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相爱gl》桐之川

3、第三章

　　汤然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竟然连方软都忘了。直到方软打电话来说了昨晚曾泉送她回去的事，她才想起来一个劲道歉。方软知道汤然的道歉并不那么真心，只是，汤然从前很照顾她，她想感恩罢了。

　　方软将曾泉送她的事告诉汤然的时候，汤然心里还是非常开心的。她就知道，曾泉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乎她了。她就知道，曾泉不会抛下她。她曾经答应过她，永永远远不会离开的。想到这儿，汤然特地下厨做了爱心午餐。

　　她记得，曾泉总想吃她做的饭，虽然她做的不好，但是曾泉说，她喜欢的只是她的心意。

　　汤然满心欢喜地带着爱心午餐往均泽公司大楼走去。只是她没有想到，她被保安拦在了门外。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汤然看着拦着自己的保安勃然大怒，谁都敢来拦她了，是吗？

　　“汤小姐，我们当然知道你是谁……”为首的保安一脸正直地说。

　　汤然不等他们说出下一句就怒火中烧地责骂：“既然知道还挡着干什么？一会儿你们总经理怪罪下来你们不怕吃不了兜着走？”

　　可为首的保安只是面不改色地站在大门前，毫不畏惧地说：“汤小姐，总经理特别吩咐了，绝不能让你进大门一步，否则就把我们开除。”

　　“不可能！”汤然不信，“不可能，曾泉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她才不信，方软还说曾泉昨晚还替她向她道歉。曾泉不可能会不见她。曾泉只是在闹脾气而已。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这声音不疾不徐，不高不低，也非常冷静。

　　这时候，当大家都好奇围观的时候，曾泉带着千里冰封的气场走进了大厅。在自家公司大楼门前，对着汤然漠然说道：“既然你不信，现在我告诉你。”

　　曾泉一步步走近，然后对保安说，“以后这个人来咱们公司就轰出去。记着，她和你们，只有一方，能站在这扇门内。”

　　“是，经理。”

　　为首的保安，一个眼神示意，其余人就要对汤然动手。汤然心一横，怨恨地盯着曾泉发狠：“你等着！”她一跺脚，愤然离去，并且顺手将手里的午餐扔进了垃圾桶。

　　曾泉并不是特意为了赶走汤然下楼，她是有事要外出。所以等汤然一走，她便大步走出门外去了。离开之前，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她那想杀光所有人的眼神。于是围观的人群散去，公司的每个职员都抖抖了身子，怕自己被冻住。

　　这场闹剧飞快地传遍了整栋大楼。在第十楼的某个办公室里，方软听见汤然的名字的时候明显一怔。怎么在这儿都能听见汤然的名字？她假装自己在看文件的样子竖着耳朵静听八卦。

　　“听说我们曾总和那个叫汤然的大小姐分手了。”

　　“分手了？真的假的？以前那么恩爱的一对啊？”

　　“恩爱？你眼睛长哪儿的？怎么看也都是我们曾总单方面宠爱好不好？”

　　“哎，我要是能得到曾总的宠爱，哪怕一天，一天，我就要幸福死了。”

　　“可惜了，被汤小姐那样的人迷惑了双眼啊。”

　　“汤小姐怎么了？”

　　“反正我好多次看见她和不同的男人女人在一起，说不定……”话音断了一下更小声了，“我们曾总的绿帽子都快高到与太阳肩并肩了。”

　　“咳咳！”

　　显然有人故意打断了交谈。没多久技术部主任就走了进来。方软觉得世界也许真的很小吧，毕竟她觉得叫汤然的人应该不多，又和姓曾的闹分手的，恐怕就更不多了。要是真的那个姓曾的，是她的总经理，她觉得……真是世界太小。

　　她刚从分公司进入总公司技术部，这脚还没落熟，就撞见总经理和她闺蜜分手的大事，还真是很棒的运气。

　　“方软，你知道吗？刚才汤小姐来楼下找经理，被我们曾总气跑了！”赵芸拉着方软一脸八卦地说，她希望方软能感觉到这个新闻的重大价值。但是方软显得一脸无知地问：“汤小姐是谁？哦，对了，咱们曾总的全名叫什么？”

　　“……”赵芸用无比奇怪地眼神把她打量过很多遍以后才想起来一件事，方软最近才调到总部，所以并不知道曾总的全名是可以理解的。不知道曾总和汤大小姐的爱情故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赵芸用了十分钟，将她眼里高冷无敌霸道总裁曾总如何宠溺小娇妻汤然小姐的故事概括了出来。然后，方软悲剧地发现，好死不死，曾总，名泉。就是那个昨天晚上她还见过的又高又好看的，她闺蜜口里的人渣。

　　赵芸的话匣子还未关上就被主任的脚步吓得自动关闭，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到自己的位子上办公。方软以一声叹息、一个摇头，结束了这个意外的八卦，然后投入到她无尽的工作中去。

　　曾泉很快就接到了她家太上皇和太后的话，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她家太上皇和太后一致觉得两个人分开了也好，说是汤然配不上她的皇后这个位置。于是曾泉觉得心里松了口气，给太上皇和太后请安后，自觉闪人。

　　不过，汤家伯父伯母，以及汤然几个哥哥的电话快把她手机占线了。他们每个人都在劝她和汤然和好，每个人都在说汤然不过是一时犯错，并且还顺带着对她威逼利诱。说什么不在一起，她曾家的产业，能面对狂风暴雨吗？

　　曾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样的威胁。呵，敢威胁她的人，从来就没有好下场。但是汤家家大业大，她心里也很清楚。所以挂了汤家电话没多久，她就接到了公司电话。

　　自从那天起，曾泉再也没有闲过一刻，她忙得没有时间去找个地方落脚休息，她每天都很晚地回到那个宾馆。洗个澡就一觉到天亮。但是狂风暴雨却从不停息地向她吹来。

　　在她努力承受风雨六个月后，她还是只能看着所有子公司都被卖掉以保护总公司而无能为力。均泽公司在这六个月来，损失了90%的客户，并且已经开始有负债的倾向。如果汤家还要进行继续打击的话，曾泉不知道该作出怎么样的决策。

　　汤然在这期间无疑打过很多次电话试图让曾泉低头。但无一例外，曾泉一个都没有接听。曾父曾母仍在环游世界，他们将公司交给曾泉的时候，只说公司生死由她，再不过问。所以，曾泉的压力，只是外部压力。

　　汤家当然不会放过曾泉，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以摧枯拉朽的姿势将曾泉的均泽公司全部收购。当曾泉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字以后，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公司大楼外走去。当她走出大楼大门时，她不曾回头看一眼。当她走到大路上时，她也不曾回头看一眼。

　　无论她走到离公司多远多近，她都不曾回头看一眼。她怕自己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要把均泽夺回来，她发狠地咬着唇，咬出血来，在那浓浓的血腥味里，她内心永远地铭记下了这种屈辱以及痛苦。

　　方软没想到，这才过去半年，她的老总就易主了。想来这半年，公司上下团结一心抵抗风雨，竟然没有任何人有过多的埋怨。最多也只是抱怨太累，却从没有人说公司领导不好。她自己，也一直在咬着牙奋斗，她虽然来总公司不久，但是在分公司也呆了三年多时光，一时间心里也觉得遗憾感慨。

　　在她内心无限感慨的时候，她恰好从高楼的窗户，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几乎可以用落魄来形容的女人。她曾见过曾泉闪闪发光像一颗太阳一样站在会议桌的最前端，举手投足的自信使她充满魅力。

　　而如今，这个丧失了一切的女人，连脊背好像都弯了下去。在那烈日炎炎的中午，车水马龙的街上，一步一步往未知走去。她突然替曾泉感到心疼和不值。不仅仅是因为公司的易主，还有她已然知道汤然背叛了她的事实。

　　她没想到，汤然竟然这么多年已经变了这么多。从前只是有些任性而已，现在却已经任意妄为了。那个过去还会帮助安慰她的善良的汤然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只有一个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坏脾气女人罢了。

　　“安静，安静！”

　　方软的沉思被人打断。公司刚刚易主，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怎么样，公司会怎么样。她坐下来，等着技术部主任说话。

　　幸好，幸好他们的工作不变。只是，她们的老总换了人，她的顶头上司，技术部主任，也换了人。从一个精明能干的中年男人换成了一个秃顶的老男人。方软看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就觉得那猥琐气质非常讨厌。可是，她只能接受。

　　“好了，大家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初来乍到，对这里不是很熟，以后相处久了，就互相认识了。”这个秃顶的老男人笑得十分猥琐，让不少女同事觉得恶心，却生生忍住了。

　　方软一想到在这个恶心的主任手下继续干活一定不好干，但是她完全没有办法。不过，还好，这个主任并没有什么动作，该怎么工作还是怎么工作。只是工作之余，好像有什么别的东西也掺杂在了办公室的气氛里。

　　从前那种激励人的气氛如今变得懒懒散散乌烟瘴气。方软不止一次被那个秃顶的主任叫到重新说明一下她上报的文件。她感觉到这个主任一点都不了解他们技术部的工作。现在，她无比耐心地解释了三遍，还是无果。

　　“就这样吧，你把文件放着，空了我再看看吧。”孙敢拍了拍文件，眯着眼打量方软，随后想起来没什么事了，才慢吞吞地说，“你出去吧。”

　　“好的，主任。”方软松了口气，出门的时候不自觉就加快了脚步。

　　“怎么样？怎么样？”方软一回到自己办公桌，赵芸就凑过来小声询问。

　　“没事。”方软摇头，“就是被看着不太舒服。”

　　“唉，色鬼！”赵芸愤愤不平地骂，“好像是个女的都不放过一样。”

　　“别说了，快工作吧。”方软安慰道，其实她也很不舒服，虽然自己长得并不好看，但是这是一种本能地对这种男人的厌恶和害怕。

　　终于难耐地捱到了下班，方软收拾好东西，等着老男人离开了才和赵芸一起离开办公室。她租的房子离公司只有十分钟步行路程，而赵芸要去的地铁站离她家也很近，所以两人经常结伴而行。

　　方软和赵芸一路有说有笑地往家走去，最后在地铁站分道扬镳。方软继续往前走，经过楼下超市的时候，她走进去买点菜。买菜后回家吃饭，饭后再出门散步。

　　方软家不远有个不大不小的公园，很适合饭后带狗遛弯。她一边带着自家的中华田园犬，一边在湖边遛弯。夏日的傍晚，湖边没有那么多的暑气，却有着不少的人。她不想在人堆里挤来挤去，只好带着自家那条黄色的中华田园犬往一条看起来僻静的小路走去。

　　于是，她在那条小路上，遇上了几个小时前她还为之心疼的人。曾泉靠在一张石板路旁的木长椅上，双手交叉，放在交叠上方的右腿上。白色的衬衣和黑色的长裤更加衬得她气质出众。只是那双复杂目光的眼睛和无力的面容让人觉得她正在经受人生的重大磨难。

　　“曾总。”既然大家都看到了，也不好不打招呼。毕竟，曾泉还送过她回家。

　　“我已经不是曾总了。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曾泉抬起她那深邃而复杂的眼神注视着方软，并且从繁乱的记忆里找到了她和她曾经有过几面之缘。随即，她有些惊讶地询问：“你在，均泽，上班？”

　　“均泽”这两个字，曾泉挺顿了一下。方软从那个停顿里听出了复杂的情绪。如果换做是她的话，想必她已经崩溃了吧。于是，她对曾泉的同情，在被汤然的背叛上又多了一分。

　　“是的，我在技术部。”

　　“哦，这样啊。”曾泉小声说，“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她的目光，转而落在了向她摇尾巴的方软的狗身上，她对狗不太亲热，也不太了解，只是觉得这只狗还挺可爱。也就顺嘴问了一句：“这是什么狗？”

　　“中华田园犬。”

　　中华田园犬？曾泉疑惑地看着方软。“看田的？”

　　“？？？”方软在那一瞬间听到了什么？看田的？

　　“扑哧。”

　　对不起，她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颇为尴尬地解释：“不是，就是土狗。学名，中华田园犬。曾总要用它来看田——也不是不可以。”

　　“……”曾泉面皮一红，小声说，“不用了。我没田。”

　　“咳。”方软第一次觉得曾泉还有点可爱。她难道不知道她没田吗？干嘛要这么一本正经地回答。

　　“……”连续被人第二次嘲笑，曾泉觉得很不好意思。但不是专业领域，她又不能挽回形象。

　　于是，两个人沉默了。方软觉得再待下去过于尴尬，于是向曾泉告别。“曾总，那我先走了。”

　　“嗯。再见。”曾泉点头。

　　方软带着她的中华田园犬，嘴里喊着“阿田”的名称，让那条黄色的小狗跟上。曾泉第一次羡慕这样平淡的生活，一个人，一条狗，一间房。只可惜，她现在一穷二白，连今晚的住处都还没找到。

　　她不想去任何人那里，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她的卡全部被冻结，手机里当然还有她父母打来的应急现金。但是这么大了还要啃老，这实在太让她觉得丢脸。她挂断了父母和朋友的来电，并且在朋友圈发出了声明。

　　“多谢大家关心。只是，我落魄的样子，不想被你们看见。所以，请让我自己先静一静。等我想通了，自然会回来。你们放心，我曾泉，可以被毁灭，不会被打败。”

　　魏楠、魏广、宋嘉、步于，他们都着急地找着曾泉。结果看到朋友圈这句话，魏楠阻止了所有人的行动。她理智地向大家分析道：“咱们别找了，曾泉她有分寸。”

　　魏广很不明白，十分不高兴地嚷嚷：“她有事都不找我们，还当不当我们是朋友了？”

　　“行了，你就理解一下吧。”魏楠瞪他一眼，“她那么骄傲，怎么可能整天被我们接济？我们如果谁家给她安排工作，指不定会遭到汤家的报复。汤家在华市一手遮天，咱们谁能拿整个家族去鸡蛋碰石头。她就是不想牵连咱们才不见咱们！”

　　“所以说她跟汤然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魏广就想不明白了，女人不就多哄一下就可以了，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

　　“不是她要怎么，是汤然给她戴绿帽子都快戴到和太阳一样高了，还逼着曾泉要和她继续在一起！”

　　魏广不吭声了。他的女人敢给他戴帽子，他砍了她的心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