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の物语》陈步尘

10、三段論：開始亦或結束

　　“看來，我們都老了。”阿雲還是會慢條斯理地跟我講這句話，我叫斂秋，姓陳。
　　我再一次見到阿雲的那天，雨凝成一塊白裡透灰的布，被風掃了一下，斜斜地掛了下來，撲倒了地面，仍一直抖著，抖著，化開了，成了一簇簇稍縱即逝的櫻花，阿雲就是在鋪滿櫻花的巷道上走過來的。雨模糊了她的臉，模糊了她的聲音，我都快認不出她了。
　　我們各自倚靠在巷道的一邊，低著頭，聽著雨。雨戚戚瀝瀝地跑著，跑到她的眼睛上，嘴上，手上，衣服上，腳上，鞋子上。此時她的聲音穿過了雨，讓我聽到了。
　　“阿琪呢？你怎麽没有去找她？”
　　“因為找不到。”我說得很小聲，但是她抬頭了。
　　“找不到？是不想找的吧。”她的眼神射穿了雨，撲過來。
　　“找不到和不想找的結果不是一樣的嗎”
　　“你要的不過結果罷了。”她說得很大聲，但是我低頭了。
　　她走了，我没有目送，我只聽著雨馨的脚步聲揉了雨聋中，聽起來很痛苦，走著走著，她倒是轉身，看看雨中的我，我的眼睛躲開了她的眼睛，看著巷道那頭的燈。燈的顏色略顯灰黃，發出的光是慘白色的，雨滴著，讓光變得更加朦朦朧朧，燈照見了巷道的牆壁，牆壁上貼滿了藥品及旅社的告示，牆壁的表面被風磨出了層層皺紋，粗細不一的沙石黏在上面，幫牆壁抹上了一層灰黑色，我的手悄悄地摸了一下，感覺到很老，也能是我的手老了。
　　“要是找不到她，就别找了，你這樣算是避雨吗”我聽得很細，卻不知道怎麽回答。
　　“我再等等。既然找不到，就試著等。”我終於說話了，卻說得吞吞吐吐。
　　她沒有說話，一直看我，雨模糊了她的臉，我是慢慢地轉過來才看到她的。雨打濕了她的臉，在她的臉上，不知道那些是雨還是是淚，她皺著眉頭，皺得很紧很緊的，嘴唇好像在抖著，似是欲說還休，眼皮漫住了眼睛的一半，眼珠子一步步地左右晃來晃去。
　　“你就是在等，一直在等不是吗？”她喊出来了。
　　“我也在等你。”我說得很是鄭重，卻没敢看她。
　　“你最在行的就是說這些話，懂你，太容易了。”她喊得更大聲。
　　“走吧，這不是你的事情。”我推推眼鏡，摘掉它，看看它被打濕的臉，又戴上去，她好像回答了我什麼，但是我没有聽。
　　“我也等，我想知道你會等多久。”她走回来了，走得很快，濺開的雨水噴向牆壁，牆壁變得更黑了。
　　她的頭靠在我的胸口，死死地擠著，揉著我的胸口，手拼命打牆壁，那時候，雨聋都聽不见了，只聽到敲打的聲響。淚和雨滲透了我的衣服，没有停止。我没有推開地，也没有抱住她。我只知道我也流淚了。我的眼皮蓋住了眼睛的一半，眼珠子一步步地左右晃來晃去，那時候，我聽到了淚的聋音，很重，很重。
　　当我醒來的時候，是坐著的，倚靠著牆，背部很難受，眼睛很累，有一件红色大衣裹著我。我看四周人越来越多，就撐著地面站起來了。沒人理我。人的確是很多的，只是她不在了，但是她又留下了衣服。我鬧始躊躇了，我是去找阿雲還是等阿雲，還有，我要不要等阿祺呢？
　　我帶著衣服，向著一個我不清楚的方向走去，一直走著，一直，走著。
　　墻的臉上，留著淚水，一直未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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