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藏在你的梦里》Mr_Alpaca君

5、惊梦

　　吴央吉一路开车回了刑警队，已经是深夜了，队里却还是热闹非凡。吴央吉正准备推门进自己办公室，门却从里面打开了，张庆喜探头探脑的走出来，差点跟吴央吉装个满怀。
　　“偷摸的干嘛呢？”吴央吉皱眉，顺手把他推回屋里。“等很久了么？”
　　下午，张庆喜被吴央吉派出去，比照白文丁做的侧写走访各大高校和医院，他一忙就是一天，在吴央吉前面不久才回来。
　　吴央吉从他身边挤进办公室，把从潘教授那回来的档案放在桌子上，伸了个懒腰，“干什么这么心虚，把门关上。”
　　张庆喜却磨磨蹭蹭的，顺手把门锁了，有点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吴队，我惊天去调查的时候，发现了点奇怪的东西。”他好像在忌着什么，又下意识的四下张望了一下才道，“今天白教授做侧写的时候，我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你觉不觉得，白教授描述的那个犯人，跟他自己也…有点像？”吴央吉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还是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扬了扬下巴，示意张庆喜继续说。
　　张庆喜犹豫了一下，从怀里的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纸递给吴央吉。吴央吉接过来，眼睛突然睁大了。那是一份户口本复印件。白文丁的户口本复印件。
　　那张纸上不只有白文丁的名字，还写着何所思。亲缘关系那里明确写着，父亲。
　　“我专门去查了一下，咱们白教授，其实是何先生的养子。七年前被何所思领养。”张庆喜小心翼翼的开口，观察着吴央吉的脸色。吴央吉皱了下眉，“七年前？他那时候已经成年了吧，再之前呢？”
　　张庆喜叹了口气道，“您别看白教授现在是精英，其实早些年他过的很坎坷。他是个弃婴，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但是他特别争气，上学以后成绩好的离谱，连跳好多级，十八岁就拿了大学文凭。”
　　吴央吉挑挑眉，白文丁格外聪明这点她是知道的，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白文丁居然同何所思有直接关系。

　　不，也不是没想到。吴央吉站起身，走到窗户前背对着小张站定。其实早先在美梦工厂杂志上看到白文丁的文章时，她就已经有点怀疑了。秘书谈论起白文丁时，丝毫不像是谈论一个陌生人。吴央吉知道，他一定同美梦工厂有些来往，她只是没料到，这种联系会这么深。
　　小张见吴央吉陷入了沉思，半晌没说话，一时也有点尴尬。“姐，咱这么没头没脑的怀疑人白教授也不好，这一切也可能是巧合，您看要不要找白教授问明白？”
　　吴央吉轻笑了一下。“肯定是要弄明白的。她有些地方的确让人生疑，可我有种直觉不是她。”
　　她说着，自己也怔了一下，歪着头思忖这种感觉的来源是什么。
　　小张在一边挤眉弄眼，撇嘴道，“吴队，你别不是被白教授迷住了吧，你以前做事可从来不凭直觉的。”
　　吴央吉顺手把资料卷成筒，照着他脑袋敲过去，嘴里“啧”了一声。“边儿去。所有的证据其实我们都看见了，所谓直觉，大多是意识先处理了还没有被逻辑化的证据。”
　　小张摸着脑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吴央吉笑起来。“白话说就是经验，你呀，多学着点。”她说着，把资料塞给张庆喜。“这是从潘医生那里要来的名单，都可能一手接触过李小姐的信息。拿去给那谁交叉过滤一下。”
　　小张领了命，屁颠屁颠的找魏长旬去了。

　　吴央吉推开桌上摆着的照片，捏了捏鼻梁。
　　违和感在哪儿呢。
　　大概是太戏剧化，太过凑巧了。因为海鸥一句话，碰巧咨询的专家，碰巧又是何所思的养子，同美梦仪有这么直接的联系，还碰巧被自己拉来做了顾问。
　　吴央吉眼里透出一分锐利。
　　如果他是犯人，那未免太过自负，太过可怕了。

　　墙上的时钟突然发出整点报时的声音。吴央吉思考的太专注，被突然炸出来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
　　吴央吉叹着气把弹出来的布谷鸟塞回去。腹诽都怪撒龙那个臭老头，
　　去年去地方上的时候，他相中了人自家手工做的仿古时钟，一时兴起给每个办公室都装了这么一个。谁想买来没几天就不好使了，啥时候报时纯看心情。吴央吉经常忘了这个玩意的存在，时不时就被吓一跳。
　　这一闹她的思路就断了，索性收拾了东西，出门给海鸥打了电话。
　　海鸥刚回家不久，正准备洗了澡休息一会。吴央吉一同死缠烂打，好容易才说服她出来陪自己吃点夜宵。

　　吃夜宵的小店在警局不远处，老板跟他们已经很熟了。队里加班的时候经常从这里定外卖。吴央吉出门时稍微耽搁了一下，到店里海鸥已经在那里了。
　　“我帮你点了，还是老样子。”海鸥接过吴央吉的伞，晾在一边。
　　吴央吉冲她嘿嘿一乐，屁股刚贴上凳子就拉着海鸥哀嚎起来。
　　“这才刚两天。”海鸥皱起眉头，眼里却露出几分宠溺。“你呀，就先这幅样子了。”
　　吴央吉抬起头，摇着头啧啧道，“这案子太蹊跷了，到处都是线头，扯出来却都是断的。真像那谁说的似的，查案全凭想象。”
　　海鸥摸摸她的脑袋，“你别让魏长旬影响你，我倒觉得你现在的方向是对的。”
　　她把小菜推到吴央吉面前，又给她倒上果汁。“如果这样的受害人是单一案例，确实会觉得太过天方夜谭，可是偶然多了就成了必然。短时期内接连出现同样表征的受害人，摒除不可能的，剩下的结果再怎么离奇，都必然是真相。 ”
　　吴央吉勉强地笑了笑。“又搬出你男神的话来。”

　　她兴致不高，拿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菜，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你跟白文丁熟么？”
　　海鸥摇摇头，“算点头之交。他二专是犯罪心理，老早之前我跟老师做项目的时候，他也有去帮忙。”
　　吴央吉轻笑了一声，“庆喜有些怀疑他，专门调了他的资料。结果发现他是何所思的养子。”
　　海鸥瞪大了眼睛。
　　吴央吉知道她也惊讶，叹了口气说，“我也知道这人不简单，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信任他。”
　　海鸥很给面子地没有露出小张那种八卦表情，她沉吟了一下道，“我多少听说过一些他的事情。他比我年纪小许多，却一路跳级，后来只比我低一届，大家都说他是天才，在学校里很扎眼。”
　　“我听说他博士期间还做了不少商业立项，是一个头脑很灵活的人，现在想来，说不准也是受了何所思的影响。”
　　吴央吉点点头，脸上还是愁云一片。
　　海鸥见她这幅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由笑起来，“你不会真的怀疑他吧？”
　　吴央吉没吱声，半晌才抬起头来，又是笑嘻嘻的模样，“希望我想多了。”

　　吃完夜宵回到家已经过是凌晨了，吴央吉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美梦仪摆在床头，吴央吉盯着它看了半天，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设置框里还躺着新买来未激活的剧本，吴央吉犹豫了一下，激活了一个标题为“深度睡眠：高山瑜伽”的梦，带上美梦仪，又躺回床上。只一会，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睁开眼时，吴央吉正站在一处山崖上。
　　硕大的元日定格在远处的天空，发出柔和温暖的光线。浮云飘在脚下，隐约可以看到被遮盖起来的遍野松林，郁郁葱葱。
　　太美了吧。
　　吴央吉席地坐下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这儿，却觉得心中一派宁静，仿若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人，不觉便开始凝神吐息，做起瑜伽来。
　　她正专注地冥想，突然听到背后有风声呼啸而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后领却被人粗暴地提起，大力往山崖边推过去。
　　吴央吉身用力挣扎着，奈何来人力大无比，等她终于挣开那人转过身来，大半个身子都已经凌空。
　　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人正像死神一样站在悬崖边看着她。
　　吴央吉瞪大了眼睛，脑子突然像一道闪电炸开，无数画面涌进来。她惊讶的张大了嘴，身子无法自控地向后倒下去。
　　面具人却一把扼住她脖子，将她拦在空中。吴央吉脚下没有着力点，两只脚胡乱蹬着，艰难地开口，你是谁？
　　面具人却轻笑一声，松开了手。

　　吴央吉大喊一声，猛地坐起来，用力喘着粗气。
　　窗外还是寂静黧黑，只有月光穿过百叶窗洒下几率银色。
　　吴央吉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倒了些水喝，太阳穴突突跳着，头疼欲裂。
　　她贴着墙坐下来，后背传来的冰冷触感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这是挑衅么？
　　吴央吉摸着脖子，回忆着梦里的场景。
　　为什么自己明明从山崖上掉了下来，却没有死？

　　吴央吉心有余悸，在原地坐了很久，等到东方红日一点点跃起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
　　是魏长旬。
　　他的声音发哑，带着明显的焦躁，吴央吉甚至能想象到他忙了一夜这会儿毫无形象满脸疲惫的样子。
　　“我们找到一个嫌疑人。”魏长旬说。语气不善。“姓王，是好梦公司的工程师。学历背景同画像匹配度很高。更重要的是，他也在潘屹岄给的名单里。”
　　吴央吉拍了拍自己的脸，打起精神来，略带敷衍地夸赞道，“效率不错。那他人还在好梦工厂？今天可以去调查一下么？”
　　魏长旬顿了一下，再开口声音里似乎有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嗯，是得调查一下，不过他已经不在这儿了。昨天他突然请了假，说老家有事，回县城了。”
　　吴央吉叹了口气。“那我带人去。”
　　魏长旬浅笑一声，“上道！”他打了个哈欠，“那一切有劳吴副队了。”
　　吴央吉赶紧到，“先别挂，刚才还发生了一事儿，我一会给队里送过去一段录像，你叫技术科分析一下。昨晚上凶手可能进我的梦境了。”
　　魏长旬还没说话，只听对面涕零当啷一通响，像是打翻了什么东西。
　　吴央吉听见魏长旬不知冲谁大吼道，“能不能手脚利索点！熬一个通宵就TM肌无力了么！”
　　然后他语气不善冲吴央吉道，“您真是不得消停，一会当面说吧。”
　　吴央吉应了一声，知道他这会像是吃了炸药，很识趣地没有去招他。
　　她先给张庆喜连发三条信息说开工了。
　　然后回屋准备把梦境录像拷贝出来，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本就设定成自动存储的美梦仪竟然空空如也，什么没有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