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爱愈合》道斐

35、（三十五）心思

　　汽车在沉默中飞驰。
　　自从看见那一幕，欧阳林就只说过一句话，然后就再没出声。
　　他死死抓着方向盘，试图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前面的路上，想用这样的方式忘掉刚才映入眼帘的一切。
　　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
　　真的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吗？
　　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以前了。曾经那个深爱的女孩，曾经那个心中的爱人，似乎在悄然离他远去。
　　说实话，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欧阳林从来没想过和方丹分手，哪怕一分钟也没想过。
　　他的心始终没变，一直把方丹当成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当然这份感情他埋在了自己心里很深的地方。
　　作为一个成家的男人，他不会把爱挂在嘴上，他已经过了那个年龄。曾经的青春，已经在岁月的流逝中远去。
　　至于矛盾和争吵，恐怕在任何夫妻之间都会发生。欧阳林相信那就是生活的一部分，所以他以前从没在意，直到方丹突然提出离婚。
　　这两个字，本来不该在他和方丹之间出现，欧阳林完全没有准备。当他听到方丹这样说时，心情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
　　可想而知这段时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很艰难，真的很艰难。既然方丹能够说出来，那就表示婚姻确实亮起了红灯，这时候他才开始猛然反省。
　　是不是自己忽略了什么。忽略了女人的感情？还是忽略了家庭的因素？反省有点晚，也还需要一些过程。
　　当欧阳林正为此努力时，却发现方丹的生活中出现了另一个男人，似乎她已经不想再挽留这段婚姻了。
　　欧阳林的心被刺痛了，这些都没法说，更没法对身边的女孩说。他把一切情绪都掩藏在汽车的急驰中，用这种方式来填充痛苦的心灵。
　　车窗两边的树木飞速地向后滑去，汽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卢文灵不做声地看看欧阳林，心里有点担心，这样开车很危险。
　　她想提醒欧阳林，嘴张了几次都没说出口，不忍打扰此时的他。但不说又不行，汽车快要失控了。
　　“欧总。”
　　“错了。”
　　卢文灵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
　　“嗯？”
　　“什么错了？”
　　欧阳林被惊动了，疑惑地转头。
　　“我们该走另一条路。”
　　卢文灵示意他们前进的方向不对。
　　欧阳林这才发现自己走神地厉害，连熟悉无比的路线都能走错，这在平时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不再说话，点点头，驾驶汽车调转方向。汽车重新回到正确的路线，又一次飞驰起来。
　　“欧总。”
　　“又错了。”
　　没过几分钟，卢文灵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指出欧阳林犯了和刚才一样的错误。
　　“我今天状态不好。”
　　欧阳林只能这样解释。
　　“要不把车停在路边休息下？”
　　卢文灵小心翼翼地建议。
　　“不用，”欧阳林拒绝，看看前面，“马上就到了。”
　　这次他勉强集中注意力，终于没有犯第三次错误。
　　到了商场门口，等卢文灵下了车，欧阳林却留在驾驶座上没有动。
　　“欧总。”
　　“那边是停车场。”
　　卢文灵以为他又走神了，再次提醒一声。
　　“今天调查的事我就不参与了，”欧阳林摆摆手，要卢文灵独自处理，“你明天写份报告给我。”
　　卢文灵不意外欧阳林改变主意。欧阳林的情绪很差，就算是跟她一起，心也不会在这里。
　　“开车的时候慢点。”
　　她像个小妻子样轻轻嘱咐一句，心想欧阳林大概想一个人静一下。
　　欧阳林点点头，在卢文灵的注视下汽车绝尘而去。直到看不见车的影子，卢文灵还是留在原地没有动。
　　商场这边已经得到他们要来的消息，这会儿一个胖大的中年女人下楼来迎接。
　　“卢经理？”
　　胖女人来到卢文灵身边，见她没注意自己，于是招呼了一声。
　　卢文灵点点头，她认得对方，知道胖女人是这里的销售组长。
　　“我们上去再说。”
　　最后看了一眼远方，尽管知道看不见人了。
　　“好的。”
　　胖女人答应一声，眼里有点疑惑，不知道卢文灵在看什么，但她很知趣地没多嘴询问。
　　这会儿方丹和叶南来到了咖啡馆，找了一处临街靠窗的地方坐下。
　　“喝点什么？”
　　服务员走过来。
　　“意浓。”
　　方丹说了两个字。
　　“你喝这个，很苦的。”
　　叶南提醒她，一般女孩很少点这种类型。
　　“苦点好。”
　　方丹语气苦涩，似乎在回答叶南，又似乎在述说自己的心情。
　　“这样啊！那我也喝意浓好了。”
　　叶南看了方丹一眼，也选了这种。
　　一直到咖啡端上来，方丹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沉默着望向窗外。
　　“喝咖啡吧！”
　　叶南招呼她。
　　方丹端起咖啡杯，味道确实很苦。但她就像没觉出苦味一样，只是略微停顿片刻，就喝下了小半杯。
　　“你不是有话想说？”
　　看着方丹还是那样沉默，叶南忍不住再一次问她。
　　“你想听吗？”
　　方丹抬头看看叶南。
　　“如果可以的话。”
　　叶南摊手，他心里很愿意倾听方丹的一切。
　　“都是些家庭琐事，”方丹还是有点迟疑，“也许会烦着你。”
　　“不会。”
　　叶南安静下来，耐心等着方丹说下去。
　　“要是你不想听下去，可以随时打断我。”
　　“不会。”
　　叶南给出了一样的答案。
　　“说是家庭，其实主要是我和欧阳林之间出了问题。”
　　方丹咬咬牙，终于不再掩藏自己的心事。
　　“你们？”
　　叶南心里一跳。
　　“我们准备分手。”
　　方丹黯然地回答。
　　“怎么可能？”
　　叶南差点站起来，尽管心里有一定预料，还是感到了突然。
　　“这个世界没什么不可能的。”
　　方丹神色疲惫。
　　“出了什么事？”
　　“你们吵架了？”
　　虽然很喜欢对方，但叶南还是不希望方丹受到任何伤害，而夫妻间的分离恰恰是伤害最重的。
　　“有这方面的原因。”
　　方丹不否认。
　　“还有其他原因？”
　　叶南敏锐的觉察出方丹隐藏的话意。
　　“吵架当然不是全部，我和他还有其他矛盾。”
　　“是为了孩子吗？”叶南很想帮忙，可又对此感到无能为力，他只能继续关心地问，“你们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方丹微微摇头，开始讲述她和欧阳林的各种矛盾，包括女儿琪琪，也包括黄昏的故事，很多很多。
　　这一说就是很长时间，叶南一直在安静地听，没有插一句嘴。直到方丹停下来，他才郑重地开口。
　　“我大致已经了解你的事情，现在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方丹示意。
　　“你还喜欢他吗？”
　　叶南的表情无比严肃，方丹的答案将让他作出自己的抉择。
　　在商场待了三个小时，这期间卢文灵一直在勉强收敛自己心里的担心，强制着自己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等到她从商场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拨打欧阳林的手机，但怎么也打不通，因为那边关机了。
　　她想了想，又给唐慧打电话，想确认欧阳林是不是回公司了。
　　“欧总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唐慧奇怪地问。
　　她知道欧阳林和卢文灵去商场调查的事，也是她通知商场，让商场做好接待准备的。
　　“发生了一些事，欧总没有调查就离开了。”
　　卢文灵没有详说。
　　“出了什么事？”
　　唐慧在那边更奇怪了，欧阳林对这次调查很重视，要不然也不会亲自过去。在这种情况下离开，肯定有更重要的情况发生。
　　“事情有点复杂，”卢文灵犹豫着，还是没有告诉唐慧，“我答应他不说出去。”
　　“不会和你有关吧？”
　　唐慧想到了某种可能。
　　“你想到哪儿去了？”卢文灵不想唐慧瞎猜，“和我没一点关系。”
　　“那是怎么回事？”
　　唐慧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不和你多说了，回头再聊。”
　　卢文灵怕被唐慧打探到欧阳林的事情，挂断了电话。
　　现在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他。
　　一定要找到他。
　　但很快她就陷入了茫然，城市这么大，该去哪里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