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君安》眉眼如苏

4、野女人

　　5.

　　今夜本该是他的洞房花烛，他却将力气交付于她的身上，痴痴缠缠整宿。
　　曲妙薇醒来时，已是午时。
　　她唤了声绒玉，兀自起床穿衣，却是久久不见人来伺候。

　　曲妙薇隐约觉着不对劲，她的桃园虽是素来就清静，可绒玉那丫头每日总会踩着时辰在门口叽喳。
　　她随意披了件外衫拢在身上，往门口踱去。腰还酸得厉害，想来昨夜太子是吃了不少酒，尽使些蛮力。曲妙薇想着今儿个早晨他是什么时辰起的，又有些佩服他的毅力。
　　这么些年，他从来起得早，什么事都误不了。

　　“怎么是你们守在这儿，绒玉呢？”
　　曲妙薇开了门，门口立着两个带刀侍卫，唬得她脚下一顿，停在屋里。

　　“回禀娘娘，奴才不知。”两个侍卫倒是异口同声得很。

　　曲妙薇挑了挑眉，抬脚就要出门，去不想被那两个侍卫伸手拦下。
　　“这是作甚？”
　　“殿下有令，请娘娘在屋内休息，不要出院子。”
　　曲妙薇攥着衣袖，脸上神色有些清冷，连着语气也带了几分薄怒：“放肆，我堂堂太子妃，还不能在这太子府走动不成？”
　　“这……殿下说，昨日已告知娘娘，娘娘许了。”侍卫有些为难，但依然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什么破命令，她只记得后半夜里他压着她发狠，咬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听不清的话，只教她应了，那般关头，她哪里说得出不字来。

　　曲妙薇心下烦闷，嫁进来两年，这般情况还是头一次遇见。

　　“行，我就待在屋里，本宫现在饿得慌，叫我那丫头绒玉传膳。”
　　说完，曲妙薇便进了屋里。
　　她想着，许是朝中要有大动作了。
　　父亲什么都不与她讲，有时她只要一提到朝中事，就要被父亲驳斥，说那些都是男儿家的事情，一介妇人不该过问。
　　曲妙薇虽是堂堂宰相千金，又贵为当朝太子妃，可她比起别的女子，只是吃穿用度上金贵些，其它的还不是一样，守着闺房，等着郎君，不知世事。

　　膳食很快送了来，可是绒玉却没来。
　　曲妙薇吃不下，一心疑惑着，即便是有再多的事情，也轮不着要动她一个丫鬟。

　　“绒玉去哪了？”曲妙薇行至门口，也不管二人的阻挠，仍是自顾自走出了屋子。
　　那两人虽是奉命行事，但终究要看在尊位上，不敢碰她一下。

　　“属下确实不知。”
　　“那你知道什么？”这帮奴才，整日里只听太子一人的话，她的话都不起作用。

　　“这……”
　　“还不快去给本宫找！”
　　“是！”
　　曲妙薇看着留下的那个，没好气道：“你也去！”
　　“是！可、可是太子吩咐……”
　　“放心，我哪都不去，给我把绒玉找回来。”

　　曲妙薇等了半天，太阳都有些落了，出去的侍卫还没回信。
　　她寻思着事情不对，走到院子门口，没见着那些侍卫，便自己出来寻找。

　　梨园那头动静，像是女子的哭声，隐隐啜啜，还夹杂着求饶的话。曲妙薇心里一颤，那声音可不就是绒玉。

　　曲妙薇提着裙子疾步过去。她现在的模样还有些慵懒，发丝垂在肩侧，只插了根翡翠簪子束着，面容清丽未施粉黛。
　　可她也顾不得这些了，她桃园的丫头，竟在梨园哭起来。、

　　“参加娘娘！”

　　梨园门洞处站着几位嬷嬷，都是府上的老人儿，眼尖地见着她远远过来，便俯身行了礼。
　　曲妙薇走近些才听到，是挨板子的声儿。
　　待那几个嬷嬷高声一吆喝，院子里的人就跟得了信儿一样，将板子停了下来。

　　“绒玉！”曲妙薇有些失态。

　　她赶上前去，长长的裙摆险些绊倒，一个趔趄来到绒玉身边。曲妙薇的手微微发着抖，她将绒玉扶起来。
　　绒玉的下唇咬出一排血印子，她抽泣着握住了太子妃的手，却依旧趴在板凳上，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有那双婆娑泪眼瞧向了前头。

　　曲妙薇顺着绒玉的目光，看向长廊。一把红木大师椅上，坐着个一身红绸的女子。
　　女子的坐姿刁蛮，近乎是斜躺着，脖子歪在靠背的软垫上，桃红的脂粉如羽毛般遮在她微闭的眼睑上，乍一看，竟是有几分妩媚。

　　这就是昨日，慕容征捡来的人。

　　“见到太子妃娘娘还不行礼，真是没规矩。”绒玉仰着脖子，嘴里啐了口血沫子。

　　曲妙薇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看向那女子时已经蕴了怒意：“这是我院里的丫头，你可知道？”

　　女子略微就换了个姿势，将脖子往上伸了伸，仍旧没有起身的意思，那半闭的眼睛缓缓睁开，看向曲妙薇时，先是一愣，而后竟是释然一笑：“原来是太子妃娘娘来了，还不赐座，别让我们太子妃累着了。”

　　“你也知道是太子妃娘娘，还不行礼！”绒玉誓要为主子争口气。

　　曲妙薇冷冷看着那女子，心下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慕容征会捡了这么个俗物回来。脸上的脂粉淹在褶子里，一颦一笑都有些令人反胃。

　　“掌嘴。”那女子瞧都不瞧一眼绒玉，只淡淡吩咐道。

　　她身边儿的丫鬟竟就真得下来，小脸发狠。

　　“谁敢。”曲妙薇心口堵着气，闷闷的，说起话来尤有些气势。
　　她此前从来都是柔柔弱弱的，这么些年也一直无人争抢，为了讨好慕容征，她更是从未说个不字。

　　今日倒好，竟无端端冒出一个野女人，要来同她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