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环传》峯迴蕗轉

7、红楼世界

　　时间流逝。转眼间，贾环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三个月了，时间也渐渐从七月的初秋转到了十月的初冬。

　　眼前雨丝飘飘，这是暮秋最后一场雨也是初冬最初的一场雨吧！雨的心是冻结的，没有太多的留恋，也没有雪在空中的舞姿，依旧是那样从容的落向地面，与万物做的最亲近的接触。仿佛在告诉着人们：世上没有什么是永存的，一如雨的逝去。

　　贾环在贾氏义学堂上学的近两个月里，附近的一些大街小巷，基本都被他走了个遍，渐渐也熟悉了这个时空下的世界。

　　华朝，汉兴八年十月初六。这是此时此刻的日期。对贾环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唯一的一点就是这个年号刚好与他此时的年龄相吻合，这也算是一种巧合了吧。

　　大概是以前忙惯了，如今没有电脑，没有工作，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总会让贾环觉得手痒。

　　当然，总的来说，他还是在享受着这无聊的一切，每天走走逛逛，看看古代的人情风貌，看看那些用丝巾掩面出门的仕女，脑子里再想些与他此时年龄不相符、又乱七八糟的一些事情，时间也就这么打发了！

　　可是有一点，却是让赵国基感到了奇怪：每当贾环经过那些个药铺时，闻着从里面飘出来的药材味道，他人似乎就特别的不同，可是哪里不同又感觉说不上来……

　　对于这事，贾环心中是这样笑骂自己的：“医生当太久，魔怔了……”随后又沉淀回脑海深处。
　　这天，雨过天晴，贾环、赵国基两人逛着逛着就到了南市这边。以京都城的三市：北市、西市和南市来说，南市在三个市中规模最大，最为繁华。各国的商户加在一起大约有三四千家。各类重要商品如金、银、珠宝、瓷器、皮毛、丝绸、甚至于外族女奴等从四面八方汇集到这里，再从这里发送到全国各地乃至西域、朝鲜、日本等地。

　　赵国基见市集人群密集，来往行商又多，不由对贾环说道：“环哥儿，这时间也不早了，还是回去吧！”

　　贾环早就被密集的人群吸引，这样的人潮才有些现代城市的味道嘛！又岂会听赵国基的话回去？摇摇头说道：“再走走，等下租辆马车回去便是了！”

　　话说租马车，就是贾环了解的一项生活技能了。在这个时代，自然没有汽车、自行车、三轮车之类的交通工具，人们出行一般就是在街道上租马车，就像现代的“打的”一样，按路程远近付银子。

　　只是路上行走的马车多了，一些“垃圾”也就多了，所以这个时代的城市空气总会飘着那么一股子味道，这让贾环感到很不习惯。

　　贾环一路走走停停，还要时不时注意脚下是不是有“地雷”，当真有些无奈又惊讶。

　　无奈的是这城市的卫生管理实在太差了，惊讶的是这里所陈列的商品当真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而且有些物品的精致程度甚至不亚于现代水平。

　　如那些黄金饰品吧，其款式、花样绝对与现代的工艺有一拼。

　　转过一条街，贾环来到一个像广场的空地。眼前的一幕让他目定口呆，匪夷所思起来……

　　只见好几处摆着一排排的木笼子，里面关着的不是飞禽走兽、不是鸡鸭牛羊，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女人！她们年龄大到二十上下，小到七八岁不等，每个木笼子上都有一个牌子，上面清楚的写着她们的年纪、来自何处，售价几何等。

　　但见这些女人，外貌上有金发碧眼的，有黑发棕眼的；打扮上又有着似朝鲜、日本那边的，甚至于一些少数民族打扮的都有！当真让人触目惊心！

　　作为一个接受了现代思想教育的人，是完全无法接受眼前这种事情的。顺着木笼子一个一个看下去，只见这些女子一个个眼神空洞，瘦弱不堪，身上的残衣破布几乎不能遮体，有的身上还能看见一道道血红的鞭痕……

　　“这位小爷，你好好看看，看看可有合意的没！我这里的女奴可是最听话的哦！而且都能说汉话，交流绝对没有问题……”人贩子近前对贾环说道。

　　贾环的心中除了震惊便是恐惧，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活生生又惨无人道的场面啊？人贩子的话他是一句也没有听清，满脑子就只有嗡嗡作响的声音，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转身而逃……

　　虽然贾环也认同：人类社会的文明都是建立在野蛮的基础上的。所有的社会制度没有一个是绝对完美的，人类都是在试错中不断前进。

　　作为个体社会的生存者而言，没有必要从社会治理的角度考虑如何完善社会制度，而就做到实用主义的对待即可。但是，像这样的奴隶制度真的是有必要的吗？又真的实用于当下吗？

　　对此，贾环不知道，也无法去评判，他能做的只有避恶罢了！

　　而从这一点上，他能体会到贾府将那些犯了错的丫鬟撵出去，是一种多么恐怖的责罚！出府之后她们所面对的生活，又是多么残酷的境地！稍不小心，只怕就要沦落到这种情况了！

　　当然，感叹之后，日子还是要过的，生活自然也要继续。只是在以后闲逛的日子里，贾环还是有意无意地都避开了人口买卖的地方，全当是眼不见为净吧！

　　荣国府人口众多，贾环每日从学堂回来，常常都会遇上一些人，当中有愿意跟他打招呼的，也有不屑跟他说话的。

　　对于这些，贾环还是很随意的。可正是因为他的这份随意，让许多的人都感觉到了不一样。

　　以前的贾环吧，但凡看见人总是会垂头缩脑的，就像做错了什么事的小孩一样。

　　可如今的贾环呢？不但表现的很随和，而且他面容上的淡淡笑意似乎也自然多了，给人一种温和、亲切的感觉，再没有以往那种猥琐、轻佻的模样。

　　因此，不少人又说贾环自上了学堂后，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对此，其实他已经是很小心的收敛了，又或者说他是刻意地去向前贾环靠拢了，只是一个人不论怎么样去“装”，哪能真做得到全然一样呢？有时就哪么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哪么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往往便能让别人发觉出不一样的意味来。

　　贾环自重生在这个红楼时空，他就没有想过干什么拯救民族于水火的大业，又或是到了古代的时空就建立什么千秋功业的想法，这不是他的性子，更不是他的想法。

　　他只是想好好的活着，活的不那么担惊受怕、活的自由自在就行了。如果能稍稍再活的舒服些，那也是不错……

　　在现代的自由文明社会，都还会有许多不公、许多黑暗，何况在这个帝制的男权社会？

　　至于当皇帝之类的千秋功业，只能活七八十年的人想着一二百年的事情不纯属幼稚吗？

　　话说回来，其实贾环也不是没有想过做些什么，在逛了这么多地方，看了那么多事情后。

　　在红楼时空的这个年头还是商机处处的。那些个什么蒸汽机、发电机等不切实际的就不说了。

　　就拿日常的来说：吃菜没味精，洗澡没香皂，炉子没蜂窝煤，再者水泥、玻璃、骨瓷等等……这些制作简单且实用的东西都是很好的赚钱项目！只要有一定启动资金，有人手，完全可以从小作坊开始做，赚到一定的资金后再一步步的做大做强。

　　只是真要去做些事情，贾环觉得他这身份其实很麻烦。抛开年龄小这条不说，就说这贾府还处在没有分家的大家族中。

　　倘若他以一个庶子的身份真做出什么好的成绩来，只怕立马就会被那些眼红心热的叔伯兄弟们瓜分干净，吃得骨头都不会剩下。

　　这就是古代大家族中作为一个庶子的无奈，没有出息人家鄙视他，有出息了人家想方设法、引经据典的谋夺他，在那一条条礼法、孝道之下，哪会有他一个庶子说话讲理的地方？

　　因此！暂时来说，这些都是没法弄的。

　　又过了十多二十天，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也落下了。

　　学堂还是那个学堂，里面的学生也还是那帮不长进的人。只是钟情于去京都城闲逛的贾环却没了心思，每日里就是闷闷不乐的！

　　他就是想不明白了。算算时间，都来了学堂差不多三个月了，贾代儒的那本《三字经》还只讲了一半都不到，来而复始的让他读呀背呀，别说半本《三字经》了，就是他书袋里的《百家姓》、《千字文》、《增广贤文》这些启蒙书，都早已经滚瓜烂熟了。

　　可人家就是不给他讲其它的，顶多就是让他练会字，这样的日子岂能不无聊呀？

　　贾环开始怀念以前的生活了，特别怀念那些能解闷、舒缓心情的音乐。想着以前他家里的那把古筝，想着现代社会里的父母家人，以及准备谈婚论嫁的那个女朋友……

　　想着想着，思绪又回到这个时空。那些青楼里的表演好看吗？

　　名妓们唱的歌好听吗？

　　如果能弄出个娱|乐|城什么的是不是大有可为？

　　歌曲啊舞蹈啊各种玩法，现代歌曲的歌词只要不是太前卫，基本都是能用的，曲调唱腔就像萝卜青菜各有所好更是没问题。再让人制作些新式的衣服，歌妓们露露小胳膊，露露大长腿，只在舞台上表演应该也可以……

　　哇塞！这不是有些像现代版夜总会了吗？

　　贾环是无聊得久了才老想着这些吃喝玩乐的事情，就算不能饱眼福，也算是精神食粮吧！

　　至于说脱离吃喝玩乐，花几十年的时间，网罗大量的人才，再花上大把大把的银子，弄出个蒸汽机、发电机、枪炮什么的，再来个工业革命把皇帝拉下马，让百年后的人可以提前坐上火车、飞机什么之类的事情，自己却享受不到了，想想是不是太傻了啊？不如开个美食城和夜总会来的有现实意义吧……

　　一时没察觉，贾环不禁为自己的这些想法而笑出声来。学堂里的众人不由都讶然地看着他，大都感到愕然！这小子傻笑什么呢？还流着口水？莫不是得了癔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