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爱愈合》道斐

34、（三十四）玩火

　　“欧总。”
　　“这是三天的销售数据。”
　　“欧总。”
　　“这是昨天的会议报告。”
　　“欧总。”
　　“这是下周的预算报表。”
　　一上午，卢文灵在老总室和自己的座位之间来回跑了七八趟，脚不沾地的忙个不停，似乎有说不完的事情，做不完的工作。
　　当卢文灵又一次从欧阳林办公室走出来，唐慧终于忍不住了，悄悄把她拽到阳台上。这里相对来说人少，公司里的人听不见她们的私密谈话。
　　“你怎么回事？”
　　唐慧狐疑地望向卢文灵。
　　“什么？”
　　卢文灵茫然。
　　“别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唐慧瞪她一眼。
　　“你看出来了？”
　　卢文灵笑了笑，唐慧这句话一说，她就知道自己暴露了。
　　“看出什么？”
　　唐慧还是板脸，像是要卢文灵亲口说出来。
　　“姑奶奶要追他。”
　　事到如今，卢文灵也不怕唐慧知道。
　　“你这回真的疯的不轻。”唐慧回头看看，没人到阳台来，她瞪着眼睛压低声音，“上次就说了，欧老虎结婚了，还有一个小女儿。”
　　“我不疯，就算当小三，姑奶奶也愿意。”
　　卢文灵昂着头，语气坚定，显然也是经过长时间考虑。
　　“你这是在玩火。”
　　唐慧没想到卢文灵这样说，她捂着脑袋都快无语了。
　　“这个谁知道呢？”
　　“走着瞧！”
　　卢文灵完全想开了，压根不在意。
　　话说到这份上，唐慧知道自己劝不动卢文灵，至少现在不行。
　　“可怜的女孩，也许要碰得头破血流才知道后悔。”
　　唐慧这样想着，虽然还是担心，但也只能选择旁观。
　　“你们在这里。”
　　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欧阳林走了过来。
　　“欧总？”
　　“有事？”
　　唐慧心里一跳，下意识地想到欧阳林过来是为卢文灵解围。
　　“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欧阳林才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他只是见两人好像在阳台闲聊，于是过来提醒她们一声。
　　按照以前的性子，他早就大发雷霆了。可这会儿他却没有丝毫发火的针兆，即使是责备两人，语气也不是很重。他在公司确实改变很多，至少不像以前那么冷酷，表情也变得温和起来。
　　当然欧阳林的有些习惯不会改变，看到不对的地方还是会指出来，不过都是轻言细语。公司里的骂声少了，气氛自然而然活跃起来。大家前两天还不习惯欧阳林的突然转变，现在也开始逐步适应。
　　“明天要开小组销售会议，我们在商量会议安排。”
　　唐慧也在适应着这种变化，虽然心里还是有点畏惧，但却不像以前那样怕他了。她找了个借口，把眼前的事情囫囵过去。
　　“商量好没有？”
　　欧阳林没接着问下去。
　　“差不多了。”
　　唐慧生怕露馅，心虚地准备撤离。
　　“谈完了，那就跟我走。”
　　欧阳林对卢文灵示意。
　　“去哪里？”
　　卢文灵脸一红，才说了要追对方，结果人就站在了面前，她的表情难免有点不自然。
　　“你刚才给我的报表有些问题，”欧阳林皱皱眉头，心思沉浸在公司的事情上，没仔细打量眼前的卢文灵，“我们去商场看看，那边的销售数据和报表不太吻合，需要把原因找出来。”
　　“是吗？”知道自己想差了，欧阳林找自己是因为工作，卢文灵不自然的神态逐渐消失，“我没发现。”
　　“那更要去看看。”
　　“嗯！”
　　“好的。”
　　卢文灵点点头。
　　欧阳林很快开车从公司出发，带着卢文灵去商场调查。
　　几乎在同一时刻，方丹也从家里走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竟然答应叶南去他的公司看看，这要是以前她肯定会一口拒绝。
　　正午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这样的天气，每个被阳光沐浴的人都应该有好心情，可是方丹例外。
　　走在马路边，她的心情却很沉闷，甚至还有些冷冰冰的。以前她是喜欢报社的，可是今天刘希告诉她的那些事情，让她的心情一落千丈，跌倒了谷底。
　　她不是不知道这个社会是有很多龌龊事情的，可总觉得那些离她很飘渺很遥远。她不认为自己会遇上这种事，可是结果呢？她其实和所有人一样，逃不开这个社会的左右。
　　一瞬间方丹有了逃离这个社会的想法，希望永远待在家里，永远不去报社。
　　家？
　　想到这里方丹又忍不住苦笑了，这个家已经不是以前的家了，她都不清楚还能在这个家待多久。
　　自从她提出离婚后，这个问题始终悬在她和欧阳林头上。就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随时有可能斩断她和这个家的所有联系。
　　只是由于琪琪意外的病情，两人不得不齐心协力照顾女儿。离婚的事情暂时被搁置到一边，但始终都是要解决的。
　　如今琪琪已经恢复正常，她也该考虑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了。是直接把离婚协议书拿给欧阳林签字？还是继续装聋作哑，双方就这样冷淡僵持下去？
　　对于自己真正的想法，方丹也很茫然，她在尽力回避着这件事情。
　　但回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事情总有那么一天会赤裸裸地爆发，那时她该如何面对？
　　方丹倒是希望欧阳林会主动提出来，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手机突然响了，把方丹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
　　“还在家里吗？”
　　叶南的声音，他已经等方丹半天了，迟迟没等到人，打电话过来问一声。
　　方丹这才注意到，自己在路上徘徊的时间不短了。
　　叶南已经给了方丹公司地址，离她的家不太远。所以方丹出门后也没打车，打算就这么散步走过去。
　　“我已经出门了，路上有点耽误。”
　　方丹抱歉地解释，没说具体原因。
　　也许是因为两人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她不想把自己的心事暴露在叶南面前。
　　“你要有事就先忙。”
　　叶南很体谅地说。
　　“都是些小事情。”方丹略微整理下自己的心情，语气尽量平静，“已经处理好了，马上就到你公司。”
　　说话间她已经到了前面一家店铺门口，店铺面积不大，但干净整洁。里面呈放有各种各样的灯具装饰，布置得高雅华丽，看得出店铺主人用了很大心思。
　　“终于见着你了，差点以为你不想来。”
　　叶南迈着大步从里面迎了出来，他随时都在关注门口，方丹出现的第一时间他就看见了。
　　“既然答应，我当然会来。”
　　虽然这么说，但方丹刚才确实犹豫了。
　　她现在的心情谈不上多好，一路上陷在复杂难言的情绪中无法摆脱，她担心自己的这种糟糕状况影响对方。
　　但她又不想一个人独处，那样心里会更难受。哪怕和一个不认识的人聊聊天，也可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所以她最终还是出现在叶南面前。
　　“感觉这家小店怎么样，帮忙提点建议。”
　　叶南没注意方丹的异样，兴致勃勃地领着方丹四处参观。
　　“我可是门外汉，对做生意一窍不通。”
　　“你就当是在为自己选择灯具，看看店里的东西能不能让家里人满意。”
　　叶南一个劲怂恿。
　　家里人？
　　方丹刚好一点的心情又阴郁起来。
　　“其实你的店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
　　她勉强应付着回答。
　　几句话过后，叶南终于发觉方丹情绪似乎不对劲。
　　“出什么事了？”
　　他停下脚步。
　　“可能有点累。”
　　方丹疲惫地摇头，她的心真的很累。
　　“你的脸色有点差，”叶南关切地看看她，试探地问了一句，“这段时间照顾琪琪很辛苦？”
　　“有这方面的原因。”
　　方丹没有否认。
　　“要是早知道，我就让你在家休息了。”
　　叶南有点自责不该邀请方丹来他店里。
　　“没什么。”方丹勉强笑了笑，“我自己也想找人说说话。”
　　叶南一愣，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他想继续问下去，方丹却抿嘴不肯往下说了。
　　沉默片刻。
　　“去喝杯咖啡吧！”
　　叶南轻轻对方丹说道。
　　卢文灵坐在欧阳林车上，起初脑袋晕乎乎的，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盲目的欣喜中。
　　虽然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出行调查，但她却宁愿把它看成是短暂的约会。
　　约会从上车开始，下车结束。她是幸福的女主人公，而那位男主人工，正在目不斜视的专心开车，为她一个人开车。
　　想到这里，卢文灵满足地笑出声来。
　　“你在傻乐什么？”
　　欧阳林可不觉得车里有值得开心的事情。
　　“啊？”
　　“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
　　欧阳林的责斥，打断了陷入幻想的卢文灵，她红着脸找了个理由。
　　“还是多想想调查的事，”欧阳林皱皱眉头，拿这个小姑娘有点没办法，“马上就要到商场了。”
　　听欧阳林这么说，卢文灵看看窗外。
　　“不对啊！”
　　很快她就坐直身体，因为她发现了问题。
　　“什么不对？”
　　欧阳林瞄了她一眼。
　　“这不是去商场那条路。”
　　“我知道。”
　　“有些资料落在家里，我们先回去拿，然后再去商场。”
　　欧阳林的解释回答了卢文灵的疑问。
　　卢文灵以前不知道欧阳林住在哪里，到了地方一看，这里竟然离那家商场不远。从这里过去，比从公司过去快很多。
　　回家的时间也很短，欧阳林拿到资料后没歇口气又出发了。前面右转是一条小路，穿过去就是那家商场。所以欧阳林毫不犹豫地开车驶入了小路，然后就突然一个紧急刹车，脸色猛地阴沉下来。
　　卢文灵坐在旁边没有提防，身体失控地往前一冲，差点撞到前面的挡风玻璃。她以为汽车撞倒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抚着额头往外张望，结果前方地面上空荡荡的。她莫名其妙地望了欧阳林一眼，欧阳林的眼睛还是死死盯着前面，一动不动地靠在驾驶座上。
　　“啊？”
　　卢文灵又往前看去，这次她发出了一声惊呼。
　　离汽车大约五六十米的地方，有一对男女并肩往前走。卢文灵的记忆很好，这不就是前段时间在酒店门口出现的两人吗？虽然没和那女人说过话，但她知道对方的名字叫方丹，是欧阳林的妻子。
　　“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
　　也不知过了多久，欧阳林才回过头来。
　　卢文灵默默点点头。
　　欧阳林重重呼了口气，猛地抓住方向盘扭动。汽车原地掉头，从相反方向离开了小路。卢文灵安静地看着后视镜，那对男女离汽车越来越远，身影越来越模糊，直至在后面消失不见踪影。
　　该高兴吗？
　　卢文灵心里想，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
　　眼前的男人，心里肯定很痛苦吧？
　　她宁愿自己痛苦，也不希望欧阳林难受，只不过欧阳林是不会知道她的心情的。
　　可怜的女人，好像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