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之年》新河

5、5

　　刘兴的篮球队还没有组建好，别的班都开始训练了，他们六班连人都凑不齐。班主任上课时还提过几次，作为一名人真负责的班委，刘兴急的一嘴僚泡。
　　刘兴最大的希望还是放在孟孝川身上，因为他是校篮球队的，有他加入不管是训练还是正式比赛都会顺畅很多。可孟孝川油盐不进，说什么都不参加，刘兴也不敢太过火，怕把人惹恼。
　　一旁的吃瓜群众吴予心里酸酸的想，人家不屑一顾的机会，他想去去不了。
　　过了几天孟孝川不知吃错什么药了，主动去找刘兴，说可以参加比赛。刘兴激动的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转而又蔫了下去，只有孟孝川有什么用，篮球队到现在还没着落呢。
　　孟孝川鄙视地看他一眼，当即走上讲台，视线扫过全班，然后迅速挑出几个人，他不认识班里的同学，只喊第几排第几个人，刘兴站他旁边，当即翻译出名字来。
　　吴予听了一耳朵，其中包括刘兴和徐城，还有班里其他两位运动型男生。
　　他还惊讶孟孝川居然挑了徐城，要知道徐城虽然平日里不怎么说话，却也是个不好相与的角色，没人支使得动他。
　　果然在孟孝川问完有意见没，其他二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怕孟孝川，但徐城立马拒绝道：“我不去。”
　　孟孝川一脸无所谓，朝刘兴看一眼，意思说这就是你的事了。
　　刘兴心里叫苦，哪位他都惹不起，但是身为体育委员，他只好又硬着头皮去做徐城的工作。

　　私下里周至和吴予都觉得这件事玄，他们和徐城做了一年的同学，还挨得这么近，都觉得依徐城的性格，八成觉得篮球赛这件事本身毫无意义，学霸从来不做毫无意义的事，比如他从来不在下课时跟人闲扯，所以百分百不会答应这件事。
　　两人甚至还打赌，为抢到“徐城不会参加篮球赛”这个选项挣得头破血流，最后周至以体形优势胜出。
　　吴予一星期饭钱没了，哭的要死。
　　可过了两天，剧情大反转，刘兴居然把徐城给说动了。
　　吴予赢了两星期饭钱。
　　周至不甘心道：“你看吧，他俩气场不和，迟早要出问题。”
　　吴予美滋滋地数钱，“你就是酸。”
　　周至冷笑：“你就是穷。”
　　吴予：“你不穷？同为屌丝，咱谁也别嫌弃谁。”

　　下午打扫完卫生，离晚读开始还有几分钟，徐城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吴予吃完饭回来，一看觉得这是个好时机。
　　他一直特别好奇徐城为态度为啥转变这么快，毕竟这可帮他赚了一百大洋啊。
　　他戳了戳徐城肩膀，徐城转过来 ，疑惑的看着他。
　　吴予好奇道，“你为啥突然又要参加篮球赛了啊？”
　　徐城想了想说，“因为他很可怜。”
　　吴予：“……”
　　虽然徐城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可并不代表他不和同学说话，他只是不会主动找谁聊天，一般周围的人找他，只是不是太没营养的问题，他都会回答。
　　他解释道，“每天都来劝我，又不敢发火，好像我不答应世界就要垮。”
　　吴予：“……”
　　所以徐城有时借作业给他们抄，也是看他们很可怜？
　　吴予真诚道：“如果我和周至作业没写完世界也要垮了，你会每次都借作业给我们抄吗？”
　　徐城面无表情地看他三秒，转身回去。
　　晚读也开始了。
　　高中的晚读一般是英语和语文交替着来，今天正好是英语，课代表刚才宣布“十分钟后听写单词。”
　　班里瞬时响起一片哀嚎，不少晚读课上摸鱼写其他科作业的都默默把作业放了回去，拿出英语课本背单词。
　　吴予背着背着突然发现他同桌今天没有来，他又巡视班里一圈，发现“篮球队”的成员都不在，心下明了，这是训练去了。
　　可徐城为啥还在？
　　想着想着吴予拍了自己一巴掌，与其操心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一会儿听写怎么过。
　　听写时课代表特意站在吴予旁边，好像生怕他作弊。
　　吴予表示冤枉啊，你去看看前面第一排的好不好，他们那才是作弊做到飞起。
　　课代表是个小姑娘，年龄不大脾气不小，为人极其刻板严肃，比起班主任有过之人无不及，她现在站的位子，除了徐城，全是学渣，堪称学渣聚集地。
　　对于这些单词都背不下来的同班同学，她是唾弃的，就等着抓个典型。
　　班里同学或给她面子或真的怕她，都没有造反。听写不过就不过呗，大不了抄二十遍，何必跟个小姑娘较劲。
　　一听写完毕，吴予知道自己又要抄二十遍了。
　　听写完晚读也差不多结束了，孟孝川一行人刚好在第一节晚自习前赶回来，连球衣都没来得及换。
　　教室里的风扇呼呼的吹，把孟孝川一身汗味儿全吹进了吴予鼻子里，不定期时不时来一阵儿，相当提神醒脑。吴予腹诽，觉得这人简直虚伪的不得了，还好意思嫌弃自己书包里的小龙虾味儿呢，感情您身上这味儿就不叫味儿了。
　　还洁癖呢，光嫌弃别人不嫌弃自己，严于律人，宽于待己。
　　这不叫洁癖，叫怪癖！
　　“瞪什么瞪，写你的作业。”孟孝川突然道。
　　吴予这才发现自己将满腔的怒火化为了丰富的表情，被孟孝川抓个正着。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做卷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
　　转眼已经是九月底，篮球赛在十月中旬正式开打，班里的篮球队每天晚读课都会去训练，徐城除了第一次没有去，之之后每天也都是跟着训练的。
　　他们通常在第一节晚自习前回来，徐城每次都是洗完澡换好衣服回来的，孟孝川就比较自我，觉得夏天热，洗了晚自习一结束又是一身汗，干脆不洗了。
　　吴予从一开始的排斥到现在的无感，其实孟孝川身上没多大味儿，他就是心理作祟，才觉得难以忍受。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吴予总算摸清了他的脾气。孟孝川这人吧其实不坏，就是小规矩特别多，你不能跟他对着干，得顺毛摸，基本上就相安无事。
　　现在基本上孟孝川说啥他都是好好好，孟孝川不喜欢他在座位上吃包子，他就不吃了，不喜欢他背零食来学校，他也不背了，如果偶尔特别馋实在忍不住，他也会避开孟孝川。
　　还有课桌上那条楚河汉界，提到这个，吴予还挺感谢孟孝川的，要不是孟孝川当初非得弄条线，还放把刀在上面，恐怕这会儿就不是四六分了，是二八分。
　　反正一个月下来，他一次没被划伤过，倒是孟孝川，好几次睡懵了，拉了好长一条口子。
　　但校霸就是校霸，恩怨分明，被自己立下的规矩伤了，从不找吴予晦气。
　　孟孝川还是会抄他作业，按理说他跟徐城天天一块儿打球，应该更熟才对，可孟孝川就不。
　　就像国药老字号，只认准一家抄，边抄还边骂骂咧咧，嫌弃别人错误多。
　　吴予心说你还有资格嫌弃我，上次月考他好歹倒数第十，也不知道谁是倒数第一。
　　他现在是越来越不怕孟孝川.
　　什么性格恶劣不好招惹，还不是个考倒数第一的渣渣。
　　除了长的帅点儿，身上真的是找不出一丢丢优点。
　　关键是这样居然都还有人给他递情书！
　　淡紫色的信笺纸，娟秀的字体，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了他们的课桌。
　　本来他俩桌肚中间有一道挡板，有一次孟孝川找东西，手劲儿大了点，经久失修的挡板就裂了好大一条缝，木屑刷刷往下掉，孟孝川觉得恶心，干脆给拆了。
　　递情书的妹子估计不知道孟孝川有同桌，瞎塞塞错到吴予这边了。
　　可是吴予不知道，他看到信封时老激动了，活了十六年，第一次啊，第一次有女孩子给他写情书！
　　他连最好的朋友周至都没说，悄悄揣书包里带回家了。
　　他要在夜深人静时，点着一盏台灯，认真品读妹子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