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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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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被我等到了。到底是谁说‘守株待兔’没有用的啊?”依靠着炸开的洞穴的石壁,男人丢掉了一直叼着的烟,踩熄在脚下。扬起了衣服的后摆,从腰间抽出那两把银制的手枪,上了膛,瞄准着远方天空中,悠闲地坐在扫帚上的女人。
熙斯儿慢慢地降低了飞行的高度,看着脚下这一片经历了无数变迁的土地,竟感到了无比的兴奋。魔女恶劣的本性渐渐苏醒了。人类应该会是个很有趣的种群呢!似乎把原来无聊至极的世界改造得有点味道了呢。
“小姐!小心!”猫儿绷紧了声音叫道。两颗银制的,刻满了奇怪花纹的子弹,朝着她们飞来,尽管速度施那么的快,距离也足够的近了,却仍是被熙斯儿轻易地躲开了。
“那是什么哦?银弹珠?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啊!”熙斯儿兴奋地说着,不断地看向子弹飞远了的方向,也看向子弹发射的地方。扫帚的速度同时变得快了起来,朝着黑漆漆的洞穴俯冲下去。就在快要撞上地面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带起来的风倒是撞向了地面,激起了一阵尘埃,就像是起雾了一般,让人看不清前方。她悠然地跳下扫帚,泰然地佩戴着由扫帚变成的精致的耳环,然后抱起地上的猫儿,若无其事地走向洞口,就像忘了刚才从那里飞来的威胁。
还真是个嚣张的女人啊!难道不知道,那是银制的,还附上了各种对付魔类的咒语,只消一发就能够让她致命了呢!她居然还可以如此镇定地走来。真是……有趣的猎物啊!可这次,他不会再故意打偏了。
“小姐,那是银子弹。简单来说,就是以极高速旋转,在减少空气阻力的同时,吸取所经地方以及发出者的魔力,来加强子弹上所附的咒语的力量。是人类所发明的武器的改良,也是专门对付魔女、吸血鬼和狼人三大种族的武器。拥有它的人,不是那些天生具有魔力的人类中的异种,就是成为了背叛者,本是三大族类的人。他们所组成的集团,称自己为‘猎人’,捕杀未归顺人类的异族。身上总会佩戴着一朵像是标志一样的曼珠沙华。”猫儿闭起了眼,安逸地趴睡在主人的怀中。
“哦?那也是有魔力的人啊?那就好,免得我都不知该如何下手了呢。”熙斯儿不改缓慢的步调,继续向黑漆一片的洞口走去。她稍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臂上,那个深陷在皮下肉中的黑色烙印。无论手被斩断多少次,经过多少次的沉睡,然后再生,这个自出生便被镌刻的印记也是不会消失的。带给了她力量的同时,还有那个诅咒。
脚步声在洞中回荡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逐渐暴露在了月光底下,红色的彼岸花点缀着一身白色的皮衣。那像血一样的颜色,不经意地吸引着别人的目光,线状卷曲着的花瓣,像是舞者散落的悲伤的裙摆,更像是血滴打落在地面,形成的妖艳的痕迹。
男人举起的手枪,枪口紧贴着熙斯儿的眉心,只要扣下扳机,眼前如此美丽的女人就将一命呜呼。
“曼珠沙华啊,开在黄泉路上,指引着徘徊不前的幽魂们,花与叶永不相见的悲伤之花啊。你,也悲伤着吗?”熙斯儿把手贴在了眼前人跳动的心脏上,看着他微皱的眉头,和那迟迟未扣下的扳机。
“果然。你也悲伤着呢。”纵身向后面一跃,就是数十步远了。轻易地躲开了那些迟来的子弹,熙斯儿把黑猫放在了地上,任它游走在不远处零星的花丛中。本来妃红色的头发早已变得黑红。站直了身,熙斯儿举起了右手,就像是要捏碎什么似的,用力握着。
男人就那样无预警地倒下来,左胸慢慢渗出了红色的液体,沾染着洁白的衣服,就像那朵鲜红的彼岸花。眼睛还来不及合上,恐慌地睁到了极致,瞳孔渐渐放大,那美丽的紫红的眸色,几乎渲染满了整颗眼球。嘴角却轻含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熙斯儿放松了右手后,信步走向前,将手抚向那人的左边胸膛。血腥沾满了她的手心,她也再也感觉不到那平稳的律动了。虽然,可惜了他那动人的心跳声,就这样停止了。她抿了抿嘴唇,似乎有点儿不舍,但很快有裂开嘴笑了起来,嘴角几乎裂到了耳际,在她脸上形成了极不协调的曲线。人类真是有趣极了。然后,她迈着轻快的脚步向洞中走去,就像个孩子,在发现了自己喜爱的东西之时,蹦跳着走去。直到那一声枪响,那一丝疼痛传来……
“抱歉了。很不幸地,我拥有两个心脏呢。即使你破坏了其中一个,另一个也还是会继续跳动的。不过,还真是痛啊,心脏就那样被你从体内捏碎,”依旧躺在洞口旁的人突然说话了,左手举着的枪,枪口冒着一缕硝烟,“记得了,我的名字是特斯•夏利特,是‘猎人’的干部之一。你的命,就等我下次再来取吧!”
“无礼的家伙。”熙斯儿跪坐下来,在子弹射入所造成的背部伤口相对的前方,划开了一道相通的伤口。右手伸出了修长而尖锐的爪子,硬是将两颗子弹取出来了。三、四根肋骨被打断了,腑脏所受的伤害更是严重,但心脏却丝毫没受影响。那人果真不想直接要了她的命。虽然,已经是立即把子弹取出了,但那上面的咒术依然减缓了她自我修复的能力。伤口像泉眼那样不断涌出血,在这样下去,她大概会变成流光了血的僵尸吧。
逐渐苍白的嘴唇开始吟诵起远古的咒语,沾满了血的十根指头上,突地出现了十只不同造型,不同材质的戒指,十条仿佛透明的线在竭力地涌出,想要联系到另一方。但还来不及伸长,牵引着线的戒指却碎掉了。先是右手的拇指、中指,接着是左手的食指、尾指,然后是右手的无名指和食指……最后,只剩下了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的一只雕刻着六芒星的白玉戒指,一条浅蓝色的光线清晰地连向了远方。
“魂丝?小姐要找傀儡吗?”小猫口中叼着一株曼珠沙华,轻轻地放在主人的脚边后,呆呆地望着那浅蓝色的线。
“嗯。血流太多了。而且还要带着汐籁儿,只好依靠傀儡的力量了。不过,真没想到,当年,我精挑细选的十个人,如今只剩下一个还活着了。”毕竟是他啊,如果不是因为在还小的时候就约定了,他又怎么会戴上那枚戒指,成为她的傀儡呢?熙斯儿勉强地站起来,抚着洞壁,向更深处走着,走到了那个空无衣物的厅堂。长明灯的碎片散了一地,就像星星,闪耀着零碎的光。
地上圆形的雕刻,在熙斯儿踏上了,她的血渲染开之后,慢慢地活动起来,大开了一条通往地底的通道。长明灯照得辉煌,雕刻上的人的姿态,仿佛是在夹道相迎。熙斯儿摇晃着,迈着虚浮的脚步,向下走去,向着“裡地宫”。
“唔。妈咪,怎么了吗?我还没睡饱呢。”水晶棺木中,坐着一个像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微卷的粉红色头发衬托着小巧的圆脸,红绿双色的眼眸紧紧地揪着熙斯儿,撒娇似地扁着嘴,亲昵地靠在她的肩上。
“乖女孩,这里不再安全了。妈咪带着汐籁儿去找凯恩叔叔好不好?”熙斯儿放软了声调,温柔地抱起了被叫做汐籁儿的女孩,将她轻轻地放在再次被召唤出来的扫帚上,自己也跨坐上了扫帚,并用身体护住了女孩。
“大小姐,也只有在面对小小姐的时候,才会像变了个人似的温柔起来。”黑色的猫儿,不知什么时候背负着一个黑色的小箱子,轻盈地跳上了熙斯儿的肩头,慵懒地打着哈欠。
“走吧。”熙斯儿最后不舍地望向另一副用白金打造的棺材,然后,朝着洞口飞去。谁也回不去的了,那最初的时光,他与她再也不可能,在每日清晨时分,手牵着手,一起幸福地看着他们的女儿——汐籁儿醒来的了。
随着惊动天地的爆炸声,火舌从地底的深处往外涌着,浓黑的烟四溢着,将所有的回忆都淹没在尘埃中了。
她没有再回头。
“老板,一杯血腥玛丽。”挂在门边的铃铛随着门被打开而响起,一个帅气的男人走了进来,笑着对站在吧台前,正在擦着玻璃杯的老板喊道。
“哟,怎么了?你不是都只喝马丁尼的吗?今天突然点血腥玛丽。怎么?难道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情人的忌日?”老板笑着与来人打趣,边将伏特加倒入装有冰的海波杯中。
“怎么会呢?只不过,那个令人难忘的女人要回到我身边了。”男人灿烂地笑着,那抹笑容就像是还未读懂世间险恶的少年所拥有的一般,是那样的纯真、无邪。
“那为什么是血腥玛丽呢?”老板将调好的酒送至他面前,一边不解地问道。
“因为,那女人,就像玛丽那样血腥啊。”男人举起酒杯,凝视着杯中殷红的液体,就像看着当年浴血重生的她。
挂在门边的铃铛,在这深夜时分,再次随着门被打开而响起。
“凯恩。”苍白的脸庞,在昏黄的街灯照耀下,几近透明。怀中所怀抱着的小女孩,睡得是那样的香甜。周身沾着着的血迹,就如同那杯血腥玛丽,泛着迷人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