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花归处》墨青石

6、归来

　　-到了吗？
　　-到了，现在出站。
　　凌柯倚在车门旁专注地看着出站的人流，生怕自己一个眨眼错过了苏清岩。
　　不过这点倒是多虑，因为他还是跟往常一样，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她。
　　马尾挽起，栗色的发在夕阳下氤氲出光圈。简简单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一个奶牛斑的小行李箱。
　　清爽、干净。
　　凌柯走上前，跟迎面走来的苏清岩四目相接。两人没打招呼，倒是都先笑了。
　　“忙吗？”苏清岩坐上副驾驶座，乖乖系上安全带。
　　“还好，就是跟一家公司在磨合作上的事儿，有点烦人。”
　　“但接你的时间是肯定有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凌柯转头看向副驾驶座上的人，“瘦了，是不是没有我找你吃宵夜，你天天晚上都吃不饱？”
　　苏清岩无奈地弯了眉眼，“这位兄台，我每天晚上都吃得很饱，快开车吧。”
　　看着眼前人的情绪并没有太低沉，凌柯稍稍放下心，将车子驶了出去。
　　车流平稳，车内音乐婉转。“等会儿一起吃个饭？”凌柯出声问道。
　　“嗯······”这一声带着点醒来的迷蒙音。
　　“啊我刚刚开车没发现你睡着了，”凌柯伸手调低了音响。“你再睡会儿吧，等到了我叫你。”
　　“嗯。”苏清岩应完，似乎立马就沉进了睡眠里。夜色渐沉，橙黄的街灯从女孩儿脸上逐帧闪过。女孩儿的半边轮廓陷入黑暗。仔细一看，眼下有淡淡的乌青色。
　　虽然每晚通话时的声音和状态听起来都很正常，但是这淡淡的黑眼圈还是掩盖不住这一个星期来的糟糕睡眠。
　　凌柯有些心疼，将空调的风口稍微调了一下。
　　车刚停下，苏清岩仿佛有感应一般睁开双眼，“到了？”
　　“嗯，走吧，请你吃饭。”
　　是两人重逢那晚一起吃的那家西餐厅。
　　苏清岩终于从朦朦胧胧的状态中恢复清明，合上车门。
　　有点小紧张啊······苏清岩轻呼出一口气。
　　同时也有些感激。凌柯知道自己害怕让别人为自己承担过多的东西，几次请自己吃饭都没有请自己吃太贵的东西。
　　还记得小学那时候，凌柯有一次送自己生日礼物。每月有充足零花钱的凌柯似乎真的不把钱当钱，那次生日礼物的价格简直快将苏清岩吓死，推让了足足一个星期对方才把礼物给收回去，又换了个不那么贵重的小玩意儿。
　　餐厅里人有点多，大多还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服务生带着两人寻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点菜。
　　凌柯将菜单横在苏清岩面前，“吃什么？”
　　苏清岩单手扶额，翻了两分钟，终于认命将菜单递回给他。“你点吧，我选择困难。”
　　凌柯忍不住笑了，“上次你好像点得很快。”
　　因为上次很紧张啊，直接就点了个焗饭只求简单快捷······这次好歹是下定决心表明心意后的第一次见面，所以想吃得认真一点······
　　可是真心选择困难。
　　苏清岩趴桌叹气。
　　“那先来一个渔夫沙拉，一份蟹子罗勒墨鱼面，两客黑椒牛排，一份全熟一份八分，一份意式蔬菜汤一份奶油罗宋汤，还有两份椰子布丁，饭后上。”凌柯利落点完，双手撑着下巴静静地、乖巧地看着对面的人。
　　“······”这种幼儿园小朋友等待嘉奖的小表情是怎么回事。苏清岩将下巴抵在手背上，“凌小同学点菜点得真好，我很喜欢奶油罗宋汤呢，给你一朵小红花。”
　　“嘿嘿，”凌柯也学着苏清岩的姿势将下巴抵在手背上，和她平视。“小红花收到了。苏老师还有什么奖励吗？”
　　乍一下目光平着相接，苏清岩突然有些不自然起来，便坐直了身子。“暂时没有，以后再兑现吧。”
　　“好，那就先欠着。”凌柯也直起了身子，喝了口冰镇柠檬水。
　　Emmm，有点酸。
　　但是心里很甜。

　　“奶奶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苏清岩看向窗外，行人相遇又互相错过，对面街上的烧烤摊儿倒是八百年不动地在原地摆摊。
　　“头七已经过了。”那个家跟自己的羁绊已经大多数都埋入了黄土，毕竟这么多年在那里的生活更像是寄居，从高中开始苏清岩也就没有再接受过苏父的零花钱，而是自己赚生活费养活自己了。这次回到那个家小住，自己原本的房间虽然经过了一番整理，但半个房间已经被小志的玩具堆着。“到时候百日祭的时候可能再回去一趟。”
　　“那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回去一趟。”
　　“嗯？”苏清岩将视线从那个烧烤摊儿收回。在头顶的灯光下，男孩儿的眼眸更显温柔。
　　“你没有说不，我就当你答应了，”凌柯眨了眨眼。“快吃吧，等会儿凉了。”
　　苏清岩点点头没说话。
　　下次在放电前还能不能给自己个提示了？能不能？！

　　一推开宿舍门，白宁已经第一时间扑过来，像只考拉一样抱住了苏清岩。
　　“瘦了，抱起来比之前还硌人，”白宁抱着不肯撒手。“你爸和那个徐阿姨没给你饭吃啊。”
　　“给啦，还满汉全席呢。”苏清岩甩了甩，甩不掉，倒也不想再挣扎，就把下巴搁在白宁肩窝上，“累。”
　　“嗯，累了就赶紧洗个澡，上床睡觉，作业什么的先别管了，笔记我这星期帮你抄得工工整整的，明天再看。”
　　苏清岩望望天花板，无奈叹了口气，“恐怕不行。那个编辑已经给我一个星期的宽限了，明天我必须得把稿子发给他。”苏清岩之前刚接了个帮人改写小学教材的活儿，催得紧，自己也在某个网站上连载小说，不想拖欠读者太多。
　　望天，叹气。
　　“进去吧，不然老堵着门口。”

　　“回来啦，”宿舍另外两个舍友在座位上回头看向自己。“怎么样了？”“没事儿吧？”
　　“没事儿，都处理完了，”苏清岩笑。
　　“那就好，”说完，其中一个就回过头去了。另一个在转过头去又多加了一句，“不要太伤心。”
　　“嗯，”苏清岩感激地冲她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
　　毕竟大学里的人际关系跟初高中还是不一样的，除了一起上专业课，班级体的存在意义基本上就是开班会。宿舍里的联系自然也不像高中一样那么强，大多都是各做各的。除了白宁，因为跟自己上同一所高中住同一间宿舍，关系十分密切。
　　这样的朋友并不需要数量上的多，只需要感情上的真。在这点上苏清岩想得很透彻，所以对宿舍另外两个舍友这样的比较平淡反应并没觉得有多大意外。
　　苏清岩收拾完东西，发现凌柯二十分钟前发了信息。
　　-回到宿舍了吗？
　　女孩儿嘴角不自觉弯起。
　　-回啦，刚收拾好东西。
　　刚回过去，就看到聊天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苏清岩心里有些暖。
　　-那收拾完早点睡，别想太多。作业什么的明天再说。
　　-哈哈，你跟白宁一样。她刚刚也是这么说的。
　　-【坏笑】.jpg
　　不过，唉，今晚大概得是一个不眠夜。
　　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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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回来啦hhh（自己给自己撒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