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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白初提着剑,扶着石壁往前走了两步,胸口一阵血气翻涌,呕出一滩血来。

      浓黑的淤血不及落地便消散干净,白初早已习以为常,任谁看同样的场景数十次以后也不会再觉得惊异的。

      身后的脚步声紧追不舍,很快就又逼到了近前,那魔族与白初厮杀了一路,身上也有些狼狈,七零八落地挂了不少彩,但比起白初的凄惨模样还是不知好出几何。

      白初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见那魔族举刀逼近,只好咬牙提气后退,不敢同他正面对决。魔族相比起人族修士,肉身上占有极大的优势,哪怕一身魔气尽数被封,速度仍旧极为迅捷。

      两人贴身战了几个回合,白初寻隙挑开魔族的刀,一剑洞穿了对方的肩膀,魔族痛极,挥掌拍开白初,白初踉跄着后退几步,撑着剑跪倒在地,又呕出一口血来。

      好嘛,再多吐两口,那魔族就可以带着他的肉身回去好一顿饱餐了。

      魔族将刀摄回手中,冷笑道:“这么多年了,长风弟子还是不容小觑,都伤成这样了还能让我吃亏,可叹我这一身魔息尽数被封,否则凭你这区区人族,何须我如此大费周章?”

      “你有何可叹?”白初两口吐干净嘴里的血沫,同样奉还他一声冷笑:“若不是我已受重伤,早就三两剑戳死你了,凭何能让你逼迫我到如此境地?妖魔惯爱乘人之危我是知道的,可像你这般白占了便宜还要叹来叹去,无病呻吟几声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委实是无耻至极。”

      “你!”魔族咬牙道:“牙尖嘴利,且看我拔了你这条舌头回去下酒!”

      魔族怒叫着冲过来,白初眼前发黑,还不等举起剑来,就彻底没了意识。

      长刀当头劈下来,却被听音挡住了,白初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幽蓝的眼眸,手上略微使力,便将那名魔族一把推开。

      听音在手中震颤着,发出不悦的剑鸣,似乎想要脱手而出,白初皱眉看了看它,道:“剑用着真是不顺手,本君还是喜欢刀。”

      说着,他抬头看向一脸震惊的魔族,粲然一笑道:“你做的不错,省了本君不少时间。”

      浓郁的魔气蒸腾而出,碾碎了迷石林坚硬的石壁,张扬地扩散数丈,直逼到魔族眼前,宛如实质一般扼住那名魔族的咽喉将他高高举起,白初对着他惊惧万分的瞳仁,压低声音道:“有幸向本君献祭,你应当深感荣宠。”

      魔族惊惧地瞪大双眼,双腿徒劳地踢蹬了一阵,最终是咽了气,被冷淡地甩在了一旁。

      白初摊开手掌伸到眼前看了看,唇边溢出满足的叹息,低声自语道:“果然还是要有个身体才合适,一晃都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你想不想念我,哈哈哈哈哈!”

      白初快慰又得意地笑着,提着剑轻车熟路地朝迷石林北界走去。

      门外,入言的气息近了又远,对座上的茶也由热转冷,竹屋的门到底是没响起来。

      炉子上雾气升腾,已经过了煮茶的最佳温度。祁澋叹了口气,还是挥手熄了炉子,起身出去寻人。

      竹林里充斥着的霏微雾气中夹杂了淡淡的血腥气,祁澋俯身拾起断裂的竹枝,光滑的裂口处隐隐纠缠着几丝煞气,他皱眉扔开,踏着一地狼藉的碎竹片大步追上前去。

      路上落着零星的血迹,沿途的修竹被砍得东倒西歪惨不忍睹,入言背靠着一块青石歪倒在地上,血染红了大半个身子,已然人事不知。

      祁澋三步并两步地赶上前去,把人扶起来查看伤势。所幸血虽然看起来流的可怕,但都是些皮外伤,祁澋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拂落入言身上细碎的竹叶,打算把人带回去。

      指尖扫过散乱的发丝,忽然顿在了入言蹙起的眉间。祁澋看着入言眉心处翻腾不息的煞气,半晌才回过神来,封住他身上几处要命的穴位,一把将人提起来,旋身朝竹屋掠去。

      此刻入言早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眼前晃来晃去的全是人影,耳边也响着无数杂乱的声音,忽然几道凌厉的刀光划过,眼前的人影消散的一干二净,周围逐渐亮了起来,似乎是在祁澋的竹屋里。

      他有些头疼,按着额角勉强坐起身来,正看见祁澋背对着他站在榻前,入言皱眉道:“师兄,我怎么在这里?”

      祁澋没有回话,入言还待再问,耳边却传来血肉撕裂时令人牙酸的声响,入言茫然地看着墨黑的刀刃从祁澋的后心处伸出来,刀尖上淋漓地淌着血。

      天……魇刃?

      祁澋跪倒在地,露出白初狰狞的脸以及一身上下翻腾起伏的浓烈魔气,入言像是被人狠狠地扼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只嘶声漏了些破碎的气音。

      白初漠然地俯视着祁澋,抬起一只脚踩住祁澋的肩膀,稍稍用力踢开他的尸体,将天魇刃拔出来,抬头看向了一脸震惊的入言,抬手将刀身平放在他的肩膀上,沾血的刀刃紧紧贴着入言的脖颈,新鲜的血气扑面而来,白初冷笑道:“师尊,这么吃惊做什么?杀父之仇,本就不共戴天。”

      琉叙停下来看了看四周,又俯身细看了血迹,颜色墨黑,魔气升腾,他沉声道:“这石壁上的剑痕是三师兄的听音留下的,其他的则是刀痕。这血迹墨黑,三师兄遇上的当是一名魔族。”

      “完了完了,”木槿的脸失了血色,又兼重伤未愈,急火攻心之下眼前昏黑一片,倚在石壁上哀声道:“阿初必定是被那魔族抓去了,已经过了这许久,等我们寻到他时,怕是连骨头都熬成浓汤了。”

      “哎呀师兄,你又胡说!”千荞乍一听木槿这不着调的胡话,又急又气地跺脚道:“你怎的这般不着调,三师兄就是没事也得被你咒出些好歹来!”

      “千荞说的是,师兄,你别总往坏处想。”琉叙安慰道:“你看这一路只有魔血,倒未曾看见人血,况且那魔族已被封了魔息,三师兄即便伤势未愈,也该是应付得来的。”

      “唉,这便更是一言难尽了!你道阿初为何安心独留我一人在阵内?”木槿直起身子,一脸焦躁地来回走了两圈,急道:“今早我和阿初修整之时,偶然发现他伤口处的血一流出来就立刻逸散在空中,不知何处去了!昨夜情势混乱,我们逃命都来不及,谁知道是混战中的哪一个给他下的手脚?他是怕万一为人所制连累了我,所以才着急忙慌地要把我托付给别人!都怪我没用,白瞎他自小叫我‘师兄’,关键时刻我帮不了他一星半点,净是拖累!”

      琉叙与千荞对视一眼,脸上浮起了忧色,他们见识阅历实在浅薄,这种夺人精血的邪术更是闻所未闻,一点头绪也摸不着。

      细算起来,似乎桩桩件件都预示着白初的危局,可单留在这里着急也没什么用,哪怕白初真如木槿所言的那般葬身他人之腹,他们也该把尸骨带回去。

      琉叙叹了口气,蹙眉道:“我们还是先找人吧,不论如何……”

      剩下两人都听懂了他的未竟之语,齐齐沉默下来,千荞抿着唇,眼眶里泛着水花,木槿则将牙根咬得死紧,不要命地往纸鹤里输送灵力,浮在一边的纸鹤抖了抖翅膀,往一条偏僻的险路疾驰而去,三人也不多言,脚尖轻点,提气追上前去。

      战线似乎拖得挺长,三人的心高悬不下。又七拐八弯地走了半个多时辰,密集的痕迹越往后越是稀疏,血迹倒是越来越多起来,最后爆发的地点连迷石林坚硬的怪石都被刀剑之气割成了齑粉,硬生生空出来一块白地。

      “那里有人。”

      千荞紧着声音,低声说道。三人齐齐盯着角落阴影里趴着的一个人影,那人衣服上全是浓黑的魔血,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与他们相距不过二十步,却没有一丝气息泄露出来,显然是已经魂归天地了。

      三人都没动,生怕尸首翻过来是自己熟悉的脸。琉叙提着剑,紧绷着脸朝那人走去,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翻起一点。

      “怎……怎么样?”木槿声音嘶哑,颤巍巍地问道:“可是、可是阿初?”

      “不是,”琉叙略一用力,将人彻底翻了过来——一张难以置信的陌生面孔,眼眸圆睁,嘴张的极大,整张脸说不出的怪异,令人胆寒。

      千荞只扫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木槿松了口气,手心里一片湿滑。琉叙看了眼千荞,又将人重新翻了回去,说:“看样子,三师兄该是打赢了这魔族,可能因为伤重难行,所以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暂且休养,这才没能及时赶回去。”

      千荞点了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去寻他吧,他一个人,要是再遇见什么妖魔,恐怕就真的危险了。”

      木槿惊疑不定地看了眼那名魔族的尸首,他脸上那般惊惧的神色,总不能是被自己正在追杀的白初吓到的吧?况且他深知白初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可对于守信一道上却对自己有着近乎严苛的要求,说几时便是几时,木槿和他自小一起长大,从未见他对谁失约过。既然魔修已死,那么白初只要没有即刻失去意识,就是爬也会爬回去找自己,断没有独自离开前往别处的道理。这个地方如此偏僻,进出的路又只有这么一条,纸鹤一路飞过来,他们却没有中途遇见,这实在是说不通。

      这一桩桩事细数起来犹如一笔笔烂账,越是深想便越令他心慌。

  •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一般三千字左右,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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