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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木鱼·14 ...

  •   意外发生时,沈牧屿只想扯住她不要受伤。不料用力过猛,惯性过大。
      她细软的发丝擦过他的下巴,在空中扬了一圈,散发着浅淡的香味。
      很好闻。

      他本能地去嗅,过了一瞬,意识到此举对于怀里的姑娘来说有些冒犯了,于是屏息凝神,僵着身子不敢动作。
      他不能主动推开她。
      这会让女方尴尬,认为这种拒绝肢体接触的行为有嫌恶的意味在。

      她的手正搭在他腰间,严丝合缝地贴着,存在感强烈。
      沈牧屿更觉得局促,连呼吸都乱了。

      “没事吧?”应知撤开点距离,歉声说,“是我走路不小心。”

      沈牧屿摇头,看她谨慎又认真的神色,笑着反问:“你能有多重?”

      应知先是安心,而后意识到什么不对劲。

      他没有防备,也没有刻意改变声音,应知很快发现了他声音里的暗哑,再一联想他脸上不轻易摘下来的口罩。
      她伸手去探他额间的温度。

      好烫……

      沈牧屿没有料到自己这么快被发现,眼神无措地看向桥底的车流。

      她手心紧贴他额间的皮肤,连路过的风也挤不进去。
      沈牧屿几乎忘记了呼吸。
      惨了,暴露了……

      “你发烧了。”
      应知很熟悉感冒发烧这类小病,她曾在大冬天洗澡的时候昏睡过去,感冒转成肺炎,在病床上躺了一周,那种头晕脑胀、喉咙干涸的感觉她比谁清楚。

      沈牧屿摇头:“不算大毛病。”

      “那也不行,”应知手重新覆上他的额头,眉头紧皱,“已经很严重了,你得去医院。”
      应知把手挎上他的臂弯,扶住病患,仰头问:“你下午能请假么?”

      她语气不容置喙,印满担忧的眼一眨不眨凝视他。
      沈牧屿态度软下来:“可以。”

      公司氛围轻松,出入还算自由,再加上他寻常工作时也会出门拜访作者、去合作的出版社之类的,并没有要求一定要待在座位上。

      “那走吧。”应知架着他的胳膊,找了个好打车的路口。
      沈牧屿看着她搭在自己肘间的手,没有作声。
      他其实……可以自己走路的。

      应知拦了辆车,与沈牧屿一同坐在后座,对着前方道:“师傅,中心医院。”
      中心医院是离这里最近的医院了,就是应知常去的那家。

      上车了,沈牧屿拨通了总编的电话。

      “总编。”

      车内安静,加上坐得近,对方的回话也悉数收进应知耳中。
      “是牧屿啊,有事?”

      “身体不太舒服,下午得给您请个假。”

      对方并不是大嗓门,只是声音拔高了几度,这下连前座的司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你呀,就是太拼了,连续加班一个月了,是个铁人都撑不住,赶紧把病看好了回来,工作任务再急,也用不着你带病工作。”

      语气还算温和,但说话并不客气。
      电话挂断,前头的司机说了句:“你们领导还挺关心你的。”
      沈牧屿不着痕迹地看向应知,触了下鼻子,低低应了声。

      她看着窗外,神情专注。
      “耽误你工作了。”沈牧屿倾身靠近她耳边,说完又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纹丝不动。

      应知听懂了他话里的歉意,转过头来。
      虽然生病,他依旧背脊挺直,眉眼间也不见病态,只是唇色淡了些。

      “这没什么,”她喃喃轻语。
      “生病的人,本就值得全世界的人关心照顾的。”

      就像她自己,每一次猝倒后,都会在医院里醒来。
      安全且安心地醒过来。

      到了医院,应知熟练地挂号取号,带着他找诊室。

      沈牧屿彻底成了个虚弱的病人。她像这医院里专业的向导,一路领着他,路线从没错过。

      一切安排妥当后,两人坐在走廊,等着医生的传唤。

      “你吃饭了吗?”应知数了数前面排队的人数,“可能要输液,得垫垫肚子。”
      他摇了摇头,老实说:“没有。”

      应知把手里的几张单子交给他:“那我去买点吃的。”

      沈牧屿看了她一眼。
      第一时间发现他生病,一路忙前忙后,体贴妥当照顾,什么也不问。她很会照顾人,而且润物无声。
      他心又添了几分柔软。

      “麻烦你了。”

      “不麻烦,”应知指着一个方向,对他说,“待会看医生怎么说,如果只用拿药你就待这儿等我,我去拿。需要输液的话,走那边是输液大厅,先拿着药和单子过去交给护士台,我待会就来。”

      她像是把他当成小孩子,事无巨细地交代清楚,不过这些流程沈牧屿正好不太清楚,也省去了询问护士的功夫。

      他微微点头。

      应知纤细的背影很快融进如织人流,沈牧屿收回目光,目无焦距看着前方,直到护士提醒就诊才回过神来。

      几番询问之后,医生给沈牧屿量了体温。

      “都快烧到三十九度了,”医生连连摇头,“早上发现的不舒服,拖到这会儿?”

      沈牧屿沉默不语,垂眼看着桌面,有些自责。
      如果不是自己不重视,应知也不用陪他来医院了。

      医生看他态度好,也不舍得继续责备发高烧的病人,看他孤身一人,叫一个护士过来,交待说:“病人高烧,你去帮他取药,然后带人去输液。”

      小护士应声点头,对沈牧屿说:“你跟我来吧。”

      应知赶到输液大厅的时候,小护士正在给他扎针。
      手臂已经绑好了,随着护士的动作,针头在空中溢出几滴液体。

      灯光一照,那针冷光森寒,骇人得很。
      而他定定看着针头,并没有挪开目光的打算。
      应知快步走过去。

      在冰冷的针头刺进皮肤那一刻,沈牧屿感觉一双湿濡的手掌盖住自己的眼睛。
      他眼睫抖了抖,眼前暗下来,小束光线从指缝涌进来。
      视线里只有光,再无其他景物。

      “别看。”

      应知的手执着地贴着他的眼睛,手心的潮意是因为天太热,她又走得急。

      护士扯下止血带,贴好输液贴,多看了这对情侣两眼。
      还是第二次在这里看见女生遮男生眼睛的,上一对这样的,还是因为男的晕血。

      再一看女孩的眼神,紧张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
      护士收拾好东西走开了,留下一声羡慕的叹息。
      应知这才把手放下来,支支吾吾解释:“我是怕你害怕。”

      “我知道,”沈牧屿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应知自己也无法解释那一刻想遮住他眼睛的冲动是什么。只因为她自己从来不敢看针头,本能地就想把这一幕藏起来,不给他看。

      应知把手上的两碗热粥放在腿上。

      “来,喝粥。”
      他扎的是右手,应知掀起盖口舀一勺,吹凉了往他嘴里送。
      天底下的病人都需要照顾,这没什么。

      这样想着,她把勺子送过去。

      “烫么?”
      沈牧屿咽下一勺热粥,看她一眼道:“正好。”
      应知找到了照顾病人的成就感,笑眯了眼:“那你多吃点。”

      沈牧屿看到她搁在一旁的另一份粥,默默加快了进食的速度,一大碗粥吃完也才十分钟不到。

      应知去扔了垃圾,坐在沈牧屿边上小口小口地喝粥。
      她总喜欢吹到很凉再吃,每次都要呼出长长一口气,含粥的时候腮帮子鼓鼓的。
      吃东西悄无声息,很安静。

      沈牧屿靠着椅背,不时往旁边看几眼。随着液体流入静脉,混沌和困顿席卷了全身。
      昨晚也只睡了不到四小时,总归是撑不住。
      他掀开眼帘看了看,随后安心地闭上眼。

      醒来是因为手上按压的力道,沈牧屿看了眼手背,针已经拔了。

      “你醒了啊。”
      应知正用棉签按着针口处,大拇指压着棉签,指尖微微泛白。

      沈牧屿抬起左手:“我来吧。”

      应知放开手:“感觉怎么样?”
      “见效很快。”头部的眩晕感减轻很多,力气也恢复一些。

      “走吧。”应知看时间差不多,把腿上的药袋子套在手腕上,扶住他。
      说是扶,她其实没用什么力道,沈牧屿自然不会将重量压在她身上。

      两人才走了没两步,就遇见了熟人。

      “应知?”

      人声嘈杂,来人喊了第二声应知才听到,抬头一看:“刘医生?”
      “是我,”刘医生爽朗一笑,“怎么在这里,不舒服?”
      “不是,”应知说,“陪一个朋友来输液。”

      刘医生看向她身边的男人。

      是个很好看的年轻人,面色不见羸弱,倒是看不出刚刚输液完。
      他扶了扶眼镜,扫过沈牧屿眼下那抹淡青色,目光顿了顿。

      “我来这边办点事,你们请便。”

      应知笑了笑:“那我们先走了。”
      沈牧屿对一袭白衣的医生颔首,礼貌温和。

      沈牧屿力气恢复了些,深入骨子里的绅士风度又回来了。
      主动拦车,给应知开车门,待两人坐稳,他向前排的师傅说了个名字。
      正是简所的地址。

      应知闻言,对师傅说:“去明洋中心吧。”
      之前听到他和电话里的总编说,还要回公司交接工作的。

      沈牧屿抿唇不语,就看到她转过头,双眸清亮。
      “你是病人,先送你。”应知说。
      司机经常遇到两人相让的情况,都想给对方行方便,缓缓朝着目的地开。

      沈牧屿没有在旁人面前来回推脱,默认了。

      下了车,车子绝尘而去。
      烈日当空,应知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沈牧屿看她脸颊透着不自然的红,关切问:“脸不舒服吗?”

      脸?

      应知迅速从包里翻出随身带的小镜子,她定睛一看,碰了碰脸,有轻微的痛感。
      正无措着,就听到沉稳有力的男声:“应该是晒伤,先找个遮阳的地方。”

      现在是上班时间,大厅来往的人并不多。

      沈牧屿把应知安置在沙发上:“我上去一趟,马上下来。”说完,他就往电梯间走,步伐急促。

      应知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只能在原地等着。大概等了两趟电梯的功夫,男人大步走来。
      “这个,你先用着。”
      他递过来一把伞,带着花边儿的深色遮阳伞。

      应知原本还担心会变猪头,这会儿倒是笑出了声:“你从哪里变来的呀?”

      “找女同事借的,”沈牧屿说,“你先用着,不行就打个车回去。”

      “那我先走了。”应知接过伞,缓缓转身,她步子很小,又走得很慢。

      一步,两步,三步,五步。

      “应知。”
      终于,他叫住她。
      隔着不远的距离,应知回头,就看到沈牧屿掀开口罩,朝她笑了笑:“加个微信吧,我好联系你。”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个体贴善良纯情互宠的小可爱,可算是加上微信了。
    *今日份小治愈:生病的人,本就值得全世界的人关心照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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