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事界》Isla

22、真心朋友

　　研究所的事务繁忙从周一延续到周二上午，他们小组今天的安排依旧是满满当当。楚木师兄昨日的临时公差，今天上午还没有回来。平日里的早会都是楚木义不容辞担当重任，这两日他不在，仲老师索性寥寥几句就让大家各自散去忙碌手头的工作。
　　“小然你留下，老师有些话想和你说，”陈瑾然被仲老师喊住，有些紧张的望向汤尼，对方给了他一个加油打气的眼神。
　　“小然，老师只是想和你交流交流，你不必太过拘谨，”招呼陈瑾然坐在沙发上，仲伯秋不紧不慢的递给他一杯茶水。
　　“谢谢，”慌忙接过茶水，眼前的教授一头干净整洁的黑发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意气风发。常年晨练的习惯让他的体态匀称且健康。虽然听汤尼说他已经是快要70岁的人了，但明明看起来说50都不为过。如若不是平日里窝在办公室不休边幅，他看起来甚至会比现在更加年轻。
　　“自从上次那件事以后，老师一直都在关注你的状态。这个C13进来的时间不长，医学评估是良好级。你七月份来到这里，一直参与的是护理工作。我和你楚木师兄商量，希望能借此机会让你参与到数据采集的工作中，协助对C13的治疗。一来这对你是个锻炼，二来也能让你尽快适应这里的工作方式。只是我们谁也没有料到这个男人的状态会出现这么大的偏差，这件事是老师的失职，过于轻信上面提供的资料，让自己的学生身陷危险之中。”
　　“仲老师，您千万别这么说，这件事错在我。”
　　仲伯秋抬手示意他不要自责，“小然，你知道我最看重你哪点吗？”
　　“我，不太明白，”陈瑾然还是头一次接受长辈这么意味深长的谈话，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是护理专业，并非与楚木，汤尼一样是专业医学出身。但是你也知道，研究人的心理学并非一朝一夕，即使是专业出身的学生，在工作的过程中仍然会受到很多的情绪障碍。这种情绪既来源于外界，也来源于自身。纵然你在人群中并不十分显眼，但你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你所拥有的特质。你毫无外显之气，是个看似平淡的男孩。但是在我与你不断的接触和观察中，发现与你接触的人都会不自觉的受到你的情绪感染。尤其是那些情绪激动的患者，他们能够在你的照料下恢复到一种情绪放空的状态，这让我非常惊讶。你既没有刻意为之，也没有语言引导，就能达到那样的结果，不得不说这应该是你与生俱来的感染力。”
　　“仲老师，我只是个普通人，工作上的事我就想着尽我所能去照顾和帮助那些患者，”陈瑾然觉得仲老师言重了，自己非但没有他说的那种特质，还会因为太过于情绪化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鸟鸣浅叫有人闻，云深幽静不自知。你若心有明镜，自然会让正视你的人得到醒悟，你还年轻自然不懂这些大道理。但是老师希望你继续保持那个原始而完整的自己。有的人穷其一生活成了心中渴求的样子，到最后才发现自己走的是别人的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老师，可是人都会想向那些优秀的人看齐，比如我就希望自己能够像一些人那样优秀，”陈瑾然觉得自己多言了，忙闭上嘴。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发现自己的价值，你的路还很长，有很多选择，”仲老师看向陈瑾然充满疑惑的眼神，“你不相信老师？”
　　“不，老师，我相信你，只是，”陈瑾然想解释，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你呀就是每件事都太当真。遇到事情就往自己身上揽。老师觉得你最近的情绪很低落，这让你整个人都会陷入自我封闭的状态。老师希望你学会取舍，让自己过的轻松些。”
　　陈瑾然知道，今天仲老师的这一番话，怕是已经猜透了他所有的想法。该如何取舍，是去是留，老师都给他指了一条方向。自从加入研究所以后，他的心里一直很迷茫。凭借自己所学的知识做一个护理工作者，是他上大学就追随的方向。但是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常常让他觉得力不从心，也许如老师所说他忽略了自己真正的能力，只是不停的追随在那些厉害的人身后一步一步的模仿。
　　汤尼的进入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小然，你去趟资料室取上个月我们区的报备资料，”仲老师温和的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想的多不如做的多，无论什么想法，放手去做。”
　　“好的，仲老师，”仲伯秋的话语让他觉得很受用，与其多想不如多做，这已经是对自己最低的要求了，绝不能辜负老师的期望。
　　“小然然，”汤尼同时起身和他一起出门，“资料室有好几个，我带你去。”
　　”好的汤尼，谢谢你。”
　　“老师好像和你说了挺多话，他一般不太会过多表达自己的见解，这说明他很关心你。”汤尼笑着揽住男孩的肩膀。
　　“老师说的一些话我还不能全部理解，汤尼，你认为现在的我是不是很没用？遇到一些事就常常备受打击一蹶不振。”
　　“对啊，你的确是遇到打击就会害怕，会不安，会失落悲伤的普通人，”汤尼笑得爽朗，“但这不是没用。这原本就是真实的你，也不妨碍你拥有别的闪光点。我觉得老师说的一点都没错，只是看着你的眼睛，就能让人无比安心。”
　　“汤尼，谢谢你，”无论他说的是事实还是安慰，自从大学毕业来到这里，汤尼总是无条件给予自己很多的帮助。如果说楚木在他心中是良师益友，汤尼就像一个温暖人心的小太阳。上次贴心的陪伴他度过那晚，又不辞辛苦的帮他找猫，他出现的地方就像阳光普照。难怪梦境里的女孩看到他也会露出那样可爱又向往的微笑。听说过他的出生很好，好像父亲有贵族血统。从小所接受的高等教育和生活环境让他从内到外无不散发出迷人的自信，还有那份难能可贵的真挚。
　　陈瑾然想起在虚梦空境的最后，短暂出现了一片圣洁雪白的世界，他询问顾旬那是什么地方。
　　“是最接近人类所谓天堂的地方。”
　　会有人去到那个地方吗，虽然圣洁但是什么都没有。
　　“善良可贵的灵魂会静静停留在这里，这是他们的栖身之所。”
　　那就没有办□□回了，因为善良好心的原因留在这里，就会失去轮回到新世界的权利。
　　“这取决于他们自己的意愿，轮回或许只是心愿未了的继续下一个宿命，谁知道呢。”
　　也有可能是等待吧，或者其他什么原因，陈瑾然心想，如果自己轮回了还能记得现在这些事情吗，如果不记得，下一世是否轮回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小然然，你看起来心事很多哦，”汤尼在资料室的大门前停下脚步，“我和你说话你都没反应呢。”
　　“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男孩很自责，明明想要认真表达感谢，却显得诚意不足心不在焉，“不是因为和你说话而走神的，是因为，我，”
　　“我没有在介意哦，”汤尼笑着揉揉男孩的头发，“有些事如果觉得放在心上很煎熬，不如说出来。”
　　“我只是想的太多不知道该怎么说起，”陈瑾然不想在汤尼面前隐瞒自己的情绪，他们相差不多的年龄和兴趣，他从心底里已经把汤尼当成了好朋友。只是这回尹心心和孩子们的事情，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同时发生让他难以很快消化。如果是那个人，应该就不会有这样的困扰了。
　　“你无需强迫自己现在就说给我听，我有种感觉，自从你遇见那个叫做顾旬的男人以后，就经历了很多事情，整个人有了很多变化，不过你还是你，我认识的那个你。只是你目前的精神状态让我非常担心。其实我也没资格评判你，不知为何我最近也常常因为突然的不安而感觉到心慌。我想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就像我老家那里流传的，好朋友可以感同身受吧！”汤尼煞有其事的表情让陈瑾然忍不住笑出声。
　　“你不相信？”汤尼捏住男孩的脸颊微微用力，“好朋友心连心，这是肯定的，你别不相信，你这么笑仿佛我是个神棍一样！”
　　“不是的，汤尼，”陈瑾然忙着躲开眼前的“辣手摧花”，“我是感觉这样的时刻真好，我们是朋友，以后都不会变。”
　　“当然不会变！我觉得你笑起来就像紫露草的颜色，真明媚！”汤尼认真的盯着男孩的脸庞。
　　“是你老家的比喻？”
　　“不是，是我自己发明的，”大男孩骄傲的抬起下巴。
　　“是吗，”陈瑾然用食指抚去眼角笑出的泪花，“中午有空吗？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随时有空！乐意至极！”
　　好不容易忙到午休来临，两人连忙换了外套就跑出门，刚来到研究所的花坛前就碰见了迎面而来的楚木。楚木的衣服还是昨天相似的那套西装，似乎没有更换。整个人看起来却不似昨日那般精神抖擞，疲惫的神情让他的胡渣都从下颚处凸显出来。满是倦意的眼神在看到男孩的瞬间才有了光泽。
　　“楚木师兄，你回来啦！”陈瑾然开心的打招呼。
　　“你一个上午没回来办公室都快忙坏啦，”汤尼凑过去招呼他，被楚木伸手支开。
　　“下午的事情交给我，你们要去哪里？”楚木简短的答复汤尼，他更关心他们现在出门是要去哪里。
　　“我俩出去吃饭，要一起吗？”得到师兄的回答，汤尼兴高采烈，下午可以有空闲真是太棒了。
　　“……”楚木犹豫半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去吧。”
　　看向男人走远的身影，“今天楚师兄这么好说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楚师兄有可能是太忙了，没有休息好吧，”陈瑾然盯着楚木的背影，今天的楚木除了汤尼说的不太一样之外，还有种让他似曾相识的感觉，胸腔里一阵呼之欲出的紧张感突然而至，轻拍胸口，可能是最近发生太多事没有休息好导致心跳的太快。看向在一旁神采奕奕忙着打车的汤尼，今天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打起精神完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