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事界》Isla

5、病房里的回忆

　　安安静静的病房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陈瑾然完全苏醒已经是次日下午，因为在几乎同一天两次颈部受伤，让他昏迷的时间变得更长。他坐起身来扶着疼痛的颈部，包满纱布的额头处传来疼痛感，看来也有一道伤口。自己身旁的桌子上摆着一束鲜花和一篮水果。朝门外看看，陈瑾然突然发现外面还站着两个执勤的警察，他试图和他们沟通，不过没有得到回复。看来自己被人送到医院来的时候，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难道现在是警方将自己扣留在医院养伤？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剧烈的头疼让他的回忆变得磕磕绊绊。
　　“呼，”瘫坐在病床上，陈瑾然擦擦额头渗出的汗水，回忆那晚的事件让他觉得心跳加速，那个男人，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痛苦的表情呢。陈瑾然想起他在研究所病床上的眼神，充满着笑意的眼神。
　　仔细回忆在这三次状况，他并没有真正伤害自己，C13总是在躲开他的视线，唯独两人对峙的时候，陈瑾然自己都已经做好了绝对不会让他过去的准备，然而他和那个男人对视的时候，恍惚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很多种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情绪，迟疑，坚决，绝望，悲伤。一瞬间让陈瑾然动弹不得。还有那段录音，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果然太逞能了，他想起师兄在车里对他叮嘱的话。这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让他把被子蒙在头上。
　　不知过去了多久，陈瑾然都快要睡着了。
　　“怎么？昨天晚上跟踪那个男人的本事去哪里了？”一个男人富有磁性和穿透力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面。
　　“你是谁？”陈瑾然一把从被子里面探出头，零碎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视线。眼前是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交叉双手放在胸前，左手食指的那颗黑宝石戒指格外瞩目。男人自顾自坐在自己正对面的椅子上，翘着腿靠着椅背，一双有神的眼睛审视着床上的自己。
　　慌忙拨开额前的刘海，陈瑾然连忙盘腿坐正。这个人没有穿警服，此时天色已黑，外面的执勤民警也没有动作，想来可能是个便衣。
　　“陈先生，交代这两天你自己知道的，看到的所有人和事情，”男人的声音掷地有声，“你做好记录。”他微微侧头，陈瑾然这才发现他的身后站着一名年轻的女人，女人黑暗中充满光泽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修长的身型被职业装很好的包裹着，波浪般的秀发增添了她的气质，也显得格外精明能干。
　　“你们？”
　　“顾旬，收到委托参与调查本次案件。”男人将身体探出阴影，“你可以理解为我们的工作是搜集所需证据链相关的任何情报，所以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好的，顾先生，”陈瑾然有些紧张，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没想到他是个私人侦探。
　　陈瑾然一边详细的说着事发当天的情况，还有C13一反常态的出逃。一边观察坐在对面的那个男人。不知不觉夜色渐深，陈瑾然住的单间，病房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方便护士随时路过查看里面的现状。光束若隐若现的折射在男人的脸颊和手臂上，顾旬不动声色的听着面前男孩流水账般的阐述，在听到那个男人手持凶器砍伤众人，逃出护理中心时。他抬起眼皮牢牢的盯着面前这个男孩，额头上缠着纱布，脖颈处露出大片淤青，
　　“顾先生，我知道的就这么多。”陈瑾然深呼一口气，为了配合他们的工作，陈瑾然讲的很细，连这个逃跑的男人当天吃了什么，注射了什么药剂，都认真的一一回忆报告。
　　“所以，你该告诉我们，你被袭击的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栋房子里？”
　　“我，我其实对晕倒以后的事情毫不知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那栋房子里面，我明明站在外面的。”
　　“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我是跟踪那个男人过去的。”
　　“哦？都搜不到的漆黑深夜，你是怎么发现他的？”男人继续询问。
　　“我醒了以后跑出研究所，然后发现一条漆黑的小路，直觉告诉我别的地方如果搜索不到的话，C13有可能从那个小路逃跑了。于是打算追上去看看。对了，现在警方找到他了吗？他现在人怎么样了？”陈瑾然很想知道C13到底有没有被安全送回研究所。
　　“小弟弟，你知不知道，那个男人，”顾旬抬手示意不要再继续说这个话题，女人嘟哝一句便默不作声，继续低头做着记录。
　　“怎么了？”陈瑾然发现女人欲言又止。
　　“这个问题你不必知道，你现在只需要配合我们。现在继续说说你跟踪他之后发生的事。”
　　“我，我真的是因为突然看到他了，怕他跑掉才赶忙跟上的，期间我是想要报警，可是我的手机没电了。我一直跟他到那栋建筑下面，本来打算记了门牌号就走的，可我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声音。“
　　“什么声音？”
　　“那个声音应该是手机的录音。”
　　“你还记得说的是什么吗？”
　　“我想一想，”陈瑾然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因为被人打晕，头部撞在地上，陈瑾然现在只要想事情，就会感觉未愈合的头皮拉扯的疼痛。
　　“是一个女人好像带着慌张的声音，她说‘我恨你，你这个懦夫’然后夹杂着熙熙攘攘的车流声和喧哗声，‘好啊，你们就是想把我逼入绝路，那我死给你看，等我死了，真相就会大白，我要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后悔一辈子。’就是这些。其他的我就不记得了。”陈瑾然突然想起那个男人被手机照亮的表情，是痛苦的表情。
　　随行的女人关上录音笔。阴影中的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是一个身材高大匀称的男人。他起身走到陈瑾然的床前，伸出手递上了一张名片。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还有想起任何有关这个案件的事情，随时联系我。”陈瑾然抬头看到面前的这个男人，修长的脸颊，钢毅的眉宇，卷曲的发梢构勒出俊朗的面容。笔挺的西装更是衬的他整个人从内而外充满着一种镇定自若的气质。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名片在他眼前晃了晃，“嗯？”
　　“哦，哦，”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移开视线，陈瑾然仓惶地接过名片。
　　“你知道的事不要和无关人员谈起，记得保密。”他的手指放在唇边，眯起的双眼紧紧盯着床上的男孩。视线再次落在他的脖颈处，两处淤青是同一天留下的，他皱皱眉头不动声色。
　　“恩，我知道了。”男孩乖巧认真的点点头，
　　顾旬转身走出病房，跟在后面的女人回过头盯着自己，目不转睛的视线让陈瑾然有些不适应，女人抛下一个不合时宜的笑容，带着丝丝凉意，让陈瑾然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喷嚏。脸颊发烫，脖子底下的部分又浑身发凉，陈瑾然觉得房间空调开的太低了，兴许是自己刚才讲的太投入，坐在床上衣着单薄没有盖被子，赶忙裹着被子，摊开握在手心里的这张名片，
　　“BCM事务所顾旬”
　　底下是一串联系电话，没有地址。
　　“顾旬，这么神神秘秘的连地址都没有。”陈瑾然把名片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本能告诉他应该先好好睡上一觉。门口的警卫没有要进来查看的意思，大概是看他太老实，又或是询问要到明天才开始？除了护士替他送来简单的病号饭，取下了那层厚厚的纱布，贴上了一块防水简易纱布，陈瑾然瞬间觉得自己的头部舒服多了。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空调机的声音。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伴随着昏暗的夜色，颈部的疼痛让他还是沉沉的睡着了。
　　他浑然不知房门外，楚木正神情严肃的和主治医师沟通着陈瑾然的身体状况。不能进去查看让他格外担心男孩的情绪，可是张局的一再坚持和闭口不谈，让他只能自己猜测男孩发生了什么事情。全然不知刚才从男孩病房走出来的两个人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陈先生的状况目前比较稳定。受到的主要是外伤，皮下瘀血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消失。不会影响正常的生活和工作。楚先生不用过于担心。”主治医师向楚木认真阐述，说完点头示意，继续去处理自己手头的工作。
　　“楚先生，患者已经用餐完毕，精神状态还不错，已经睡下了。”护士跑过来，一脸笑容灿烂的看着楚木。“好的，谢谢。”谢过护士，楚木这才放下心来。让他在医院多休息几天，也算是给他一点时间好好整理自己的心情。C13这件事给他的打击定然不小，现在唯有等时间长了，却忘了才能让他不再全部闷在心里吧。全部交代完毕，楚木这才离开医院。红色轿车启动，楚木今晚还得回趟研究所处理一顿琐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