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爱愈合》道斐

3、（三）邀请

　　当阿祥没有表情地从老总室出来，所有人就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了。
　　“抱歉。”
　　阿祥走到夏远身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夏远脸色苍白，正默默低头在自己座位上收拾物品，他已经办好了辞退手续。公司保安站在旁边等着他收拾完毕，然后监督他离开。其他同事只是远远望着他的背影，虽然目光都很同情，但是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凑过来和他说话。
　　“祥哥，没关系。”
　　夏远抬起头，脸上带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不管结果怎么样，他还是挺感激阿祥，他能仗义为自己走一趟已经很难得了，其实他心里并不抱任何希望。欧老虎是什么样强势的性格，公司员工没有谁不清楚。
　　他说出来的话不可能会收回去，那等于打自己的脸。
　　“欧总现在情绪比较强烈，改天等他心情好一点，我再去说说看。”
　　阿祥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甘心放夏远离开。
　　夏远是作为销售精英来培养的，已经花了他很多心血，现在所有心血却白费了。
　　“不用在为我做什么了，”夏远不想阿祥再有任何不实际的想法，他摇摇头拒绝了，“祥哥，我会很快找到新工作的。”
　　“也是，以你的能力，没任何问题。”
　　找工作的事阿祥并不担心对方，毕竟他是看着对方成长起来的。
　　“就是不能再向你请教工作上的事了，还有很多事情，以后找不到人问了。”
　　夏远对这个倒是比较遗憾，阿祥是一个不藏私的经理，对待自己手下很尽心尽力。在他下面工作，自己受益很多。。
　　“我们不是同事，难道还不能成为朋友？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阿祥承诺地拍拍他的肩膀，“晚上大家给你践行，我们好好喝一杯。”
　　“不用了，你知道我妈妈还在医院，我晚上要去那里陪她。”夏远说到这里有点忧虑，“她的身体一直查不出原因，趁没找到工作这段时间，我想多陪陪她老人家，好好检查一下她的身体。”
　　“那行，哪天我抽空过来，也看看她老人家。”
　　阿祥和夏远握手道别，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公司大门处。
　　夏远的离开只是在公司内部荡起了一层细微的涟漪，涟漪过后一切又回归了平静。就像湖面上的水纹，风吹过后又变得平坦无波。大家不再去想着夏远，继续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阿祥手里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快他就进入了忙碌状态中。脑子里无法容纳其他事情，也没有时间去想。
　　“胡经理，请你去一趟会议室。”
　　唐慧突然走过来打招呼。
　　“什么事？”
　　阿祥看看自己的工作表，早上没有这项安排。
　　“你手下不是刚走了一位员工，欧总让你去看看新来的人，如果有合适的你可以先挑一个。”
　　唐慧告诉他。
　　一般来说新人安排都是欧阳林亲自指定到各部门，今天也是破了例。这也就是阿祥有这样的资格，别的经理是不可能享受这份待遇的。对待新老员工，欧阳林还是有所眷顾。也可能是早上拒绝阿祥后，想安慰一下阿祥的情绪。
　　“我马上过来。”
　　阿祥平静地点点头，放下手里的销售报表。向旁边说了几句，交代了一些工作安排，然后向会议室走去。
　　“大家好，我叫林志远，来自厦门大学。很高兴来到这家公司和大家一起共事，请大家多多指导。”
　　“大家好，我叫朱琳，来自上海复旦。我很年轻，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需要向各位同事领导请教，请大家多多帮助我。”
　　会议室讲台上，来自五湖四海的新人们一个一个站在上面，满脸紧张地进行着自我介绍，下面坐着的欧阳林不为所动。阿祥走进会议室，就在靠近门口处找了个座位，坐在那里听着台上的发言。
　　除了欧阳林和阿祥，会议室还坐着唐慧和一个负责招聘的人事部门经理。人事部门经理比台上的新人还紧张，不停擦额头上亮晶晶的汗水。生怕其中一个不如意，惹得欧老虎雷霆大怒，那他的麻烦就大了。
　　所幸最后结果还好，欧阳林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他站起来讲了一番鼓励的话。无外乎是鼓励新人们在公司里好好工作，努力拼搏，公司前程远大，远景广阔。新人进，旧人出，所有公司都是这样。
　　“阿祥，这些人你觉得怎么样，要不你先挑一个？”
　　发表完讲话，欧阳林侧身对阿祥说。
　　人事部门经理冷汗又出来了，就怕阿祥张嘴说不行，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阿祥。欧老虎真是厉害，已经把他这个人事经理吓得不是人样。
　　“就那个林志远吧。”
　　阿祥其实对台上几个新人并不看好，但他心里有点不忍，平时和人事经理关系还不错。于是他随口指了一个名字，挑了个面相比较朴实的人。反正他知道就是自己不挑选，最后还是会塞一个新人给他们部门。
　　中午过后，阿祥离开公司，他下午要去见一个重要客户。和客户约好两点在高级茶楼见面，阿祥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可是做好准备一直等到三点，那位客户依然无影无踪，阿祥只好打电话询问对方。
　　“刘科长，你好，我是小胡。”
　　“嗯，啊，小胡？哪个小胡”
　　对面那个刘科长迷糊地问，说话有点大舌头。
　　“我是长风商贸的胡祥，昨天与你约好见面，不知道你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阿祥只好说清楚一点，电话那边还能听见嘈杂的杯盘交错的声音，有人在大声吆喝划拳，这位大概还在酒桌上没下来。他要见的是一家大国营单位的销售科长，他知道国营单位的通病，但没想到对方竟然完全不把邀约当回事。
　　“哎呦！你看我这记性。”那边被提醒后终于想起来了，“胡经理，抱歉，你不打电话我都忘了。你等我几分钟，我马上过来。”
　　又过了大半小时，终于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胖男人，步履蹒跚地走进了茶楼。刘科长满面通红的酒色，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位波浪卷发的年轻女孩，热情地挽着他的胳膊，神态间带着点亲昵姿态，说说笑笑朝这边过来。
　　“胡经理，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
　　刘科长老远就伸手过来，阿祥一边和他紧握，一边请两人坐下。
　　“谈事情怎么约在这种地方，也太小气了，我们刘科长一般都在高级会所和客户见面。”
　　刚坐下那位卷发女孩就露出了傲慢不屑的语气，开始嫌弃这家高级茶楼。
　　“你别说话，我们约好在这里谈的。”
　　阿祥听到卷发女孩的话一愣，还没等他说话，那位刘科长就沉下脸。
　　“本来嘛，这种地方完全不适合谈事情。”
　　卷发女孩还在不满地埋怨。
　　“你少说几句，”刘科长喝止住她，然后回过头来向阿祥道歉，“对不起，这是我们采购科的赵雪梅。我不该带她来，年轻人不懂得说话。”
　　“我也没说什么，说是谈个大合同，结果却在这种地方，我说两句还不行。”
　　赵雪梅叽叽呱呱，没有住嘴的意思。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好了，就去你们经常去的高级会所。”
　　阿祥听到这里提议，他不想对方真觉得自己公司小气。
　　“不用听她的，我是销售科长，这里我说了算，对她这样的小年轻不要太纵容了。”刘科长手一挥，说话语气很重，却干打雷不下雨，丝毫就没有阻止赵雪梅的意思。“你们在这里坐一会儿，我酒喝多了，先去方便一下。”
　　“我们先谈谈吧。”
　　刘科长前脚刚走，赵雪梅就直接对阿祥说道。
　　“要不先等刘科长回来。”
　　阿祥笑了笑，他不太清楚这女人和刘科长的关系。说是上下属，可是关系又很亲昵，说话也是没有丝毫忌惮。
　　“不用，我的话就是他的话。”
　　她说到这里阿祥有点明白了。大概有些话刘科长不好直说，要由这个女人间接递话给他，难怪他要找个借口离开。
　　“好吧。”
　　阿祥点头，静穆直视对方。
　　“我想我们之间也不用绕弯子，我们的目的很简单，这个合同可以给你们，但你们要返点给我们百分之三十。”
　　“你这样要求我们就没有多大利润了，回去我不好向老总交代。”
　　阿祥皱眉了，对方上来就直接要回扣，而且要这么高。他也知道不给肯定不行，只是希望对方吃相稍微含蓄一点。
　　“你也知道这份合同的金额有多大，要不是看在你们公司多年合作的份上。我们还不会给你们，有的是其他贸易公司接手。”
　　说到对钱的贪婪，女人比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还要厉害很多，这个叫赵雪梅的女人寸步也不想让。
　　“我很为难，我们公司现在做销售的利润都很薄，你看能不能少一些返点，大家以后还要经常合作。”
　　阿祥和她这样的客户打过太多交道了，知道不到最后大家谁也不会翻开底牌，大家还得一点一点交涉。你来我往谈了半天，赵雪梅那边只肯再让百分之五，阿祥没法答应她的要求，就是答应，回去后欧阳林也不可能同意。
　　“谈得怎么样？”
　　刘科长笑眯眯地回来了，谈判不顺利，这头老狐狸终于露面了。
　　赵雪梅把两边谈不拢的情况说了一遍，刘科长想了想，“这样吧，大家都考虑一下，过两天我们再找个时间聚一聚。”
　　“也好，我也找我们老总汇报一下。”
　　阿祥只能同意，谈判的困难让他也有点意外。国营单位的人确实不好打交道，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狮子大开口，而且张的嘴还非常大。
　　双方不欢而散。
　　一路回去，阿祥心里很是烦闷，上午最欣赏的手下离职了，下午又遇上这样的事情。他觉得今天这一天糟糕透了，好想找一家酒吧喝个痛快，一醉方休。回到公司，还没到下班时间，他的桌上堆满销售文件，电脑上有一封未读邮件提示。
　　输入密码，打开扫了一眼。
　　“考虑好了吗？”
　　邮件很短，阿祥沉默了，那是一家销售竞争对手发来的营销总监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