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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静思崖的人来得很快,临澜恭恭敬敬地上好茶之后,就跑去敲响了白初的房门。

      白初虽然满身是伤,血气亏损得也厉害,入言才给他塞了几颗丹药,还没来得及替他调息就听见了临澜的敲门声,临澜稚气的声音在门外恭敬道:“师尊,师叔祖来了,此刻正在禁言堂等候。”

      入言预备调息的手一顿,转道去撩开白初杂乱的头发,露出底下苍白消瘦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开门。

      临澜踮起脚还不到他腰高,行完礼之后便艰难地仰着脸,离得这么近也就只能勉强看见入言的下颌:“师尊,师兄怎么样了?”

      “无事,”入言看他辛苦,抬手又给他按了回去:“我去和你师叔祖商量些事,你在这里看着你师兄,醒了就喂他一碗白粥,别让他起身。”

      “是。”

      临澜乖乖地点头应到,入言捏了捏他的胖脸,示意他进去,然后才带上房门回了禁言堂。

      禁言堂里等着的人也没什么心思喝茶,茶水放到温凉也仍是一口未动,入言进了门,先向座上的人施了一礼,恭敬道:“枳阳师叔。”

      枳阳道:“你已是掌门了,何必向我行礼?”

      入言直起身子在他对面落座,两人相对无言,良久,枳阳抿了口冷茶道:“映染的孩子,怎么样了?”

      “并无大碍。”

      枳阳抬眼看向对座的入言,只见他表情恭敬有礼,分寸得当,半点不逾矩却也半点不让步。

      两人都知道对方之于此事的态度,但事情到了这一步,总要有人先妥协的。枳阳摇了摇头,语气毫不退让:“百年前,掌门师兄时日无多,情况也尚未危急。他已经失了两名爱徒,我们实在不愿让他抱憾而终,诚然我也怀有私心,这才不惜违背映染的遗愿,留下了白初。可如今天魇刃的封印已然松动,便是一时半刻,也不该留他在长风,他再不该踏入山门半步。”

      “我会看好他。”

      “入言,”枳阳放下茶盏,眸光凌厉:“你可以不顾长风的职责和天下苍生的死活,难道也能不顾白初的性命?”

      入言面色骤变,枳阳冷声道:“我知你愧对蓿卿,可若天魇刃解封,白初必定是九死一生,当初为了一己私愿擅自留下他,已累得他如今性命垂危,难道你还真想让白容的性命平白葬送?”

      鼻尖萦绕着安神香清淡的味道,白初睁开眼睛,眼前有些发黑,头也昏的厉害。

      临澜拉着条小板凳坐在他床前,手撑着圆乎乎的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初,见人醒了立马就站起身来,趴在白初的床上紧挨着他问道:“师兄你醒了啊!!!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清脆响亮的童音炸的白初耳朵疼,他按了按受难的耳朵,勉强把临澜推远了点:“都有些什么?”

      临澜立马端起一旁待命的瓷碗,舀起来一勺东西递到他唇边,白初顺从地张开嘴,含进满满一口清香绵软的白粥,顿时觉得浑身都舒畅了,赞许道:“算是师兄平日里没白疼你。”

      粉嫩嫩的小弟子偷偷吐了吐舌头,又给他喂了一勺。白初嘴里吃着东西也不得闲,问道:“我怎么回来的?其他师兄弟回来了吗?历练结束了?”

      临澜一边努力地喂,一边乖巧地答道:“师兄是被师尊带回来的,师尊回来的时候就吩咐过历练结束了,其他师兄们也都在陆陆续续地往回赶。”

      “嗯,”白初有些失望,蹙眉道:“看来我是没过了——对了,木槿人呢?”

      “木槿师兄尚未归来。”临澜把最后一勺塞进他嘴里,答道:“不过不必担心,是师尊让他自己一个人往回走的,许是很快便能到了。”

      白初放心了,入言还是很疼爱木槿的,能放心他一个人回来,多半是没什么大碍。他瞥见临澜放下碗,立刻皱眉道:“我还没吃饱呢,你继续喂啊。”

      临澜手下一顿,低着头扭捏道:“可已经……已经没有了,师兄。”

      “我才吃了多少,撑死就半碗,怎么没了?”

      “嗯,师兄,是你、你睡太久了,我等得有些饿,就先吃了点……”临澜红着脸不敢看他,啜嚅道:“我现在去给你做。”

      “你说你,”白初扭头瞪着他,掐着他肉呼呼的脸甩来甩去:“师弟啊,你小小年纪身量便已如此沉重,竟然还贪墨师兄我的病中吃食,我看你修习御剑术的时候怎么飞得起来,师兄真是白疼你了。”

      “唔——”临澜皱着张脸,口齿不清地说:“西松,哩嘎嘎唔系啧摸嗦的(师兄,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哼,”白初松开他的脸,伸手敲了敲空碗:“再去做一碗。”

      临澜摸了摸被掐红的脸,委屈地端着碗站起来要走,白初有心逗他,突然抓住他肉乎乎的胖胳膊道:“临澜,大师兄应该吩咐你辟谷了吧?再过三两月他就该教你们御剑了,飞不起来可是要受罚的。左右闲着没事,你师兄我勉强辛苦一下,好好监督监督你,怎么样?”

      临澜大惊失色,又不敢不从,苦着脸点了点头,抱着碗落荒而逃,留白初一个人在他身后大笑不止。

      祁澋不能入长风,便站在山崖上叠了只纸鹤,纸鹤衔过他手里纸条,飘飘摇摇地借着崖上的风往下飞,在呆坐的入言面前转了三两圈之后,将纸条吐在了他张开的手上,纸面严整地写着一行字:“我带他下山。”

      入言折起信纸攥成一团,半晌才从怀里掏出一只质地上好的白玉簪子,凝眸看了一阵,伸到了纸鹤跟前,纸鹤冲他点了点头,衔起发簪,抖抖翅膀飞出了禁言堂。

      白初在床上很是将养了一阵子,从绝地里历练回来的师兄弟先后都来探望过了,袁冽更是一天三趟,不嫌烦地来了走走了来,送的慰问品多的快把病号埋没了。

      一直到白初回来后的第十七日,木槿才姗姗来迟。

      哪怕已经细心洗漱过了,一样也掩不住他一身的狼狈和辛酸,被折磨得面无人色的木槿和床上好生将养了半个多月的白初一对比,简直惨烈到不能看,木槿愤恨不平地说道:“你这没良心的兔崽子,日子过得倒是舒心!”

      白初一口吞下临澜递到唇边的菱果,笑道:“师兄,我可是伤号,再说了,我历练过不了,早晚还得再进去一次,哪儿就舒心了?临澜,我想吃梨花糕。”

      “哎。”临澜放下篮子,迈着短腿吃力地跑出门。

      木槿一撩袍子坐下,端起小篮子剥菱果,接着往白初嘴里塞:“你都将养半个月了,怎么还和废人一样,居然还使唤小师弟伺候你,你这师兄做的是真称职。”

      “临澜该修习御剑术了,大师兄近日正命他辟谷。”白初笑道:“在我这里好摸鱼,也能打着我的旗号偷吃些东西,不然就依大师兄的性子,哪里肯饶他松懈半点?辟谷也不是一日就能习成的,他从小胃口就比别人大,又未曾修出道身,真等饿到御剑那天,不要说飞起来了,怕是连站着都难呢。”

      “你倒是好心,”木槿想起幼时修习御剑被袁冽惨罚的日子,忍不住抖了抖:“他若真飞不起来,大师兄一样不会放过他,还不如饿昏了,说不定大师兄一心疼,就放他过了呢。”

      “若是饿昏了飞不起来,一样也是要受罚的,怎么样才叫‘放他过’?”

      白初闻声,冲站在门口的人惊叹道:“大师兄,你怎么又来了?”

      “嗯。”袁冽拿过木槿手里的篮子扔给他,蹙眉道:“连吃个菱果都要别人给你剥,受个伤还给你养娇气起来了。”

      白初从善如流地接过来剥了两个,一个递给袁冽一个递给木槿,笑道:“二位师兄受累了,来来来多吃点,千万别跟师弟我客气。”

      木槿才不和他客气,接过来就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含糊道:“这菱果味道还不错,你再多剥两个。”

      袁冽摇头笑了笑,将手里的菱果递给了木槿:“此次历练,轮回殿中命牌未碎的都已经回来了,师尊说明日就举行出师大典,你们好生准备准备。”

      白初皱眉道:“连我也要准备吗?我是被师尊带回来的,应该不能算过吧?”

      袁冽道:“师尊说了,你也要到。”

      木槿吃的高兴,嫌弃白初剥的慢,从他手里拿过篮子抱在自己怀里,浑然不在意地说:“你别想太多,说不定师尊只是对你这次的表现太不满意,所以才特意要你过去观礼的,刺激你罢了。”

      “滚!”白初白了他一眼,扭头转向袁冽道:“大师兄,明日出师大典在演武场?”

      “不在,”袁冽摇摇头,道:“师尊临时改到了剑台,时间定在了辰时一刻,你们别到迟了。”

      木槿一个失神险些被菱果上的倒刺扎了手,插嘴道:“师兄,师尊真把大典改在剑台了?”

      “嗯。”袁冽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我先走了,木槿,少吃点,这东西性子凉。”

      “师兄慢走。”白初含笑送走袁冽,随即抬手敲了敲木槿的额头,沉声道:“师尊把大典设在了剑台,这件事是不是和我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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