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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烟花 ...

  •   第十一章

      砰——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炸在了江宁府皇城的上空。

      徐洛寻轻轻颤抖了一下。

      “是烟花。”

      孟巶的声音似乎给了徐洛寻很大的安慰,他顿时笑开了花,那一直以来都低垂着的双眼竟勾起了三分弧度,他三下五除二将手中没吃完的半块芝麻酥一股脑塞进嘴里,收起了油纸包,一屁股坐在路边,含混不清道:“为了感谢这位公子的救命之恩,我陪公子赏烟花吧!”

      孟巶没有拒绝,在他身边安静地坐了下来,二人远远眺望着远方的皇城。

      方才那一声巨响以后,便陆续有一团团彩色的光芒从皇城内不同的地方迅速升起绽放,剩一道道灰色烟雾弥留半空,眷恋着上空的花团锦簇。几十团五颜六色的烟花在江宁府城上空中同时绽放,又瞬间分裂成无数彩色的点点星尘,与天上的群星交相辉映,霎时间照亮了半个江宁府。

      烟花在上空绽得如火如荼,孟巶却始终将眼神凝在眼前人的身上,这是几日来,他第一次这么安静地坐着。

      他的眉眼干净清秀,很是好看,若是能睁开,想必是这世上再美好的风景不过了。

      可他的世界只有黑暗,即便将头昂的再高,也终究无法刺穿面前的一片死寂,将漫天华彩尽收眼底。想到这里,孟巶的心不由狠狠地揪了一下,此时的徐洛寻才仿佛与他脑海里那久远而熟悉的身影重合了起来

      他突然想开口想给他描绘那绚丽多彩、烟火满城的场景,可他脑海中却一个华丽的词汇,都觅不到。

      沉默半晌,孟巶开口道:“烟花,很好看。”

      徐洛寻这才低头笑了笑,没说话。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又陷入了空气凝滞般的静默,任这美丽的烟火,在各自的心中绽放。

      再美艳的花,也终会凋零,再盛大的烟火,也有燃尽的时候。

      烟花放完了,一直坐在徐洛寻二人旁的夫妇慢慢回神,只听那妇人感叹道:“今年这场烟花放的可真是够盛大的!”

      她丈夫则道:“可说呢,托这烟花的福,我可没少受罪。”

      那妇人被逗笑,嗔道:“净说瞎话!这烟花是皇城里的放的,又不是咱家,你哪里来的罪受?”

      她丈夫则解释道:“这不是今年是大齐开国第二十个年头了嘛,听说皇上下旨普天同庆,特意命人准备了这场盛大的烟火!这不,年前运送进京的火药较往年足足多了一倍有余,码头的货轮是一艘接一艘,我大小也算个头头,却还要和工人们一起搬运,可是累死我了!”说着还伸了一个懒腰,好像刚刚受完累一般。

      他妻子又被她逗笑了,掩面道:“看你这样熊样!如今的日子越过越富足,自然是要好好庆祝!”

      如今大齐的安乐富足,是用父亲戎马一生换来的,如今有谁记得?

      小荷才露尖尖角,就又被按回了水底!孟巶眼底的温柔还没流露就被一抹冰冷取代,继而将这抹冰冷凝在了不远处的皇城上。

      此时一个灰色的身影急匆匆向这边跑来,打破了二人间的宁静,正是徐彬。

      徐彬还没站定,就喘着大口的粗气向孟巶行礼道:“公子好!”接着赶忙对徐洛寻道:“殿下您怎么偷跑出来了?”

      “哎呦喂,殿下,疼!”徐彬还没站稳,腰上先挨了一拐。

      徐洛寻没好气地道:“你还知道疼!还不是都怪你去私会老相好不陪着我,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差点又把小命交代在这,要不是正好赶上巶哥哥在这里救我,你再来就是替我收尸了!”说着还不不解气地在肚子上又补了一拐。

      徐彬则狠狠抽了一口气,辩解道:“我没有......”

      白天那衙役打的伤还未痊愈,如今又连挨两下,虽说徐洛寻这两下都没用实劲儿,却还是痛得他直倒吸凉气,掩住了嘴不敢出声,好像生怕徐洛寻看出来似的。

      孟巶眉头一皱,发现徐彬正转头向孟巶投出感恩的眼神。

      他阖了阖首,看得出,徐彬是真心替他主子担忧,那感恩的眼神也未掺得半分虚情假意,想来徐洛寻也能感受得出他的真心实意才能够和他这般打闹。只是孟巶不明,徐彬为何宁可到府衙去受气,也不愿麻烦如此待见他的这位主子呢?

      徐彬听了徐洛寻一通数落后,见天色已晚,忙打断道:“殿下,管家急坏了才差我来找您,他还说要是一炷香之内您再不回去,就把后院的王八炖了给他母亲补身子!”

      徐洛寻听到管家要炖了他经邦论道的辩友,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大喝道:“那怎么成,赶紧回去!”

      徐彬见徐洛寻起身,立刻道:“马车在琵琶桥头,走几步就到了!” 转身对孟巶又行了一个礼:“多谢孟公子今日对我家殿下的救命之恩,我们忙着回府,先告辞了,有时间殿下会登门拜谢的。”说着便扶着徐洛寻匆匆地走向琵琶桥。

      没走几步,徐洛寻突然回头挥了挥手,对不远处的孟巶道:“巶哥哥好梦,明天见!”

      还好我们的翎王殿下赶回去的速度够快,这才在千钧一发之际从管家持刀的手中救下了他那苦命的辩友,即便如此,不明所以的老王八还是没领情,依旧吐了他一身的池水,还不忘循例在他袖子上挂根绿油油的水草。

      孟巶眼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后,这才将一直攥在手中的麒麟托到面前,仔细端详了片刻,小心地将它结系在腰间,垂头看了看,又皱着眉解了下来轻轻揣进怀里,回了玲珑轩。

      凌珑已经在后殿等候孟巶很久了,她知道老阁主有带孟巶去江宁集会的习惯,只是没想到他一去竟是这么久。

      “是查到了吗?”孟巶回来后许久,才缓缓说出了第一句。

      凌珑的眼中稍显郑重,凝声道:“九宫坊。”

      孟巶有些惊讶道:“九子出手,阎王难留。那个杀手组织?”

      凌珑答道:“正是。”

      当时在杜宅围困他的那帮人都是十分决绝的死士,眼看任务不成便立刻服毒自尽,瞬息间就死的透透的。而和他交手的那黑衣人身手不凡,想来就是他们的首领,若不是当时失神怔了一怔,孟巶觉得自己想要从他手中救下徐洛寻可能还要盘旋一阵子,且他手中梅花匕并非凡物,想来在九宫坊地位不低,八成是一宫之主。

      要知道九宫坊的杀手,千金难求,更况且还是一宫主位。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花费心思只为传来一句话呢?

      他们如此郑重的警告我,究竟在掩藏些什么?

      孟巶吩咐道:“派人暗中盯着他们的动静,待我离开后,将消息给我和茗樾阁各送一份,以备不时之需。”

      “是。”

      父亲……凉姑姑……

      “母亲!”睡梦中的徐洛寻猛地坐了起来,再一次被梦魇惊醒。此时他一身白色的内衫几乎被汗水完全浸透,贴在身上,勾勒出紧实的身体。惊魂未定的胸口急促地起伏着,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支在床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额头的冷汗顺着他的睫毛滴在了地上,脑海中尽是那挥之不去的,尽是梦中鲜血淋漓的桌角以及母亲惨白的面容。

      “殿下!您没事吧!”徐彬略显焦急的声音从堂中传来。

      “无妨,你去歇息吧!”徐洛寻哑声道。

      自从十岁丧母,徐洛寻几乎每月都要有那么几次在三更因噩梦而惊醒,他已然习惯了。只是不知为何这月噩梦频发,他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伸手摸向床头的手绢擦汗,却摸到了一个油乎乎的纸包,那是他今日从孟巶那里抢来的芝麻酥,就放在新的内衫旁边。

      他微微张开的唇忽然勾了勾,又在那纸包上按了按,这才安心地换下一身被汗水浸透的内衫,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忘记存稿对不住,赶忙滚回了学校给大家更(真诚道歉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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