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灯谨照》蓝色金属

2、第二章

　　易谨刚走进包厢，便察觉到今天的场子氛围和以往有所不同。
　　还未等他坐下休息片刻，白弋歌就眼尖地发现了自己这位自从回国后就忙的脚不沾地的发小。
　　“哟——易总，今天能把您请来我可真是太有面儿了。”
　　白弋歌穿过围在台球桌旁三三两两的人，朝易谨走来，眼里满是调笑之意。
　　在这时在台上传来清脆的击球声。
　　“唉…可惜这记好球了，小燃居然没中。”
　　白弋歌扭头又看了眼台上的战况，一副颇为可惜的模样。
　　易谨和他碰了碰拳道:“我这几年都没回家，老易一见我就恨不得把我当包身工剥削。”
　　“那可真得谢谢你家老爷子，省的你这妖孽一出来，少爷我身边的莺莺燕燕全都凑你那儿去了。”
　　易谨珉了下唇不置可否，给自己倒了杯酒，一直挺着的背终于微微放松，倚靠在了沙发上。
　　此时台上越发热闹，台球桌上的球已经所剩无几。片刻听得一声脆响，最后一颗红球落入袋中。
　　“表哥你输了。”台上青年的身形被人围着，易谨难以看清，半晌也只听得这一句话。
　　不知是否是易谨近来压力颇大的缘故，听着台上人声如流水淙淙，身体竟如过了电一样，先是战栗，又感受到久违的平和与安逸。
　　“不算不算！”李课使用耍赖大法企图蒙混过关，“诶诶你们这群人别看了，小爷和自家弟弟打球，你们在旁边总影响我们发挥干嘛，不管输了还是赢了我们这都是一家人，你们看着有意思吗？”
　　“行行行我们不看，你和你家小祖宗二人世界去吧。”周围人都是惯会看人眼色的主，调笑几句就各自打牌的打牌、喝酒的喝酒去了。
　　季燃一向好脾气，对自家表哥更是有求必应，便和李课再战一局。
　　“李课今天怎么这么好兴致？”
　　易谨、李课和白弋歌三个人打从幼儿园那会儿就在一起搞小团体，用小白的来话说他们三个是见过对方最非主流时期的光屁股革命友谊。
　　易谨深知他发小的性格，李课平常看着眉开眼笑，在他们仨中最平易近人，实际上却是典型的外热内冷，谁都支使不动，这么些年根本没见他对什么上过心。
　　“这不是陪他们家小祖宗出来玩，就他们家那个金贵的表弟，从小身子骨就不大好，基本上都待在医院也没谁见过，今天刚出了院。”
　　易谨想起来了，李课每隔两个月必定回家一趟，说是他们家有宝贝得靠他呵护，从前只当他胡诌，却不想这宝贝还真有一个。
　　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台上季燃和李课重新开始了。随着人群慢慢从台上走下，易谨终于看清了青年的身形。
　　青年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高领毛衣，修身的毛衣握着他的窄腰，下身穿着一条简单的牛仔裤，一条黑色金扣腰带系着腰有些宽大的裤子垮在胯上，有些将坠未坠的意味，裤腿笔直垂下，最后束进了棕色牛皮靴里。
　　青年给球杆杆头涂好巧粉之后就塌下腰开球，那弧度让人很容易想到初夏清晨滚着露水的荷叶，易谨不自觉地微微挺起背，目光从青年腰上离开却又忍不住逡巡。毛衣和牛仔裤在弯下腰时各自分离，露出小片腰线 ，那片莹白反射着灯光，令人微微眩晕。
　　青年直起腰，在桌边稍稍走动，寻找合适的击球位置。易谨令人毫无察觉地呼出了一口气，垂下眼喝酒，听着间或的球与球之间的碰撞声。易谨一手摸出他平常最喜欢把玩的那只Dupont打火机，反复打开机盖，打火机发出“叮”的声响，逐渐和清脆的碰撞声重合。
　　小白眯着眼看台上两人打球，“小燃这也太招人了，你没看到，李课刚带他过来的时候，这屋里大部分人那眼睛都快黏在他脸上了。”
　　易谨把酒杯放在桌上，起身说了句“我去抽根烟”，便走去阳台上摸出包苏烟沉香。吐出一口烟，易谨用两根手指夹着烟尾，胳膊架在窗台上，出神地看着月亮。
　　等他收拾好一些莫名的思绪，掐灭烟走进包厢中，这局已进入尾声。
　　台上的人此时面对着易谨，琥珀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几颗球，目光在它们之间流连，找准角度后，便咬着微红的下唇，牵起一边嘴角得意一笑。
　　季燃压下身子，手里握着球杆击出的刹那，眼里似乎映着什么东西，显得格外明亮。两颗球应声落袋后，他便噙着笑微微歪头瞅着李课，好看的脸上写满了四个字，“你又输了。”
　　易谨停下脚步怔住，他想，他这二十六年来，自认走过名山大川，见识了人生百态，却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好看的人，第一次，自己的心脏如此强烈地为一个人跳动。
　　李课搂着季燃走到易谨身前，对他说:“阿谨，这是我弟弟，今天我们家宝贝刚出关，带来介绍给你们认识，以后你俩可得像我一样护着他。”
　　季燃有些局促地抬起眼，看着这个比他高了半头的男人，伸出手对他说:“易大哥你好，我是季燃，叫我小燃就行。”
　　易谨注视着他的眼睛，伸出手握住他的也道了声“你好”，易谨从小在国际学校长大，胸中那些诗情画意也不过点墨，但是看着季燃的眼睛，却让他想起了春山深处的朦胧烟雨。
　　那烟雨细细密密地下，片刻便淋湿了易谨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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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