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环传》峯迴蕗轉

68、元宵诗会（下）

　　京都城。

　　时间已经接近亥时，城中的热闹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正渐渐到达最高峰的气氛……

　　画舫之中歌舞散去，随后响起热烈的鼓掌声，之后有从岸边过来的小船将别处几个诗会中出现的一些诗词送了上来，有的还附加了某些大家的赞美与评价。

　　诗会这样的场合，不可能是一大帮人一直都干坐着品诗写诗，其实从画舫离岸开始便有诸多节目，听词听曲猜灯谜看风景什么的，时时给大家以气氛、感悟，不过到得这个时候，终究还是进入了这场盛会最关键的阶段。一些个自认为满腹经纶的才子们，在桌面上的酒水催动下，早已有了跃跃欲试的心思……

　　在时下的文坛当中年轻人，谁不想要扬名？想要得到关注？

　　更何况，此时此刻那些佳人们该来的也都来了，没来的也不会来了，扬名泡妞的大好机会岂能白白错过呢？

　　因此到得这个时候，各种的好诗词就已经陆续地出来了，前面其实已经传过来最好的一些，今晚有几首咏元宵的诗词惊采绝艳，傅秋芳也抄了几首在她面前的素白笺纸上，此时正与旁边的京都府府尹内眷轻声交谈着。

　　这个时代的诗词，其实就和现代的一些流传很广的歌曲差不多，诗人在此时也如同现代的明星一般，哪个女孩儿的心中没有一点点浪漫的心思呢？

　　傅秋芳也是爱诗词的，虽然她自身在这方面并不算很擅长，但这并不能阻碍一个人喜好呀！因此，某某才子在众人面前挥洒文采的感觉自然也让她欢喜。

　　但是，这仅仅是生活中精神追求的一部分，就跟现代众多女生都喜欢刘德华一样。虽然喜欢，平素里她也不会表露得太多，而且自家夫君贾环应该也不太会诗词，因为她很少见其特意地写过些什么。

　　类似这样的大型集会，一般都是男宾女眷分开的，其间还有屏风隔断。只是，这样的佳节下当然并不严格。元宵诗会所请的并非都是云英未嫁的大小姐，反而基本是携家眷而来的夫妻居多，虽然也隔了一部分，众人只需稍稍守点礼节便行了。有时在旁边走动走动，夫妻之间总能见个面，说说话。

　　傅秋芳与那些认识的官眷说了会话，便又回到了贾环的落坐的角落处，与他一起望向那岸上灯火……

　　突然，在一片吵杂声中，断断续续地传来了这么几句话：

　　“你们且看看，这可是我林妹妹写的诗……这是我家大嫂子的……这是我家三妹妹的……还有还有，这是宝姐姐的……”

　　贾环眉头一皱，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身锦衣华服的贾宝玉面露红光，手上正拿着一叠笺纸分给与其同桌的公子哥们传阅。

　　傅秋芳也发现了异常，只是她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夫君，你如今管不了这事的，唉……只怕明日之后，贾府里的几位姑娘都会名传京都了！宝二哥……真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贾环咬了咬呀，终是没说什么，强忍下了一时之气，将头回过来，重新看向了远方……

　　贾宝玉众人那边犹自传来一阵哄笑，末了不知谁摇头晃脑的吟起诗来：“瓶供篱栽日日忙，折来休认镜中妆。长安公子因花癖，彭泽先生是酒狂。短鬓冷沾三径露，葛巾香浸九秋霜。高情不入时人眼，拍手凭他笑路旁。听听，你们听听，风不风|流，豪不豪|放？宝玉的三妹妹能作出这样的诗，哪是一般闺阁小姐可比的？能比的呀？呃……”话语的最后一句，语气十分微妙！

　　这一帮公子哥本就是京都城的衙内、少爷，岂能不心领神会的？

　　当即又有一人嚷嚷道：“果然不同凡响！有宝玉那样的哥哥，这做妹妹的可也不遑多让呢！都是一样的风流多情，若能尝个味儿就更好了！只是可惜无缘一见哪！唉……造孽哇！”

　　“哈哈……你是没机会的了，人家长得漂亮，身段妖娆、又知情识趣，还有了见识，难不成你还好弄上手不成？”

　　“不敢，不敢！小生可不敢啊！我哪有宝玉的命好呀？这姐那妹的数都数不清，个个相貌出众，才情又高，你们不是听到了吗？还起了极为风|流的雅号，什么枕霞旧友、潇湘妃子、蘅芜君、蕉下客的……啧啧……这一听，我骨头都酥了呀……”说到最后，语气越发猥|琐下|流。

　　随即便引得众人的嬉笑附和，旁边桌子的有些人闻声，立马拿了几坛子好酒并好菜过来加入议论，二两下肚越发口没遮拦，直把贾府女儿挨个儿意淫一遍，大有恨不能翻墙入府窃玉偷香之意。

　　反观贾宝玉，他其实也不是说存心要诋毁自家姐妹什么的，而是想趁此机会向人炫耀一番罢了。只是，现实的情况却完全不遂他所期望的那样……

　　此时此刻，如果问他是不是后悔这样做了？是不是觉得自己惹祸了？

　　也只需瞧他那一脸尴尬的傻笑，便可明白一二了……

　　“姐姐，我们走吧！”贾环真的是听不下去了，转而对傅秋芳说道。

　　傅秋芳闻言，哪有不愿意的，她还正担心贾环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呢！是而，点了点头，便起身与他一起离开。

　　只是他们这一行人，刚刚走至一边，就给别人发现了。

　　“咦……宝玉你看，那不是被你府上赶出来的贾环吗？他怎么还敢出来丢人现眼呀？”

　　“呀，还真是！不过他身边的那几个小娘子倒是一个比一个水灵！”又有一人附和道。

　　贾宝玉随着众人的目光望去，还真的看见贾环与傅秋芳。只是一想到当日贾环殴打贾珍的那股子狠劲，实在是让他有些后怕！因此，唯笑了笑却没说什么。

　　“你们且等着，我去拦下他，今日怎么着也得让他在大家面前出出丑是不？”一名公子哥怪笑地说完，随即起身向贾环快步走去！

　　…… …… ……

　　傅家庄。

　　“啊！这……这……”

　　暄莹怎么也想不到赵姨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往日里她也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更没有对贾环起那样的心思。所以，她惊愣得有些迷糊，亦无法言语什么了……

　　赵姨娘瞧着暄莹没有一点喜色，反而是一脸的茫然，不由问道：“难不成你不愿意？”

　　俗话说：环境最能改变一个人！

　　暄莹在贾府过了这么些日子，她早已慢慢习惯了自己身份的转变，更没了以前的那种少奶奶的习性。这回过神来，便立马对赵姨娘跪下说道：“夫人，承蒙你不嫌弃，如今像我这种奴婢身份的人，又岂会说不愿意，只是……只是少爷跟少奶奶新婚不久，夫妻又恩爱同心……这些且不说，暄莹也不是那种干净身子的姑娘家，又怎能配的上少爷呀……，我…我实在是不敢有这想法啊！”说完，急急磕头，拜了下去。

　　赵姨娘笑着拉扶起暄莹来，说道：“好孩子，你说的这些我又怎么会不明白？只是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我也是个丫鬟出身的人，这又怎么了？只要你以后好好的伺候环儿，哪天有了个一儿半女，不一样有出头的一天吗？我呀，就是喜欢你这性子，环儿以后能有你照料呢，我这个做娘的就更放心了！”

　　说着，话头一转，又道：“至于你刚刚所说的，我想了想，嗯，你说的也不错，这样吧，等哪天芳儿怀上了呀，我再把环儿和你的事明着说开吧！只是如此便要委屈你了，按规矩你是不可以在芳儿前面怀上孩子的，这点却要谨记！”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暄莹还能怎么样呢？

　　对于贾环，她本来是没有这方面心思的，也着实不敢有这样想法。可是经过赵姨娘这么一搅和，后面细想想：倘若真能一辈子跟着贾环，不会再像牲口一样被人卖来卖去，又有什么不好呢？而且，傅秋芳这样的大娘子，也不像是那种容不下人的人……

　　一时间，暄莹心里真可谓是百念横生，感触良多……

　　她年纪虽然不大，却是个曾为人妇的人了。约束与理智已经在她的性格里成为无比强大的一部分，也曾经阅尽繁华，前呼后拥的有一大堆丫鬟婆子伺候。如今夫家获罪，她成了人家的丫鬟奴婢，自然也没什么可矫情的。

　　男人都是会偷腥的猫儿，眼下的贾环虽看不出什么，那也只是年纪尚小吧，等再过一两年，谁敢保证他不会对别的女孩子起心思呢？难道这样的事，大户人家里头还少吗？到时候，她除了顺从，又能如何呢？丫鬟、奴婢的命不都是这样的结局吗？

　　只是，正如赵姨娘所说，在这之前，在傅秋芳之前，暄莹是不能怀上贾环孩子的……

　　想着这些，暄莹的脸上与身体时而滚烫，时而羞涩，内心的纠结，让她不由自主地咬着嘴唇，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熟透的苹果，无比芬香诱人。

　　赵姨娘本就是过来人，又在贾府那样的人精堆里摸爬打滚了这些年，暄莹身体上、情绪上的这些反应如何能瞒得过她呀！是而，轻笑声中，又拉着暄莹说起了女人之间的一些体己话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