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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前往温岭 ...

  •   玲珑轩后殿最终还是住进来一位吵吵闹闹的贵客,每天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往正殿跑,奈何次次都被门口毛乎乎白绒绒的两只“镇宅将军”吓退,只得悻悻回屋子,搞得徐洛寻无时不刻都在想念着家中池塘里的辩友,总觉得它比自己隔壁那百无聊赖的冰块可强多了。

      后殿只匆匆忙忙地热闹了三天,第四天清晨,孟巶就带上顾氏两兄弟,以及死缠烂打非要一起的徐洛寻踏上了前往温岭镇的路。

      孟巶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突然身边多了这么多人,开始总有些不习惯。顾氏兄弟还好,思雍本来性子就比较恬静,平时非问很少说话,而思容更是话少的可怜,他天生慵懒,平时懒得开口,说话也蹦不出来几个字,且还多是讽刺,自然不会和孟巶这个主子多话。想来也正因为如此,凌珑才会把他二人送来服侍他。

      可是徐洛寻和徐彬就不一样了,这二人可是个顶个的话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洛寻揽下了他父亲的事,他就觉得一定可以解决,一路上跟徐洛寻像往常般嬉笑打闹,仿佛他不是火急火燎地赶去营救在监牢中受苦的父亲,而是跟着主子出来游山玩水一般。

      尽管舟车劳顿,耳边聒噪,但是徐洛寻主仆二人的斗嘴也是有趣,孟巶很快就适应了,对他跟来的抗拒也弱了几分,他隐约觉得,自己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厌恶他。

      赶路已然半月有余。每天早晨,徐洛寻都会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端坐在马车中,一身白衣,翩翩纤纤,一日之计在于晨,清晨自然是要精神些。可是他端坐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会垮了下来,整个人慵懒地横躺在马车里面,也没人陪他聊天,无聊得紧。

      这日他照常躺在马车里,打了个呵欠,对着外边驾车的徐彬道:“还有多久到温岭啊?”

      徐彬道:“殿下,还有不到半日的路程,便可以抵达温岭镇了。”

      他“哦”了一声,周遭又陷入了寂静,百无聊赖之际,他掀开窗户上的帘子,又逗起了孟巶:“巶哥哥,我有个问题,十分好奇。”

      孟巶此时正骑着马,慢慢悠悠地和徐洛寻的马车齐头并进,看到徐洛寻来找他聊天,想来是实在闷坏了,并未拒绝,答道:“问。”

      徐洛寻道:“像你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为什么会养兔子?”

      孟巶不答反问:“我很冷酷无情吗?”

      徐洛寻一愣,他没想到孟巶捕捉的重点竟是这个,他赔笑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听江湖传闻说你...”

      孟巶打断道:“那你也这么觉得吗?”

      徐洛寻怔了怔,旋即坚定道:“我觉得不是。”

      沉默片刻,孟巶道:“那是我父亲的兔子,父亲死了,自然是由我照料。”

      徐洛寻摸了摸鼻尖,笑道:“原来是孟叔叔养的啊,哈哈。”

      如果是孟锡养的,那就不稀奇了。虽然孟锡曾是朝野闻名的镇国将军,扬威江湖的茗樾阁主,可是他的性格,却并非是那种威严冷酷,不近人情之人。相反他活得很真实,他久征沙场,司空见惯了鲜血和生死,从不被世俗眼光所羁绊,虽身居要位却活得十分自在,平时除了练兵以外,常去饮茶赶集,寻一些稀奇古怪的新鲜玩意,如若说他还有养兔子的爱好,那么徐洛寻是一点都不稀奇。

      他倒是很好奇,怎么这样一位活得如此真实的父亲却生出了这样寡淡无趣的儿子,奇也怪哉。

      半晌,孟巶反问道:“那你呢?”

      徐洛寻道:“什么?”

      孟巶转头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你又是为什么会怕兔子?”

      徐洛寻有些尴尬地搔了搔头,说道:“小时候我总是心绞痛,母亲不知从哪里寻来两只兔子逗我开心,可她寻来的兔子,跟之前你怀中那只一样,脾气坏透了,上来就咬了我一口,一定是我命中和兔子犯冲,我估计啊...”

      听到“心绞痛”,孟巶眼神闪了闪,旋即恢复正常。

      徐洛寻压低了声音:“我估计我可能和属兔子的人都命里犯冲呢。这个你别跟徐彬说,他就属兔子!”

      孟巶:“...”

      徐洛寻嘿嘿笑道:“哎,巶哥哥你属什么来的?”

      正说着,忽然孟巶眼神一凝,一拉缰绳便停在了原地。马车也猛地晃了一下,好像是很急促地催停了,徐洛寻歪了一下身子,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徐彬冲着马车里面喊道:“殿下,有个人昏在路边了。”

      众人纷纷下马前去探查,徐洛寻也从马车上被扶了下来。

      那人人至中年,脸色苍白,嘴唇干瘪,衣衫褴褛,看起来像是一个难民饿昏在了路边。顾思容前去探了他的呼吸,又把了把他的脉,眉头骤然蹙了起来,回头看向孟巶。

      孟巶问道:“何如?”

      顾思容道:“脉象虚弱,且十分奇怪,应该不是饿昏的,更像是染了什么恶疾。”

      闻言,徐彬不由自主地退开了三步,捂着鼻子道:“这这这,这恶疾会不会传染!”

      说着还轻轻拽了一下徐洛寻,战战兢兢道:“殿下,你离那人远点,别被传染上!”

      顾思容看他的那副怂样,起身开口道:“要传染也先传染我,你早就离八丈远了好吗。”

      徐彬尴尬地挠了挠头,徐洛寻此时开口道:“不论什么恶疾,先救人再说吧!徐彬,去马车里去一些水来,思容你试试能不能把他救醒。”

      顾思容听到徐洛寻如此称呼他,似有一些不快,哼道:“殿下还是称我全名吧,我们似乎没有这么熟络。”说着接过徐彬手上的水壶,蹲下给那个难民喂水,然后掐了掐那人的人中。

      徐洛寻则是一头雾水,心想他和顾思容不过几面之缘,也没得罪他吧!可能是因为知道他徐洛寻是个不祥之人所以想保持距离以免给自己带来什么不幸吧。想到这里,徐洛寻很快释然了,像顾思容这种人,他早就司空见惯,见怪不怪。

      不一会,那昏迷之人缓缓醒了过来,看到面前一群衣着华贵,相貌不凡的公子哥站在他身边,而面前这位长了一双桃花眼的公子手中还拿着水壶,明白自己被救了,心存感激,虚弱道:“多谢贵人们救命之恩。”

      徐洛寻一愣,笑道:“哈哈哈,这么多年还真没听过这个称呼,贵人,不错就是我!”

      众人皆是一阵无语,顾思雍则是温声道:“这位老伯,何故流离至此?”

      那老伯刚有些血色的脸霎时又变得惨白,他往没人的地方蹭了蹭,语气有些绝望地开口道:“各位贵人还是别离我这么近了,我身染恶疾,将不久于世,可别传染给各位贵人。”

      徐彬闻此言,顿时跳脚大喊道:“你们看我就说这恶疾会传染吧,快,快躲开点。”

      顾思雍脸上则没有一丝嫌弃与动容,他继续问道:“不论老伯有何等恶疾,我们既然遇到,便不会置之不理。”说着还要伸手去扶他。那老者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刚想开口道谢,却急促地咳了起来,咳出了好几口血。

      众人皆一惊,顾思雍还没来得及扶上那老者的胳臂,他的头已经软软的歪在了肩上,靠着树一动不动了。

      顾思雍赶紧前去探了他的呼吸,然后转身对着孟巶摇了摇头,显然,那老者已经死了。

      徐洛寻听到几声急促的干咳声以后周遭便陷入了沉静,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徐彬小声的道:“那老者,死了。”

      徐洛寻闻言,苦笑了一下,人家刚刚害喊自己是贵人呢,转瞬就去了,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一行人将老者安葬后,再次踏上了前往温岭镇的路,心中皆是有些凝重。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烽火乱世不乏骄奢淫乐,富康盛世也不免饿殍曝尸。如今大齐虽然安定富庶,可是毕竟立国之根尚未稳固,远离京城之地还是该穷困穷困,该落魄落魄,只是江宁府城的富庶粉饰了大齐的安乐太平。

      夕阳西下,落霞映得温岭镇上空一片孤寂的暗红。

      徐洛寻一行人进城后,发现虽然时至申时,到了归家的时辰,可是偌大个县城,竟然安静地有一些诡异,空荡的街道吹过几根枯枝,也就路边有个客栈里面还有几个食客在低声交谈。

      众人决定先住下再说。

      他们下榻的客栈,叫做“这家客栈”,名字着实有趣,只是和这县城的冷清当真格格不入。客栈虽谈不上华丽,倒也十分干净。众人要了三间房,孟巶和徐洛寻分别住一间,剩下的顾氏兄弟和徐彬住一间。

      整理完毕后,孟巶让顾思雍出去打听了一番温岭镇的现状,总觉得这里过于清静了些。

      如今想要救出徐彬的父亲,第一件事总要知道他被关于何处,因何被关,这样才能想出解决之道。虽说事关地方刑狱之事,但是温岭镇毕竟只是一个小镇子,关押犯人的监牢也不过就那么几处,且看守犯人的狱卒又是小地方出身,稍微给点钱便很容易买通。

      徐洛寻让徐彬拿着银子独自去了温岭监牢,自己并未跟着。虽说温岭这个小地方不一定有人识得翎王殿下那张脸,但是他毕竟相貌出众,又身着华服,且双眼失明,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他的身份。为避免暴露而让他们对徐彬父亲有任何不利,他便让徐彬独自去了。

      一个时辰过后,徐彬和顾思雍前后脚回到了客栈,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徐彬这不见面还不打紧,一见面竟经由徐父之口得知一个温岭县令的秘密:

      温岭县令贪污救济灾疫之款。

      徐洛寻难得正色,他皱眉开口道:“那今日县外的那个流浪汉的死因怕是...”

      顾思雍赞同道:“不错。方才我下楼打听,楼下的食客说温岭镇内半个月前突然开始有人身染重病,半月不足竟已经死了十余人,现在各家各户都闭门不开,生怕染上恶疾。而温岭县令上报疫情以后,朝廷拨款赈灾,谁成想那温岭县令竟私自吞了赈灾款,使得温岭镇多染疫病的百姓得不到救治,只好砸锅卖铁自己寻医,最终落得流离失所,惨死街头巷边的下场。”

      徐洛寻微怒道:“这个老东西,之前任户部侍郎的时候还十分清廉,怎么官小几品便不懂得为官之道了吗?”

      孟巶问道:“殿下看来也并非真如传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徐洛寻一愣,仿佛什么秘密被揭穿。他有些尴尬道:“我这不是天天往凌珑轩跑嘛,你那玲珑轩什么勋贵官胄没招待过,自然有所耳闻,有所耳闻。”

      孟巶微微一笑,并未回答,而是话题一转:“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徐洛寻嘴角勾了勾,并未说话。其实他不说大家也能明白,既然先让徐彬去狱中探望了他父亲,自然是在蔡漠发现秘密被揭露之前先去拜访这位他,打他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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