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花归处》墨青石

5、陪伴，前路

　　“你真的可以不用来的，”苏清岩看着凌柯的侧脸，说道。
　　“没事儿，”凌柯站起身往外面走去，“等我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怀里踹了两瓶东西。
　　“又是啤酒？”苏清岩忍不住笑了，笑完却愣了一下。
　　“嗯，”凌柯拉开易拉罐，“喝点儿？”

　　“其实，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毕竟从老家来到A市之后也很少回去，只是多半时候会和奶奶通通电话而已，”一瓶啤酒下去，凌柯看着苏清岩的侧脸，心想，“果然话会变多啊······”
　　“但躺在床上的那个人也的的确确抚养了我八年，她给我的一点一滴很多都已经忘了，但那种连结又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所以说亲情是一种很矛盾的存在。她教给我的东西，有些已经在骨子里根深蒂固了，”苏清岩看着空易拉罐出神。
　　譬如不要肆意地说自己喜欢什么。
　　记得小时候自己喜欢吃饼干，客人来的时候，飘着黄油奶香味儿的曲奇，一大盒呢，摆在桌上给来客的孩子们吃。而小清岩刚伸出手想拿一块，一双手立马打了下来。
　　“吃什么吃？不要跟别人抢。”奶奶很凶地说道。
　　“知道刚刚奶奶为什么要打你吗？”客人走了之后，奶奶把清岩叫进了房，手里的一把衣架又敲了几下小清岩垂在一旁的手。苏清岩看着奶奶严肃的面色，颤巍巍地答，“不知道···”
　　“因为放肆地说喜欢什么、嚷嚷着要什么的小孩，是不会讨人喜欢的，只会让人厌烦。”奶奶稍有些动容，“而且啊，你爸他也不知道会娶个什么样的女人回来啊······”
　　父亲接过去一起生活是迟早的事，怕的是后妈会对她不好。
　　小清岩是懂的，也怕着。
　　所以一直压抑着自己，不敢放肆地说自己想要什么。
　　“嗯，我都知道，”凌柯疼惜地看着她，心想，“这就是心结吗······”
　　“你都知道？”苏清岩诧异地回头看着他，“我刚刚都说出来了？！”
　　“······”原来喝酒还能让人把心里话不知不觉说出来啊，看来以后得让她多喝一点才行。
　　苏父从病房里走出来，看见和苏清岩坐在一起的陌生男子和他们手上的啤酒罐儿，有些诧异，“这位是······”
　　“噢叔叔好，我是清岩的朋友，”凌柯站起身来向苏父自我介绍。糟了自己带着人家女儿在他母亲去世之后喝酒这个行为是不是不太妥当······
　　“哦是清岩的朋友啊，”苏父没有多想，“这么晚了，谢谢你赶过来。清岩，你先回去吧，”说完自己却愣了一下，清岩今天才赶过来，家里也是忙得一团糟，徐燕刚刚才带着小志回去，估计也还没来得及收拾个地方出来给清岩过夜。“我现在打个电话让你徐阿姨给你收拾个房间······”
　　“不用了爸，我今晚现在外面住吧，明天再让徐阿姨收拾，毕竟她也累了。”
　　“这样啊······也行吧，”苏父点点头。“那你住哪儿？”
　　“我就住XX酒店就好了，离家也近一点。”
　　苏父点点头，“诶小凌住哪儿？”
　　Emmm这时候说自己也住在那家离你们家很近的酒店会不会企图太明显······
　　“我也住那家酒店，”凌柯微笑，掩饰紧张。
　　“哦这样啊······那就麻烦你送清岩回去了，这么晚我也怕不安全，我留在这里再处理一些事情。”
　　“没事儿叔叔，这是我应该的，”凌柯微微点头。
　　苏清岩却是脸一热，什么叫应该的啊······
　　“我送你回去吧，”出了医院，凌柯对苏清岩说。
　　“好，”招手拦了辆的士，两人上了车。
　　关上门，空间变得局促起来，突然沉默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苏清岩只好盯着窗外沉下去的夜色，一盏盏暗黄的灯光从身上滑过，几丝清淡的花香随夜风飘进留了缝的车窗。
　　“到了，”凌柯出声。苏清岩回过神，只见凌柯的眼睛直直盯着自己。
　　“那···走吧，”苏清岩摸摸鼻子，这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
　　登记好房间，电梯里，又是沉默。
　　“谢谢，”苏清岩开了口，颤抖的尾音泄露一点紧张的情绪。
　　凌柯刚想开口，电梯门开，进来和谐的一家三口。
　　凌晨两点好好的一家人非要跟我们这种小单身抢电梯吗？！！凌柯心里无奈锤墙。
　　“我到了，”清岩出了电梯，知道凌柯住在自己上两层，刚想说“拜拜”，就见凌柯也跨出了电梯。
　　“······”
　　送到房间门口，凌柯开口，“今晚早点睡，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
　　“嗯，”苏清岩笑了。
　　看着眼前人弯起的眉眼，凌柯忍不住上前，吻了她的额间。
　　“！！！”苏小同学内心爆炸，这这这什么进展！！愣在原地微微仰头看着凌柯。
　　凌柯不禁也笑了，“快进去吧，晚安。”
　　“嗯，晚安。”然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掏卡开门合上。
　　“真是小乌龟啊······”凌柯无奈，握了握有些湿的手心，向房间走去。

　　第二天，因为实在逃不过蒋树的夺命连环call，凌柯只能在吃完早餐之后就立马启程。
　　“我送你吧，”苏清岩叫了的士。“走吧，上车。”
　　凌柯自然欢喜。
　　难道小乌龟段位升了？居然没有打算躲自己两个星期。
　　“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打电话给我，”进站前凌柯一再说道。
　　“嗯，知道了，”苏清岩哭笑不得。“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老妈子一样的性格，都说过五六遍了。”
　　风吹过发间，女孩儿侧旁没有绑上去的一缕头发扬起光影。
　　“因为不放心你，知道你就是死撑着的性格。”凌柯眼神专注，像那天久别重逢时那样，目光直直地看进女孩的眼里。
　　那缕光影好像住进了男孩儿的眼里。
　　苏清岩突然不想让他走了。眼前这样的情景似乎很适合表白。
　　“嗯，这是应该的。”苏清岩轻声道。
　　“嗯？什么······”凌柯被这句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想要接着问清楚，苏清岩直接推了他一把，“快排队验票吧，等会儿人一多就麻烦了。”说完，转身快步走了，边走边回头挥手。
　　凌柯无奈地笑了，只好冲着越走越远的她挥手。待验了票进站之后，却突然明白了苏清岩的意思。
　　他理所当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嘱托，因为他知道苏清岩是这样的性格。他在心里将苏清岩放在了心尖上，所以这样担心她，是应该的。
　　而她知道。
　　她知道他对她的情意，自然也理解了他理所当然的担心。
　　她是知道的。
　　而且······也没有排斥，甚至主动挑明，虽然这句话依旧跟她什么事都压在心里的性子一样拐了十万八千里。
　　但是她的确挑明了。
　　凌柯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吃下十八个汉堡。
　　苏清岩在地铁上站着，手里紧紧地握着手机。
　　我知道你的担心，也知道你因何担心。
　　但是······真的好羞啊啊啊啊，虽然那句话是绕了点但是还是很不好意思。
　　所以千万不要打电话过来，不然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但是不打电话的话又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get到意思啊······
　　打电话不打电话打电话不打电话······
　　地铁上的其他人绝对没想到看起来神色如常的这位苏乘客脑子里已经是台风过境了。
　　“嗡，嗡——嗡”
　　苏清岩的手机震了起来。
　　仿佛认命般的垂下眼眸，却看见屏幕上不是自己刚刚想的那个名字。
　　“喂，爸，”苏清岩清清喉咙。“呃对，我送那个朋友来高铁站了，现在坐地铁回去······嗯，好，那到了之后我给你打电话······嗯，拜拜。”
　　轻呼出一口气。
　　地铁的白炽灯没这么强烈啊，怎么突然就好像被刺得想流泪了。
　　这样的情绪起伏真的是······
　　其实真的很难过，曾经抚养了自己八年的的一个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留下白帐下的干瘪躯体和家人的呜咽思念。
　　但是又有一丝莫名的释然。
　　奶奶，我想放肆一次，好吗？

　　凌柯回到公司，刚好撞上下楼吃午饭的蒋树。
　　“你丫，”蒋树直接一掌拍向凌柯后背。“还知道回来啊？摩域的人下午就要来了你丫还记不记得？”
　　“诶记得啊，哇你这一掌真是让我颅内出血记忆力大涨，”凌柯也理解蒋树着急上火，故揽着他肩膀哄着他，“我现在就去再准备核实一番，如何？”
　　“······我记得刚刚那掌拍的不是脑子。”蒋树一脸嫌弃地看着身旁这满面春风的男子，“兄台你何时变得如此油腻？”
　　“天机不可泄露。”说完，凌姓男子转身快步走向电梯，背影潇洒利落。
　　“啧啧，这是春天到了啊······”

　　-到了吗？
　　凌柯划开屏幕。是苏清岩两分钟前发的信息。
　　-到了，刚回到公司。
　　-你不回家？
　　-不了，下午有个会，我得再准备一下，怕出糗==
　　-那你记得吃饭。
　　-嗯。你有什么事情就发信息给我。我可以偷偷摸摸地看手机。
　　不过蒋树看到的话可能会发疯。
　　-没什么事情的啦，我再过一个星期也就回学校了。
　　-好，保持联系。到时候我去接你。
　　“不用，”这两个字刚打出去，苏清岩又摁了删除。
　　-好。
　　凌柯这边心情大好，打了个电话给司礼安。
　　“礼安，帮我带份午餐上来。”
　　夫人的话是不能违背的圣旨，凌总将这一点践行得很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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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临时有些事情，所以得停更几天······争取五号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