吴玉衡的话,心中大骇,脑子嗡嗡混沌,脸上立刻没有了笑容,哪里还有心情在这朝堂上纠缠。
瞥见奇放指了指吴玉衡的腿,荆甫天才反应过来,吴玉衡身上还带着伤。只是这女子话语太过逼人铿锵,让人忘记她原来竟是个苍白虚弱的伤者,谅她也跑不了!
明面上下令寻大夫为吴玉衡治伤,暗地行囚禁之实。
正好以此结束了这荒唐的朝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