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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袒露心扉 ...

  •   羊肠古道一路延伸,一轮圆月斜挂在高枝上。胡薇薇安静的坐在屋顶望着那片星空,手里是从那个奇异溶洞中拿回来的石头。这就是传说中的圣物?除了造成大地崩塌的那次,现在这块普通且暗淡的石头正安静的躺在她的手心,看不出丝毫异常。

      身后传来响动,胡薇薇本能的察觉到一丝威胁,她眼疾手快的将石头重新塞回自己的衣服里,转过身正对上男人盛气凌人的模样。

      “顾,顾先生?”猝不及防的女孩被眼前的男人一把扼住脖子。

      “为什么要骗他和你一起进去?”男人的举动与先前大相径庭,不想在那人面前爆发出自己的怒火,所以一直压抑到现在。

      “我就是,”胡薇薇犯了难,那个石碑刻字的事儿只有陈瑾然这种小天真才会真的相信,要是现在说出来,岂不是自讨没趣。男人手中的力量加深,让胡薇薇觉得喘不过气来,如果今天不想办法脱身,就算是奶奶也救不了她。

      “我说,我说,你先放开我,”胡薇薇摸着酸胀不已的脖子,“其实溶洞里有圣物这个传闻,是我无意间得知的。”

      一个偶然的机会,胡薇薇在网上看到了一篇关于灵狐的帖子,这让她颇感意外。要知道,灵狐族已经消失万年了,这里的人类根本就不可能得知关于她们的任何事情。但是那个帖子上面写了:巫佘山中有一圣物,与当年灵狐族颇有深渊,若能求得此物,万物皆可复生。她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写文章的人肯定是想象力丰富,无端猜疑生事,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在那之后,她在梦中总是依稀能感觉有一个黑影徘徊在她耳边,说着相同的话,这才引起了她的注意。抱着去看看的心态,胡薇薇开始频繁的进入巫佘山,同时她意外的发现自己非常喜欢这里。总是静静地一待就是一整天。发现那个溶洞入口的事情,也纯属偶然。但是她几次尝试进不去,就一直觉得那可能真的只是海市蜃楼罢了。

      直到陈瑾然进入警局的那天夜里,轮到她值夜班。她的耳边又传来那个黑影的声音,告诉她陈瑾然就是这一切的关键,带着他就可以进入其中,找寻圣物。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情,让胡薇薇对黑雾的话深信不疑。而恰好那日就是月圆之夜,所以这才出此下策,骗他一同进山。

      胡薇薇的眼神飘向别处,她避开了顾旬的视线。能说的就是这么多,在脑海中快速思索了男孩体内那个神秘男人的秘密,她下定决心就算顾旬真的惩罚她,她也不会说出口。

      顾旬盯着女孩的脸,他知道胡薇薇这个人话语中半真半假已是寻常。但那黑影的事,绝对不简单,至少是他追踪的方向。他既然答应过仙娘留她一命,自会履行承诺。胡薇薇的性格他一直看在眼里,看似口无遮拦,但其实一肚子门清。

      “找到圣物了吗?”顾旬看向她,问的很不经意,像是知道,又像是不清不楚。

      “没有,”胡薇薇心虚了,但是她不想交出那个东西,“还没来得及找到,就遇到危险了。之后还是你来救我们的。毕竟带着陈瑾然这样一个普通人,根本寸步难行。”

      “哦?你既然知道他普通,还相信那邪魅的话?”顾旬觉得男孩在那里肯定发生了些什么,胡薇薇提到他闪烁其辞的眼神才真的让他无比担心。

      “他有什么异常吗?”顾旬的声音越发低沉。

      “没有!”胡薇薇被自己的嗓门吓了一跳,“我的意思是,他其实挺特殊的。关键时刻一点都不柔弱。”

      胡薇薇原本精明的脸上沐然浮现出一丝少女神情,让顾旬浑身恶寒,难道自己刚才理解错了?胡薇薇的特殊反应只是为了掩饰她对陈瑾然的某些感情?顾旬有些烦躁,如果就事论事,他向来一清二楚。但是涉及到这个男孩,他现在只感觉胸口烦闷,转身离去,一刻不想再看到眼前的人。

      “你好自为之。”

      ————————————

      陈瑾然从床上醒来,觉得昨夜似梦。现在他正躺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坐起身的时候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昨夜让他面红心跳的男人一丝反应时间都不给他,此时正坐在他的对面,那双鹰眼毫不留情面的把他那副没骨气又遮遮掩掩的模样净收眼底。

      “你知道你昨日做了什么吗?跟着胡薇薇瞎闹,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顾旬的声音清冷,怒气虽然在看到男孩的睡颜后淡了几分,但他仍不想这么随随便便就放过他。

      “我错了,”陈瑾然盘腿抱着枕头,低头接受男人的训话。良久,他都没听到下一句,于是悄悄抬起头,正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仅仅一瞬间,陈瑾然竟又失神了,大脑一片空白。

      “你不明白,”顾旬的眼神从未如此模样过,他整个人既沉默又颓废,“那里太危险了。”

      “对不起,”陈瑾然看着他的表情,让他平日里随意惯了的心境突然被揪紧,“我知道这次是我们太冒失了,但是我从没后悔过我昨日的行为。”

      他看向顾旬,眼神里满是坚定,他知道比起眼前这个男人,他真的很渺小,但正是因为像他这样的人有千万无数,才会让这个世界变得平衡,强者毕竟是少数。他先前总是埋怨命运,也许是因为他从未体会过那些险境,现如今只是九牛一毛都让他无能为力。

      “你总是这么固执,我的话对你来说都不如一个陌生人来的管用,”顾旬在生气,男孩那样执着的神情让他生气,人总是以为自己凭借逞强的那股劲就能获得想要的力量,“所以你才会被人利用。”

      利用?陈瑾然不能理解顾旬为什么要这么说胡薇薇,“胡薇薇她其实挺不容易的,也没有利用我,是我自己愿意的。”

      “是吗?”顾旬逼近他,先前还算缓和的气氛被男孩彻底弄僵了,他单手撑在床边,身体就像一座大山顺势压下,陈瑾然觉得光凭那股气势自己就能被活活压成纸片。男人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

      “我,我说的是事实,”男孩想要左右躲闪,但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角度让他钻出去。干脆正面对着他,“我知道我的事给你添麻烦了,那个时候给你打电话也是,在警局也是,都是在给你添麻烦,”他清亮的嗓音因为刚刚睡醒,带着懒散的尾音。棕色的瞳孔里冒着丝丝潮气,原本柔顺的头发贴在脸颊上,睡出了卷卷的弧度。

      “但你仍然出手相助,”陈瑾然在脑海里认真整理着自己的想法,他很怕一不小心自己就说错话了,克制一点的话,也许顾旬就不会那么讨厌他,“我在天台冲你发火,是我自己太没用。我其实一直都很佩服你的强大和冷静。你和我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想必这也是你反复多次阻止我参与进来的原因。”

      “所以呢,”男人的视线在他的肌肤上游走,看似不经意的模样掩饰了他近乎于疯狂的逐字逐句思索着男孩说出的每一个字。陈瑾然太在意那些原本微小的每一件事了,以至于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心里,因为两人之间的不同造成了那么强烈的不安。

      陈瑾然强压住内心的思绪,直起身尽量保持着和顾旬的视线在同一水平。

      “如果你让我现在就消失,那我会如你所愿,”陈瑾然的嘴角抽起,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昨日之事倘若再次重演,顾旬也许依然出手相救。但他不能接受,真是那样不如自己死了算了。他既然答应了胡薇薇的母亲,在那个圣石的事情还未弄清之前,自己绝不能就此停止不再过问。陈瑾然的直觉告诉他,倘若和顾旬真的开口说了昨日之事,那自己就是在拿她人的落魄嚼舌根,顺带还把顾旬也拖下水。至少在自己还没有考虑清楚之前,他没办法给顾旬一个让他安心的答复。

      “对不起,我不想因为我们的交情而事事将你牵入其中,毕竟我连你到底是谁,什么身份都不知道。我甚至比不得那些与你有过接触的人更了解你。我们原本就没有关系好到这个程度,连朋友都算不上。”

      男孩说的很慢,比起平日里的语调要低了不少,眼眸间也失了刚才的那番决绝,取而代之的是赌注下毫无希望的沮丧感。

      “来日方长,你会有很多机会了解我这个人,而不是我的身份,”男人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的面颊,外表看似不羁的神情中多了几分温和与容纳。面前的男孩似乎忘了自己会读心术,“但如果你现在就被自己的心压垮了,那真是太不幸了,你想要看到的东西都在后面呢,”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吞吐而出的呼吸让男孩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灼热感,“在这之前,你是该好好成长了。”

      “恩?”陈瑾然只感觉面颊发烫,顾旬的意思是?他既没有如自己所想的大发雷霆,也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这样让他面红心跳的举动,让自己却不由得浮想联翩,这感觉太不安了,他左思右想,仍然没有回忆起面前男人,那个让他一直忌惮不已的技能。是的,原本陈瑾然于顾旬而言就很特殊,他不知道如果他强行不让顾旬看,顾旬真的会一点都读不出来。但是他忘了,这在顾旬看来是件好事,好到可以让他对方才男孩惹人气急的言语不计较半分。

      直到男人看够了男孩的窘态,他才慢慢直起身,不同于方才刚进屋那时的挺拔英俊但冷面寒风,现在他懒散的靠在门边,一脸满足的盯着眼前耳目皆红,手忙脚乱忙着收拾床铺的男孩。

      “饿了吗?”

      “有点,要不我们随便在路边吃?”

      “先回去吧,也许能赶上早餐。”

      回到事务所已是七点多,平日里早就过了用餐时间,而今日的事务所,黎彬和西楼竟然刚刚才准备完丰盛的早餐。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自西楼凌晨接到老大电话要带人回来以后,就丝毫不敢怠慢的把黎彬喊醒,两个人商量着家里这位爷的意图,从凌晨就开始准备星级菜肴,生生给准备了一套堪比星级酒店的餐宴流程和装饰。

      陈瑾然从进门开始,眼神就不由自主的瞄着西楼,西楼小跑上菜的时候,他就偷瞄他的胳膊和腿,看着他介绍菜肴的时候那细薄的唇形,不由得脑补他化为北雁的模样。全然没发觉因为自己的走神,顾旬已经将他的心思净收眼底。

      “生滑蛋和香煎鳕鱼条,先尝尝这碟,开胃的,”西楼上菜很专业,手上忙个不停,陈瑾然觉得他不做厨师实在可惜。

      “好的,”蓬松蛋液上的梅粉散发而出的酸甜味,让人忍不住立马将那一小碟精心烘培过的蛋液和鱼块依次送入口中,夹生的蛋液软滑弹嘴,鳕鱼的焦香配着芦笋的鲜甜,让一贯吃鱼很少的男孩都赞不绝口,“这个太好吃了,西楼,你太厉害了。”

      “因为鱼要趁热吃所以先上的,尝尝这个脆酱饼。”

      脆饼刚刚烤制出炉,微微焦黄的饼边散发出香气,原本应该排在蛋液后面上的,因为时间仓促,西楼还有几分可惜,“沾这个酱汁食用。”

      酱汁不同于以往的红辣,而是青翠欲滴的绿色,闻起来有股淡淡的清香,西兰花的脆生味被其他香料勾勒的恰到好处,恍若清晨沾着露水的新鲜劲,和着脆饼的焦香味,让人的味蕾被打开,此时如果再上一盘鳕鱼,陈瑾然觉得自己也能消灭干净。

      “清晨用餐,讲究养胃,我就擅自改了形式做了这碗味羹,小然你多喝点,能缓解疲劳。”

      “谢谢你,”陈瑾然觉得西楼浑身上下都闪烁着全能的光芒,懂生活,会料理,还明白健康养生,不由得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西楼接过他的目光,不由得整个人飘飘然。

      味羹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在于它不重形色而重味觉的特点。浅尝一口滚烫的味羹,是一股淡奶香气,清爽宜人,那层奶皮附着在胃中带来丝丝暖意。而后越发浓郁的味道席卷而来,厚重但不粘腻,胶状的质地让它非常好入口,入口即化带来了一股淡淡的水果香沁人心脾。很快消灭大半,只剩碗底一层实在的果肉,陈瑾然端起碗通通送入口中,果肉的纤维感带着突然出现的薄荷味,让食用者口舌生香。

      用餐完毕,陈瑾然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吃了很多东西,比起平日里一个包子搞定的早餐,这顿早餐可谓相当奢华了。顾旬依旧享用着他的咖啡,看着男孩狼吞虎咽的模样,脸上挂着让身边两位无比惊异的微笑。

      “谢谢你,西楼,这顿饭真的太让人惊叹了,”陈瑾然笑的一脸满足。

      “不用客气,这个呀还是因为半夜接到老大电话专门,”西楼的嘴被黎彬死死捂住。

      “啊!我突然想起来要去院里给花浇水,你快来帮忙!”他拽着西楼,唯恐他瞎说什么大实话暴露了真相。

      “黎彬,我也想帮忙,可以一起去吗,”好在陈瑾然被浇水吸引了注意力,起身上前恳求黎彬一起去帮忙。

      “啊?”黎彬瞅瞅主人,还算平静的表情,还好还好,“快跟我来吧!”

      西楼刚想尾随其后溜出去,男人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今天准备好了就动身吧。”

       “啊?”惨了,西楼觉得脑袋生疼,“老大,我能不回去吗?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万一被他们逮住不放,我就回不来了。”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顾旬起身离开餐桌,抛给他一个信任且夹带着威胁的眼神,西楼只得将碗筷丢入洗碗机,苦巴巴的上楼收拾行李。

      黎彬正在花坛边修建枝桠,陈瑾然站在一旁认真的浇水,生怕漏掉了任何一株细小的生命,“我之前从没见过这种花,紫色的花朵真漂亮。”

      “那是你没在意,这是紫露草,这种花马路上可多着呢。不过像这样开的这么好看的,只有我这儿才能看到,”黎彬满脸骄傲,这些种子是自己无意间从野外花丛中粘带回来了,不知不觉就侵占了原本只有杂草的花坛,经过自己的一番修剪,才开的如此生机勃勃。

      “陈瑾然,你知道紫露草的花语是什么吗?”

      “不知道,是什么?”看到黎彬神秘兮兮的脸,陈瑾然来了兴趣。

      “是尊崇,想不到吧?”黎彬笑得一脸得意。

      “尊崇?是表示这花地位非常的高,所以受人崇拜的意思吗?”男孩有些不解,这的确是美丽的花朵,但和人们平常奉为尊贵的花草不同,它又是那么的不起眼。

      “这个,”黎彬犯了难,那日自己只是无心查了,却不明白真正的意思。

      “它虽是渺小的一株植物,却带来盎然生机。即便只是野花也顽强的盛开,绽放了属于自己的特别之处,原本就是值得人尊重的,”顾旬好听又深沉的声音传入男孩耳中。

      “老大,你太厉害了,”黎彬正愁怎么解释呢,及时雨来得真及时,“就是这个意思。”

      “顾旬,你也来啦?”陈瑾然站起来看着他,笑得一脸灿烂。

      “你笑什么?”顾旬觉得自己的解释没什么不妥,男孩为什么笑得这么夸张。

      “没什么,只是觉得如果紫露草能听懂你说的话,那它们肯定会笑出声的。能够在这个世界上被肯定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男孩的眼神真挚,顾旬在那一刻仿佛看到了他生命中的那株顽强的紫露草,浪漫的色泽和自然的美好,那是连自己也没有理由轻视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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