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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7 ...

  •   已是三更天,木歌跟在尤梨身后向前走去。

      别说,这宫中虽白天不停有侍卫太监走来走去。

      可这么晚了大部分人都已睡下,就连值班的也偷偷打着瞌睡,只有几盏灯笼发出微弱的光,倒真有几分阴森。

      木歌一脚深一脚浅的跟着,回头望去,已远离了大部分的宫殿,偏僻的就连路边的杂草都多了起来,这地方想必就连巡逻的侍卫也很少来吧。

      草上的露水打湿了鞋袜,木歌看着自己一双白鞋上已沾满了泥土,心中好奇到底要去哪里,问在前面带路的的尤梨:

      “你大半夜偷偷潜入皇宫,莫不是要拐卖皇妃?”

      尤梨一笑:“我好歹也是正三品女官,穷不到那地步。”

      “已与你走了半个时辰了,你要带我去的地方还没到?”

      “到了。”

      话音一落,跟着尤梨拐了一个弯,面前赫然是一处住所,比不得宫殿华丽,看样子应该是宫里的下人住所。

      木歌和尤梨站在一块大石后,隐住了身形。

      木歌微微偏了头向那还亮着灯的住所看去。

      从那还开着的窗户看去,印着昏暗的灯光似乎还有人影来回走动。木歌眼神不好,可也看得出来古怪之处。

      这个住所应该是太监所住,只是宫里下人向来睡在一间屋里,只有有点身份地位的太监才有自己单独的住所。

      况且住的这么远,应该不是常服侍在嫔妃左右的,那就只有宫里的负责宫内大小事物的管事太监了。

      月朗星稀,已是半夜,那太监却还不睡,在屋内走来走去,能不奇怪吗?

      木歌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拉着尤梨离去。

      走回去的路上,尤梨在后方斟酌的开口:

      “我手下的人查了很久才查到他,只是一个偏远的管事太监恐怕没有那样的能力,在这深宫中,必然有人撑腰。”

      有人撑腰?

      木歌抬头看向天上那一轮明月,那即使看得见光亮,却纠不出藏在光后隐匿的乌云。

      前面有一个岔路口,木歌突然停住了脚步。

      走在后面的尤梨沉浸在自己的推测中,没有注意到已停住的木歌,一个没注意撞了上去,疑惑的抬起头来:

      “你怎么停了?”

      却看到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常服,定定的站在那里,虽天色已黑看不见面容,但那一双漆黑的凤眸却在黑暗中闪着光,那姿态完全是一副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

      尤梨心中一惊,迅速跪下:“微臣叩见皇上。”

      木歌也心思百转,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那人竟然还没睡,并且在这个时候被她们遇到。

      宗宴帝站在那里,一身常服,一双狭长的眼睛正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语气慢吞上扬:

      “朕倒不知尤大人这么晚进宫是与木妃叙旧?”

      尤梨一惊,这话分明已点破她与木歌是旧相识的关系,顿时压低了身子:“微臣...微臣...”

      没有谁比常年待在宗宴帝身边办事的她更清楚宗宴帝的为人了。

      这位少年天子手段冷酷,疑心也重,性格更是喜怒无常,难以揣测。

      只一点尤梨却清楚的很,这位君王心中尤忌朝堂后宫太过密切。

      此时尤梨被这样一问,顿时支吾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回答。

      宗宴帝却摆了摆手:“罢了,你回去吧,只是下次叙旧还是白日来的好,夜深露重。。。”

      说完看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木歌。

      这一眼当然没有逃过在一旁尤梨的眼睛,尤梨心中正奇怪皇上的不追究,更惊讶于皇上对木歌的态度,心下转了几转,终磕头退下去。

      有风吹来鼓起宽大的衣袖,木歌看着面前不发一言的人,也福了福身:“那臣妾也告退了。”

      经上次一事,木歌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

      本来最坏的打算是两不相识,相敬如宾,也算是白头一生了。

      却被他一句“阿宴”勾起往事。

      那些她以为早已忘记的事也清晰。起来想她木歌何时这么优柔寡断过,连自己都快鄙夷自己。

      既然不想再有任何纠葛,那便不再有任何接触。

      正待离去时,不料那人却一把揽住她的腰迅速往一旁的假山躲去。

      木歌本能的用手抵挡,可那人常年习武丝毫不在意,只一只手就把她牢牢固定在那里,但另一只手却横在木歌与凹凸不平的假山中间。

      两人目光顿时相对,连呼吸也缠在一起。

      木歌也放下了正在抵挡的手。

      因为此时,她也听到了一队巡逻的侍卫正从假山旁路过,待走的远了,面前的人才松了手,声音清冷低沉:“这个样子被侍卫看见若是传出去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

      不知怎么的,木歌突然的想起了那天他口中唤的名字:锦书。

      是怕锦书误会吧?

      毕竟一向在世人口中不近女色的宗宴帝在深夜与妃子相会确实容易让人心生遐想,若是被心上女子知晓必然是不好解释的。

      木歌点点头,心下了然。

      拉远与那人的距离,正待离去,却不料一个转身,腰间系着的一个东西“叮咚”一声落入了旁边的小谭中,溅起了几滴水花。

      木歌脸色微微变化,想也不想的往下一跳。

      宗宴帝一把拉住了木歌,常年淡漠慵懒的眼神里竟然有些严厉:“这水这么凉,你是想要再病一次么?”

      木歌转头转头,她上次生病的事只有她宫里的人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只一晃神的功夫,水中传来“砰”的一声水花溅起的声音。

      木歌印着朦胧的白月光向水中看去,一向整洁干净的宗宴帝正挽着袖子在水中摸索。

      虽然天气渐热,但这夜里的水冰凉刺骨。

      木歌看着那人弯着高大的身躯在水中站立,那没过半腰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粘在他的后背上,显得有些狼狈。

      那人摸索了一阵,回头问她:“是什么样子的东西?”

      木歌默了默:“是一块玉石打造,金线穿身的花瓣链。”

      宗宴帝又摸索了一阵,皱着眉从水里抬起手,手上拿着一样精致的东西:“是这个吗?”

      木歌借着月光一看,几根金线穿身,身上层次不齐的穿着几块玉石,只是那玉石均被雕刻出芙蕖花瓣的模样,栩栩如生,相必那玉石也定是世间宝贝,被那月光一照竟发出五彩祥光来,瞧不出一点凡间之物的平庸,却似是仙界之物。

      木歌点头,向宗宴帝伸出手,宗宴帝却好似没看到一般把东西揣到了自己的怀里。

      木歌哑然的收回手。

      东西找到了,宗宴帝也向岸边走来。

      上了岸,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难受,那人利落脱掉了上衣,露出结实的胸膛来。

      木歌生怕他会脱掉裤子迅速的转过身去。

      他见状挑了挑眉,一向不惊的眸子里透出一丝笑意:“若是侍寝,你是不是要自戳双眼了?”

      木歌眼观鼻鼻观心,干脆不做声。

      眼角却看到那人把上衣拧干,正在擦着顺着肌肉纹理往下流的水珠,可湿透的裤子和靴子......

      木歌犹豫的开了口:“这里离我的宫殿近,不如先去我那里换件衣服。”

      原本尊严庄重的一国之君如果这个样子回到养心殿确实不像话。

      几乎可以预想到高如那张不停询问、自责失职的脸,宗宴帝看着自己一身湿透的样子,头疼的捏了捏眉:“也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飞向梧桐苑,从窗口翻入。

      宗宴帝坐在凳子上看着正在翻找衣服的木歌。

      不多时,木歌捧着一件衣服拿给他,他却没接。

      似是知道宗宴帝心里所想,木歌开口:“我哥的。”

      大婚当日,散宴太晚,木泾得其恩典留宿宫中,这套衣服就是当时木泾换洗时留下的,后来被木歌收了起来,没想到今日排上用场了。

      宗宴帝挑眉接过,就地脱下裤子换起了衣服,木歌只得背过身去假装看不见。

      听到后面换好衣服的声音,木歌转过头不经意的打量了一眼宗宴帝,木泾的身材已算高大,没想到这衣服穿在宗宴帝身上似乎还小了点。

      再定睛一看,木歌不免上前一步:“请陛下把此物还给我。”

      原来,宗宴帝此时换好衣服正坐在凳子上把刚刚从水里捞起的花瓣链拿在手里细细把玩着。

      此时听到木歌的问话也只是抬头淡淡瞥了她一眼。

      眼神全然不似先前的调笑,竟然淡漠的很:

      “朕记得,南方的小国南越是以花瓣链作为定情信物的。”

      南方小国南越早年间与大宗朝战争不断,因此他也知道南越的一些习俗。

      方才在水中没有想起来,直到刚刚他拿在手中仔细观才发现上面竟然刻了字:

      南八。

      猛然间想起原来这是南越的定情信物,而南姓,只有南越皇族才有资格姓。

      木歌不发一言的看着他,眼中竟是一片冷漠,仿佛被戳到了痛处般的盯着他,不,不是他,是他手中的花瓣链,她在乎的只有这个花瓣链。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不顾寒冷的下水寻物却是为她寻得情郎的定情信物,因她一个小举动而心情大好此时却如坠冰窖,果然可笑至极。

      木歌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况且,他说的没错,花瓣链确实是南越的定情信物,这一点毋庸置疑。

      她看着那人眼里的淡漠与疏离,心中发笑。

      果然,

      不问缘由先问罪,最为善变是帝王。

      原本深夜下水,她心中到底是有几分感激的,而现在...

      她淡然一笑,没有解释:“皇上说的没错,这确实是南越的定情之物。”

      意料中的死寂,她看着那人目中仅存的一点光渐渐灭了,随后像是古井之水一般无波无澜。

      宗宴帝把手中的花瓣链搁到桌子上。

      起身,离去。

      开门的声音惊到了守在外间守夜的小婢,朦朦胧胧间以为自己在做梦,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木歌把花瓣链拿在手中,看向那道离去的背影,突然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般的往后一倒。

      两只手腕处在发凉,她额头也冒出细细的冷汗来。

      她极力平息着呼吸,在地上瘫坐了好一会,才慢慢直起身子向床上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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