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事界》Isla

19、莫名失落

　　陈瑾然一觉睡到天亮，昨天的冲击让他整个人提不起精神，简单收拾好自己，隐约听到了楼下传来小声的对话。走下楼看到一桌丰盛的早餐，顾旬破天荒的在桌旁用餐。白色的桌布上整齐摆放着精致的刀叉碗碟，一束含苞待放的鲜花想来是黎冰这个注重生活品质的人准备的，只是不知道一大早她人去哪里了，最近都没能见到她，应该非常的忙吧，一旁的猫咪乖巧的伏在桌上甩动着长长的尾巴。
　　“早，大家！”陈瑾然拉开凳子坐到顾旬的对面。
　　“恩，”顾旬看了他一眼，很快注意力又转回报纸上，另一只手握着一个精美的咖啡杯，咖啡缓缓送入唇间，男人轻抿薄唇，雪白的肌肤，高挺的鼻梁，眼眶上的金丝镜框衬托的他整个人犹如一尊神圣的雕像。
　　“傻啦？”西楼一个响指打断男孩的思绪，“今天只有三明治，牛奶还是咖啡？”
　　“咖，咖啡吧，”陈瑾然喝不惯咖啡，但是看到顾旬喝了，自己也点了一杯。
　　“咖啡来喽！”相同的咖啡杯，碟子上多出几粒方糖，“有点苦，按照我们老大的口味调的。”
　　“好的，”陈瑾然没有放方糖，他学着顾旬的样子尝了一口，一种从未有过的苦涩感觉让他的面部表情扭曲万分。
　　“哈哈，多放点方糖，除了老大，这里没人喝的惯这个东西。”
　　“哦”，陈瑾然老老实实的把方糖加入杯中，再次品尝才算是尝到咖啡浓涩里的一丝丝清甜，勉强下咽。
　　“吃完了吗？准备出发。”男人放下报纸，穿上外套盯着还在忙慌擦嘴的男孩。
　　“马上就好！”西楼做的三明治太好吃，陈瑾然忍不住连吃两块。
　　两人来到城市公园一处僻静的场地，周末一向是人多热闹的公园，这块地方却是格外幽静，茂密的树林更加显得这里人迹罕至。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有线索了吗？”男孩一脸不解。
　　“在这里等着，等他们自投罗网。”
　　虽然一头雾水，不过顾旬的本领他已经可以坦然接受了，他说有办法，自己只要跟着做就行。只是不知道要等待多久，和顾旬坐在长椅上，十分钟过去陈瑾然就觉得有点坐不住了。之前两个人忙着找寻蛛丝马迹，在一起的时候都在讨论案情，如今一句话都不说，倒是突然生出几分尴尬。
　　“今天这里的人可真少，”陈瑾然挠挠后脑勺，无意间瞥见自己的头发掉下，恰好落在顾旬放在身侧的手背上。瞪大的双眼让他觉得脸颊发烫。这根该死的头发早不掉晚不掉偏偏现在掉，“这里挺适合晨练的呢！”陈瑾然坐不住了站起来边运动边盯着顾旬一动不动的左手。
　　“那你就活动活动，”顾旬没有要动的意思，看着男孩生涩的小动作哑然失笑，漫长而难熬的一个钟头过去了，陈瑾然终于等到前方一辆汽车驶入他们的视野中，汽车停在两人跟前。一个熟悉的身影跳下车，“西楼？”另外一位长相清秀的男人也跟着下来，瞳孔发亮的仿佛猫眼。
　　“小然，这位是黎彬，双木彬，是黎冰的弟弟。黎冰回老家了，换她的弟弟过来帮忙。”
　　“你好，黎彬，”陈瑾然握住对面男人徐徐伸出的手。如果说顾旬给人带来的吸引在于他的俊雅挺拔，完美的五官让人挪不开双眼。那么眼前这个神似黎冰的男人则给人一种飘逸万千的秀美姿态。细碎的短发落在额前，后面的头发被干净整洁的收成一个小啾啾，极有特色。微微上扬的眼角流转铅华，娇俏的鼻梁，如猫咪般小巧可爱的微笑唇，陈瑾然盯着半天挪不开眼。
　　“你长得好像明星啊？”陈瑾然想说的话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黎彬捂嘴笑出声来，“看不出来你这么有眼光！”
　　“对不起，”陈瑾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懵懵的跟眼前这为闪闪发光的男人道歉。
　　“好了，让你们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顾旬双手插裤兜，严肃的打断两个人的谈话。
　　“顺利完成，”黎彬骄傲的看着自己的主人求表扬，却被视而不见，“推下来吧。”
　　陈瑾然这才惊讶的发现，被西楼从车上推下来的正是那位至今还躺在医院里的尹女士，也就是心心的妈妈。
　　“你们怎么把她带来了？她的仪器呢，这样会有危险的！”
　　“老大，你还没和小然说明情况呢？”西楼叹气，那么长时间里敢情都在聊些别的？
　　“什么情况？”陈瑾然发现现场这些人里，只有他还混然不知。
　　“我来说吧，”黎彬揽住陈瑾然的肩膀，“其实这个女人早在发病当天的抢救室里就已经死了，能够维持她这种活死人的状态，‘功不可没’的就是她这个已经死去的女儿尹心心了。”
　　“心心不是已经去世了吗？”陈瑾然发现连刚来的黎彬都心知肚明，顿时心里五味杂陈。
　　“她的确去世了，但你独身一人前去会面罪犯的那天，你不是也碰到了幻化出实体的她吗？”
　　“你的意思，心心，和那个恶魔是一伙的？”陈瑾然难以置信，他突然想起那天一个女孩请求他去楼顶拿气球。他从来没想过这件事会和尹心心扯上关系。
　　“没错，那个黑雾，给尹心心提供暗能量以维持她母亲现在的状态，所以尹心心也一定在为他做事。”陈瑾然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意料，顾旬默不作声的态度加倍肯定了黎彬言语里的真实性。
　　“还要躲到什么时候？”顾旬对着身后的树林沉声说道。
　　“放开我妈妈，”女孩一脸怒不可遏的从阴影里出来。
　　“她已经不是你妈妈了，”黎彬大喊，“你留下的不过就是一具枯骨，她的灵魂因为你的自私还在这个世界上游荡，无处可去呢。”
　　“你骗人！”女孩的表情变幻莫测，手中的雾气就如陈瑾然在梦中看到的那样，一点一点向他们袭来。
　　“心心，回头是岸，不能一错再错了，”陈瑾然冲到最前面，顾旬伸手拦住他“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我必须去，她是被那个恶魔迷了心智，给我一个机会！”
　　“可是你，”
　　“相信我，”况且不是还有你吗？陈瑾然心里想着没有说出来，他清楚自己做什么，虽然不是真的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心心陷入泥沼，但是只要她还喊他哥哥，还认识她，自己一定不能让她再受到伤害了。
　　“发现不对立马退后，我在你身边，”顾旬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你不要过来，瑾然哥哥，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别被他们骗了！”尹心心连连后退几步，“哥哥，如果我现在收手，我就再也看不见我的妈妈了。”
　　“心心，你相信哥哥，你妈妈不会希望你出卖自己的灵魂给魔鬼，交换她现在的样子。”
　　“你又怎么知道？本来没有我，她可以活的很好，如果不是为了养我，她不会那么劳累。如果她当初跟那个叔叔走了，她就不会因为没钱治病不愿意治疗而拖成不治之症，更不会因为我的事情，害她晕倒让她丢命。”
　　“这不是你的错！心心，没有人会责怪你。妈妈她是真的爱你啊，就如同你深深的爱着她一样。”
　　“哇… …”尹心心到底还是个孩子，她只有10岁，在她的世界里，除了妈妈，唯一能够相信的人就是她的瑾然哥哥，这个在她伤心难过的日子里给过她无数关怀的大哥哥。
　　“陈瑾然，”顾旬正欲冲上去，被西楼拦下，“再等等吧。”
　　女孩趴在陈瑾然的肩膀上失声痛哭，所有的悲伤，痛哭，绝望在那一霎那得到释放，“我想妈妈了，瑾然哥哥。”
　　“乖，心心，哭出来，哭出来就会好多了。”
　　“老大，我们帮帮他们吧，你看那个女孩哭的多惨，”西楼忍不住鼻子酸酸的。
　　顾旬收回手中呼之欲出的剑身，左手的黑色戒指微微施力，朝空中迸发出一股青色的火焰，火焰燃烧殆尽之时，一个虚弱的，女人模样的白雾出现在陈瑾然身后。
　　“妈妈，妈妈，真的是你吗？”
　　“是我，傻孩子。妈妈一直在看着你，可是我们的状态不一样，所以你才会听不见我的声音，看不见我，心心，你不要再犯错了。”
　　“妈妈，你不在那个身体里吗？”
　　“傻孩子，妈妈已经死了，妈妈是心甘情愿随你去的，为了能够再见到你，像你道歉。妈妈永远不会再让任何事将我们分开。”
　　女人将这个紧紧搂住她的孩子护在身后，跪下来面对他们。
　　“顾大人，求求您法外开恩，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她出事那天，带回来一个红色的气球，想要逗我开心。可是我那天真的太累了，家里的钱被那个男人全部拿走了，连吃饭的钱都被抢的一分不剩，那个人是要活活饿死我们母女两，所以我才会怒火中烧，大声责骂她将她赶出家门。我没想到自己会把这个孩子伤的那么深，她带着气球哭着跑出门，等我听到那阵急刹车的声音，冲出门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天都塌了。我失去她了，我想用自己的死来谢罪。可是这个孩子的爱太深了，她太眷恋自己的妈妈了，她想救我，我就在旁边却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错再错。我听他们说您非常的厉害，求顾大人对我女儿网开一面，我愿意为她承担任何惩罚。”女人的眼泪和孩子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对不起妈妈，我好想你。”“傻孩子，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都是妈妈不好。”
　　“顾，顾旬，不要，”陈瑾然拉着他的衣角，眼泪让他的视线糊成一片，他突然意识到顾旬的能力远超他想象，甚至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扮演着自己浑然不觉的角色，他想开口请求顾旬，放他们母女两一条生路，可是那四个被带走的孩子呢，他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该如何抉择，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话在他心里到底能值得多少分量。
　　“你虽留恋人间但罪不至极，可是联合暗能量逆天行事，触犯轮回之道，是为重罪。就算我不出手，地宫的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你，”顾旬拖住在自己身旁站立不稳的男孩，转头看向他们悠悠的说，“但是念在你人性未泯，假意顺从坏人，实则救下四个孩子，我已与主宫大人报明事情真相，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孩子尚小，无论是在这人间还是地宫，都有忏悔的机会。你们自行去地宫领罚，好好改造求得善报，早日轮回。”
　　女人激动的抱着自己的孩子，连连磕头，“谢谢顾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再见，瑾然哥哥，”尹心心朝他挥挥手，消失在阳光下。
　　“顾旬，你，你什么都知道了？”陈瑾然这时才发现自己压根不了解眼前的人，亏他刚才在那种进退两难的局面里面心都要碎了。他到底是什么人，有多大的能耐，自己都一无所知。甚至连黎彬都比自己了解他，这种挫败感让他感到无端的伤感，“你是从地宫来的？”
　　“我知道的不比你早，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样。”顾旬看着男孩眼神里暗淡的光线。
　　心心能够得到善终，自己本应该非常高心，可是得知他拥有那样的能力时，陈瑾然觉得他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原本以为顾旬只是非常有能力的高智商天才，也许还有一些未知的能力。可现在他甚至有着自己无法想象的地位。那么一直跟着他的自己，岂不是非常的无能。
　　“陈瑾然，当务之急还得需要你的帮助，”顾旬俯下身看着男孩低垂的双眼。
　　"我，我能帮上什么忙啊，我不过就是个普通人。"
　　“陈瑾然，看着我的眼睛，”顾旬的眼睛深不见底，仿佛一个磁场牢牢吸住他，让他难以自拔。但是自己不能再傻傻的相信他说的话，“去到梦境里，你和尹心心的梦境，就能救出那些迷失在里面的孩子。”
　　“是吗？”陈瑾然似笑非笑，“那就快点行动吧，快点来到我的梦境里。”他咬牙闭上眼睛。
　　“陈瑾然，你在生气？”顾旬扶住他的肩膀。
　　“快点，顾旬，”陈瑾然不想再看到他的脸，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愤怒的原因，他只是在气氛自己的弱小，自己和他们压根不是一类人，那个一直离他很远，远到他以为能追上的男人，其实永远都是那么遥不可及。
　　“陈瑾然！”男孩很快进入虚空梦境。
　　“来不及了主人，有些事回去再说，现在得尽快，我会接应你，”黎彬在一旁匆忙催促。
　　顾旬抱起男孩放进副驾驶，蹲在地上抚摸着他的脸颊。手轻抚上他大汗淋漓的额头，进入虚空梦境对他本就是勉强，男人再次释放少许能量好让他维持舒服的状态。
　　“西楼，你配合我们，“黎彬在一旁盘腿坐下，手指交叠，唤出一根点燃的香，火苗渐渐，一缕青烟冒出，宛若游蛇迅速消失在林中。
　　“外面的事交给我吧，”西楼化作北雁，寻着那缕青烟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