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灯谨照》蓝色金属

1、第一章

　　大年初一早晨八点钟，S市某私人医院。
　　阳光从病房里米色窗帘的缝隙之间穿进来，照在病床前的床头柜上。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曲线玲珑的白色花瓶，阳光照在花瓶中摆放的向日葵上，向日葵如同一团火一样灼烧着病房里令人难以喘息的空气，和它接触的暗地似乎都被烫的滋滋作响。
　　季燃在床上翻了个身睁开眼，目色朦胧地看着这团火焰，映在眼球中的橘金光芒驱散了将醒的迷茫，把他的眼神点的灼灼发亮。他呆呆地凝视了一会儿后从病床上坐起来，嘴唇无声动了几下想说点什么，最后只轻轻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病房门口传来刷门禁卡的声音，一个高挑美艳的女人左手提着饭盒、右臂挎着一个鼓鼓的白棋盘格手袋走了进来。季燃见到之后笑着把上身依靠在床头。
　　“妈，新年快乐。”
　　季妈妈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左提右拎依然健步如飞，大步走到窗前，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拉开窗帘微微打开窗户，把空气净化器和制氧机关掉。若干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比生产线上的工人还要干净利落，显然对这个过程积习如常。
　　“宝贝新年快乐。”
　　做完这些琐事之后季妈妈走到床边，俯下上身吻了下季燃的额头温声说：“妈妈为了今天这个吻可是没擦口红。”
　　“妈，我都二十二岁了，已经是个大男人了。”
　　“在妈妈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宝贝。”
　　季燃无奈垂下头笑了笑，季妈妈拿出一张桌子放在病床上，把饭盒搁上去打开，一股粥香飘了出来。
　　“今天是葱白粳米粥，防风寒感冒的，宝贝你快尝一下好不好喝。”
　　粥这种吃食对从小喝到大的人来说，即使是再怎么做的花样百出，也都会厌倦了。季燃蹙起眉两手食指靠在一起放在桌上细密地敲，季妈妈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有些不情愿，便自己盛起一勺送到他嘴边。
　　季燃珉着嘴唇，苦大仇深地看了几秒送到嘴边的粥，叹了口气道：“妈妈我自己来就好了。”
　　季妈妈把汤勺交给他，欣慰地笑说：“乖宝，你过两天就能出院了，再忍两天，回家让你爸给你做好吃的。”又轻轻哼了一声：“大年初一不来和儿子过年，非说要去拜访易书记，回家我可要让他买幅你喜欢的画做赔礼。”
　　季燃听了这些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眨了眨眼，他知道爸妈一向对他疼爱有加，妈妈这么说也是向他解释，便抬起头：“没事的妈，爸爸也有事要做，而且我现在身体挺好的，你也不用天天来给我送饭，太辛苦了，直接交给家里的阿姨就好了。”
　　季妈妈摸了摸他的头：“妈妈没什么辛苦的，只要你好好的。”
　　说罢起身从鼓鼓的手袋里面拿出两本画集、一条山羊绒围巾、一顶灰色毛线帽、一副手套和一套哈利波特电影蓝光碟，整理好放在沙发上。
　　“这几天我和你爸还有工作要忙，本来出院那天想让家里人来接你回去的，这不你表哥最近从美国回来了，他听说这事之后说要来接你，顺便带你和他的几个朋友一起玩。”
　　“……表哥回来了？”季燃愣住了。
　　“是呀。”季妈妈看着他慢慢把粥喝得见底，道：“你也好久没见到你表哥了吧，从四年前他出国留学之后。他之前和易家白家两个孩子不是玩的好吗，大学都读的同一个，现在几个人也一起回来了。”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也许也没有那么久……季燃漫无目的地搅动着碗里所剩无几的粥想。
　　S市的冬天一向湿冷，时常有大风呼啸吹过，卷起地上还未归根的梧桐落叶。梧桐树叶在风中上下翻腾，一群半青半黄的枯叶蝶先后在窗外的空中先腾空而起，复无力垂落。有人在耳边弹一首暴风雨鸣奏曲，有人在网球场上笑容灿烂。有人悄悄用铅笔画下某人的半张侧脸，有人在午后的剧场昏昏欲睡。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五年之前，一切只要一想到一个人，只是听到他的名字就能感受到胸腔里不同寻常的跳动，只是想着能够再见一面都会觉得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