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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师兄,你怎么了?”琉叙见他脸色不对,出声问道:“可是想起了什么事?”

      木槿迟疑道:“我觉得这名魔族只是意外碰见了阿初,我担心阿初已经为人所控制,待会儿若是找到他,还是先不要贸然上前的好。”

      琉叙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木槿重新驱动纸鹤,速度却慢下不少,三人继续往前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千荞突然扯住了两人的袖口,低声道:“我们还是莫要再往前去了。”

      木槿恍然回过神来,琉叙不解道:“怎么了?三师兄难道不在前面?”

      “不是,你这木头脑袋!”千荞轻声骂道:“你忘了长风门规了吗?这里的石壁显然和方才的不同,上面刻着警示的符文,再往前估计还会有防御的阵法,里面九成九就是长风的禁地了。”

      长风的禁地里封印着什么东西,是天下皆知的事——魔君獠弈亲取玄阴之地的精铁,以各界生灵的魂魄为祭,抽取先天魔骨炼制而成的命刀,天魇刃。

      百余年前,长风大弟子祁澋屠遍了魔界下属数座城池,将所杀魔族之魂尽数扔进了封脉,誓要他们永世不得超生,未曾想反倒激起了漫天怨气相结,天魇刃乘势吞噬魂魄,凶性大发,险些突破封印,酿成大祸,之后封脉里便列了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天魇刃。

      此事不算什么秘辛,祁澋被逐出师门的缘由人尽皆知,作为长风千年以来最有天赋的弟子,他一向是天下人瞩目的焦点,衣服上多了根线头都瞒不住,莫说这等大事了。

      木槿皱眉道:“纸鹤应该不会出错,阿初多半在里面。迷石林北界只是前往禁地的第一道屏障,里面还没有什么凶险的阵法,我尚且能应付。我们就走到北界尽头,若是出了迷石林还找不见阿初,我们就回去。”

      琉叙点了点头,带头开路,木槿走在他身后,细数着落脚的步数,在心里计算方位。

      迷石林的阵法确实没什么攻击力,主要起得还是警告的作用,大多都是迷阵。木槿越走越是皱眉,这些迷阵虽然不伤人,可却布置得颇为玄妙,连他破解起来都十分吃力,遑论白初?可他们眼看着就要走出迷石林的地界了,白初却依旧不见人影。

      三人按照木槿推算的方位走了几步,眼前的幻阵立时消逝在眼前,迷石林高耸的石壁矗立在身后,眼前是封脉特有的荒芜,一眼望过去就是辽远的天际。

      天色泛着青黑,重重地往下压,眼前灰蒙蒙地一片,看什么都像是隔了一层纱。

      宏伟的祭坛高耸,四周的石柱没入黑沉的云端,数条粗长锁链互相连结在祭坛中央的墨色长刀上,让它动弹不得。

      他们遍寻不到的人影此刻正身处于祭坛之上,白初身上青色的弟子服遍布着刀痕,看不见一丝血迹,周身却升腾着暗红色的血雾,缓慢地飘附在修长的刀身上。刀身浮着无数亮色的符文,与新鲜的血迹一交融,立即变得暗淡无光,很快便又挣扎着转为明亮。

      木槿吓得手脚冰凉,拔脚就要往里冲,幸而被琉叙和千荞一人一边架住了,琉叙急道:“师兄,这里布的是凶阵,一步踏错便会永世困在其中,你不要冲动!”

      被这么一拦木槿才捡回了些许理智,勉强冷静下来,开始查看眼前的阵法,可惜却完全找不到破解的头绪,急得在原地跳脚骂人:“这怎么说得通?!阿初阵法习的最差,再借他一个脑子都未必破得了之前的迷阵,更别说这凶阵了,他到底是怎么走到里面去的?!”

      说不通归说不通,人到底是进去了,他们也只能远远地隔在外边干瞪眼。木槿又急又气,眼睁睁地看着白初一步步走向那把魔刀,和眼睁睁地看着白初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链条忽然响了起来,魔刀轻轻颤动,厉啸声充斥着这一方天地,连天上永恒堆积的黑云都震开了数条裂纹,亮光从裂口处漏进来,落在黑沉的刀身上,被逐一吞噬干净,锁链抽拉的声音混杂在风里,迅速席卷向每一个角落,刮擦着所有人紧绷着的神经。

      白初伸手去取眼前的长刀,崩裂声从四处传来,仿佛连天地都不稳固了,木槿瞪大了眼睛,陡然失声大喊道——

      “阿初!!!”

      入言猛地惊坐而起,伸手摸了摸发凉的脖颈,额上一层细密的冷汗,祁澋疾步走到榻前,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唤道:“你怎么了?”

      “师、师兄……”入言神情恍惚地看着他,胸前剧烈起伏着,显然还没从梦境中缓过神来。

      祁澋摊开手里沾湿的帕子替他擦了擦额头,冷声道:“你究竟怎么回事?思绪杂乱,煞气横生,这些年你都修的什么东西?”

      入言不自觉地捏住了祁澋的袖口,低声道:“对不起师兄,是我太心急了。”

      长风的担子有多重,祁澋心里很清楚,再加上天魇刃封印一事,入言多年来一直都如履薄冰,活得战战兢兢,会被煞气缠住也算意料之中。

      祁澋终究是心疼自家师弟,又想起他如今的诸般不易全都拜自己所赐,怎么也忍不下心责骂了,只将手里的帕子塞在入言手里,伸手搭上了他的脉门,替他梳理体内乱窜的灵息:“等历练结束,白初便能下山了。我带着他去斛山历练,今后避免在长风久住,可好?”

      入言渐渐平复下来,默默地松开了手,试着自行运转体内的灵息,低声道:“这样也好,等袁冽接过掌门之位,阿初和木槿总要有一个人去接管斛山的事务。木槿阵道上天赋卓绝,可惜性子软弱,胆小怕事,担不起重责,阿初确实比他合适些,让他先跟着你去斛山也好。”

      其实当年就不该留下他,可惜他们私心太重。

      “喝茶。”祁澋端过茶盏递给他,袅袅的茶香霎时让人清醒不少,入言喝了两口,接着道:“师兄,阿初尚且年幼,性情也洒脱不羁,有些不太服管教,你多看顾着。”

      “嗯。”祁澋正接过空茶杯放回桌上,应了一声。

      竹屋里有些难堪地沉默了,入言很快强打精神,说起祁澋不在的日子里长风发生的趣事,话题转的生硬至极,两个人也没有谈天的心思,却还是坚持这样不尴不尬地聊着。

      不小心碰到旧伤的时候都这样,不痛,但总能让人生出难以下咽的感觉,心底重得连灵息流动都觉得滞碍,可直到今时今日,入言也还是没有勇气摊开来细说清楚,因为比起说到最后谁的错也没有,将那些可怕结果的缘由推诿给别人总能让人觉得好受一些。

      闲话过半,入言是真的有些累了,恹恹地靠在床头。祁澋本来就不是一个爱聊天的,再加上没什么兴致,更是寡言少语了,即便入言一人能讲完一台戏,对着他连捧场都欠奉的心不在焉也难免失语。

      好在总算调息的差不多了,入言干脆理了理衣袍起身告辞。祁澋送他到门口,才想嘱咐他几句,还不及出声,就先被一记惊雷打断了。

      黑沉的雷云纠集在长风上空,游离的电蛇时隐时现,祁澋蹙眉道:“近来静思崖中有哪位长老要历雷劫的吗?”

      “未曾听说。”入言面色凝重,摇头道:“静思崖下常年都守着弟子,没有听闻有哪位师叔近日要突破。”

      修者突破必经雷劫,虽然雷劫只能由渡劫者一力承担,但由于修为越高深雷劫越凶险,渡劫者通常都会提前一段时间准备好合适的灵药和宝器借以渡劫,尽最大的努力避免在雷劫中陨落。如今静思崖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长风却引来这般声势浩大的劫云,委实让人难安。

      眼看着雷云越积越厚,却并不往静思崖去,反倒压向了封脉,雷光在黑沉的云端时隐时现,猛地劈下来一道惊雷,紧接着又是一道,雷光越来越密,越来越急,像是要将即将出世的邪魔封死在其中。

      这场景,同百余年前的别无二致,入言霎时脸色惨白,祁澋也怛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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