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坏》煨木

23、志才要写书

　　高老师走后，我们去了牛皮家。
　　老皮俩正在商量着什么，见我们进去，就招呼着我们不再谈下去。老牛皮说着云凤囡真漂亮就离开了。
　　“琼文呢？”丽亚问。
　　牛皮在一张竹躺椅上躺下，指指旁边的长凳意思是叫我们坐。
　　我踢了他一脚，骂他还真不把我们当外人了。
　　“太累了，从石狮坐了二十个小时的车。”他想起什么，起来在一个包里取出两版录像带递给我，说：“那里的市场什么东西都有的。你拿去看看，业务提高提高。”
　　我一看封面就知道了，说：“你这家伙就知道这个。这次带琼文出去钻研透切了？”
　　“下午我找你本来是准备跟你商量这事的，半小时前挺文过来把妹抓回去了，我也就不管了，看他们怎么办。”他掏出一根烟点着抽了一口，又掏出一根递给我。
　　“挺文是老实人，这次的事气死他了。”我说。
　　他又回到躺椅上躺下，长长地吸了一口烟，然后一小口一小口一小口地吐出。
　　我们也不响，等他。
　　他又长长地吸了一口烟，刚吐出一小口的时候，我一把夺过来踩在了脚下。
　　他有点懒懒地说：“‘动物世界’这个节目你们看不？动物是怎样占地盘的？撒泡尿，就这么简单。”
　　我们不响，等他。
　　他见我们没表示，继续说：“他们觉得我配不上琼文，现在我让他们瞧瞧，生米已煮成熟饭了，我还配不配。”
　　“琼文是个单纯的女孩，你不认真对她好，她肯定会吃大亏的，她怎么能玩得过你。”我瞧瞧丽亚，发现她并不像开玩笑。
　　“嗯，恐怕只有你能玩得过我。”这家伙一旦不正经起来，就来了精神，这时已坐了起来，挑战似地看着丽亚。
　　我有点担心地看着丽亚，见她也觉得好笑似地笑，放心了。
　　我们坐了会，就出来了，路上丽亚说：“你看他的眼神，有种无毒不丈夫的冷光。”
　　“嗯，我也有感觉。我最反感他说的这句话：琼文家条件好，一定要把她拿下。这等于说，我跟你好，这家伙暗地里是笑我的。”
　　“后悔了吧，后悔了吧。”丽亚站住，一定要我回答。
　　我搂住她的肩，住自己身上狠狠靠了靠，说：“我是透明的一个人，你有X光的眼睛。”
　　她还是站着不走，说：“你凭良心说一句，我没勾引你吧？”
　　“有啊，怎么没有？”我拉着她走，她更不走了。
　　“你不说清楚别想走。”我看出她的眼神中有一丝丝的恐惧，好像是对自己的不自信。
　　“十多年前你穿着那花裙子的时候就开始勾引我了。”
　　她在我屁股上狠狠地打了一下，我本能地一跳。这时已离店不远，这情景早被站在门口的宝富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也发现了他在看我们，就笑着朝他走去。他说：“以前不懂什么叫如胶似漆，现在懂了。”
　　我说：“宝富叔，你怎么还不关门？”
　　他压低声音说：“有些领导家属来卖香烟专挑这个时候来的。”
　　我说：“那你苦了。”
　　他说：“我这生意，以后就是做大了，也不能雇人来卖。”
　　我说：“嗯，人杂了，那些人会不放心。”
　　正说着话，大亨带着斧头鱼、道德等一帮人从南边急急地过来，宝富看到了，早早掏出烟来递给他们。
　　“胖子，有一阵不见了，晚上有事，没时间跟你聊。”
　　宝富乘我们说话的时候从店里拿出了一条烟，交给大亨：“给兄弟们分分。”
　　大亨顺手丢给了道德，说：“上批货听说你吃进最多。”
　　“不是我一人的，我们是四五个拼伙的。”宝富急于分辨着。
　　大亨也没认真听他讲，拍拍我的肩膀，跟宝富、丽亚招招手，说：“不说了不说了，有人在等。”
　　他们一阵风似地走远了。
　　宝富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问：“上次的事摆平了？”
　　他回过神来，说：“我同高平商量，他给我弄圆了。”
　　我心想：怪不得我当时提出给他说说他不肯，原来是背后有这支线。我笑自己的傻，金清大大小小的事，不知有多少最后都通到了这支线。
　　琳巧的鞋店也开着门，志才坐在玻璃柜台前写着什么。丽亚走了过去，我也跟了过去。
　　“大伯，你在做什么？”丽亚打起招呼来总是春风满面。
　　“做什么？”志才抖抖手中的一叠纸，郑重其事地说：“大事。”
　　“什么大事，大伯？”
　　“我要写书。”这口气好像北京市长在说：我要申办奥运。
　　“大伯，你还有这本事？”丽亚一脸佩服的表情。
　　我怀疑志才这么迟了摆出这阵势，目的就是钓人过来问询的。
　　他放下了纸笔。“问得好，大伯还有这本事？刚解放的时候，大伯还在读小学，就在黄岩日报上登过文章。”
　　“我看过我看过，大伯还存着报纸。”我赶紧说。
　　我还没说完，他已从一个皮鞋盒里取出了一份发黄的报纸，认真地指给丽亚看。
　　“题目叫：谢谢你，解放军叔叔。”丽亚读起来，内容大概是：一队骑兵驻扎在小学操场上，我过去玩，一个解放军叔叔把我放到马上逗我玩，又给了我一把软糖吃，这都是我从未有过的幸福，谢谢你，解放军叔叔。
　　“这么小的孩子就能写成这样，真不简单啊，大伯。”丽亚的话明显已说得志才心花怒放。
　　“回家回家，店里还有许多事情。”我把她拉走了。
　　路上，我凑着她耳根说：“够了，剂量够了，超量了要出问题的。”
　　她甩开了我的手，正色道：“我说的是心里话啊。”
　　“好好好，你当然是心里话了。别的不说了，你猜猜看？”
　　“什么猜猜看？”
　　“用你X光的大脑猜猜看？”
　　“你有毛病了？”
　　“你猜，牛皮这次在外面干了琼文多少次？”
　　“要死。”
　　“打嘴，学你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