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语》MRW白果子

4、光与暗（3）

　　他伸手掏出黑色的夹子，将一叠红色的票子递来，黄姨颤巍巍接了，点头哈腰然后急惶惶转身就走。

　　黄姨是陆芍见到的最后一个与家人有过联系的人，她的离开让陆芍瞬间不安。不知何处来的勇气，陆芍一把抓住她肥胖的胳膊：“黄姨，等一下…”

　　这个胖女人一心只想着携款离开这是非之地，哪里料到陆芍会抓她一把，她五官扭曲地吼一声：“滚！”

　　陆芍被巨大的臂力甩开，以为自己就要飞出去，背后的人稳稳地扶了她一把。她呆滞地望着黄姨，肥胖的身躯迅速消失在视野中。

　　惶恐、不安一涌而来，不可名状的恐惧油然心生。陆芍隐约感到，她好像和从前十三年的人生从此断绝关系。

　　说话也口吃起来，口齿不清：“我、我，我是要去哪里做工？”半晌，“我还，还能，回家么？”

　　男人斜视她一眼：“那个女人和你怎么说的？”

　　陆芍含糊地大致描述了一番。

　　听毕，男人静默了一阵，目光寒如冰：“你回不去了。”

　　陆芍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男人语气笃定地重复了一遍：“你被骗了。刚才的女人已经把你卖给我们了，你要是敢跑，我们就打断你的腿。”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错觉，他动了几分怒意，片刻后又恢复了先前的冷酷，黑色的瞳幽邃不见底。陆芍的思考能力像是冬季冻结的河面，再也运转不起来。骗、卖、打断，这几个词汇是陆芍极其陌生的，此刻像魔障般缠绕耳畔。回不去，怎么就回不去了呢？拐卖这个词她好像听说过，但也一知半解，自己是被拐卖了吗——究竟是怎么样？

　　“你还没明白吗？你再也回不了家了。”
　　***
　　澜市的外表光鲜亮丽，灯红酒绿，内里腐败不堪，散发着作呕的恶臭。丑陋的灵魂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初来乍到的人蒙蔽了双眼，尚以为自己来到了机遇四伏的大都市。

　　黑暗都市里，□□势力、地下组织肆意滋生，病毒般蔓延。而政府警方的力量，只是一缕微弱的光芒，无法照耀到每一个瑟瑟发抖的生物。想要摧毁这些根深蒂固的社会毒瘤，不仅难在于他们的力量过于顽固、强壮，更有来自上面无形的压迫。

　　官商勾结，商黑联手，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

　　澜市里活动最为频繁的三大势力中，郑一隶属吕哥的吕帮。吕帮实力的强劲是其他两大帮无法匹敌的，垄断了澜市及周围几个小市的毒品走私贸易，以及大部分的枪支走私，人口贩卖，器官贩卖，也时不时插一手。

　　吕哥本人不过小学学历，为人低俗，无文化，以势力、手段恶劣及性情残暴广为人知。

　　郑一费尽心思，苦干一年多，凭借出色的能力及狠辣手段，才成功作为吕哥心腹。

　　这一路上罪恶太多，郑一见过太多黑暗和鲜血。替吕哥过手了多宗器官贩卖，郑一几乎麻木。人口贩卖与器官贩卖挂钩，若是身体强壮的男子，器官贩卖或卖到非法煤矿做劳工，都是依据利润而定。若是有点容貌的，便逼迫从事非法活动；长相丑陋的，下场便血腥地多了。

　　□□人口的来源少数是在城市中以迷晕等方式获取，但更多的是那些从乡村而来，怀揣城市梦的无知少女们，殊不知前途黑暗惨淡，悲惨地死去或是生不如死地活着。

　　究竟多无知，才能一个接一个，潮水一般地前来赴死？

　　郑一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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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唔，陆芍大概是一些活着的人的一个缩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