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椒鱼头要不要》涵云纱

8、绝境逢生

　　运奴船劈波斩浪行在黑黢无光的大海中，羽林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满船头，长|枪短剑严阵以待，一位长官模样的踩着玄铁战靴步伐铿锵有力，从后行来，一声令下——

　　“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都知道这仓里关押的是谁吧，不想掉脑袋就给我把眼睛睁大，耳朵竖起，这天眼看着就要变了，马上到黑风口了，那儿风浪大，若伤到了三皇……拓跋风澈谁都吃不了兜子走，该怎么做知道吧！”

　　“知道！”

　　见士气满满，羽林长杨西放下心去，嘱咐完毕后，他趁着众人不注意之时打开舱门，侧身钻了进去。

　　白日辰时，当御林军拖来囚在铁笼中的三皇子时，他顿时头大，做了这么些年羽林卫眼看着就要告老还乡，没想到临了竟有这么一出，不得不提心吊胆伺候着。不久后，飞鸽落下，脚上系着个小药包，里面夹着一张字条，是大皇子亲笔所写，要求他配合劫囚计划……

　　大皇子是他的恩人，曾在他妻儿落病之时接济了他一笔，如此大恩让他无法拒绝大皇子的每一条命令。

　　关上舱门，他点燃一盏烛灯，照亮角落里冰凉的铁笼，风澈在那里面蜷缩着，唇角染血，面色惨白，含糊呓语，正在梦境中挣扎……

　　黑黢黢的，一切都是黑黢黢的，没有光，没有温度，只有一个声音威严中透着诱惑，回响在每一个角落，让风澈无处遁逃。

　　“你的父亲将你践踏，将你凌虐……”

　　“他恨你，他恨你降临在这个世上，他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可是他是皇帝啊，如何能落个残杀亲儿的名声，他便这般慢慢折磨你至死方休……”

　　风澈捂住耳朵，无尽黑暗中一道红光破空而出，带着一丝丝暖意，萦绕在风澈的身边，驱散他浑身的痛楚。

　　“这是属于你的力量……唤醒它吧……你能破开这个囚笼，你能纵横四野与世独尊，你能享有无尽的寿命不再为死生所累，你能得到所有你想得到的包括你所爱之人……”

　　“怎么，到现在你还对这个人世抱有希望？我忘了告诉你，你的养父喋血朝堂，如今生命垂危，全拜你所赐啊，哈哈哈哈……”

　　“力量！！无尽的力量！！”

　　**
　　杨西将药包里的粉末用热水冲开，仔细端到铁笼旁，小声呼唤：“三殿下，三殿下快些醒醒。”

　　挣脱黑暗，风澈睁开眼睛，烛光微弱，牢笼，船舱还有杨西的脸渐渐在眼前清晰，他动了动唇却没有声音。

　　“殿下您先把这个喝了，剩下的属下事成之后与您细说。”杨西把那碗褐色汤药从缝隙间塞入。

　　风澈没有动，涣散的目光中透出些许狐疑。

　　“殿下别犹豫了，这是大……这是丞相大人嘱托属下的，这一程山长水远，三殿下您这伤重是扛不住的！”他说得恳切，又将那汤药向前递了递。

　　听到丞相，风澈唇角牵起，用力撑起身子，颤抖接过碗，慢慢凑近双唇……

　　正当此时，天空突响惊雷，船身猛地一晃，仿若撞上一块巨物。药碗砸落在地，升起白烟一阵……

　　“不，不可能的！”疯狂涌入船舱的海水席卷走还来不及申辩的杨西，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太突然。

　　风澈听见船舱外众人的惊呼——

　　“触礁了，触礁了！！”
　　“快稳住船身！！”
　　“怎么突然起了这么大的风浪！”
　　“三殿下还在船舱里！！”
　　“船断了，救命！”

　　外面人声杂乱在鬼泣般呜咽的海风中，冰冷海水很快就将风澈淹没，他撕喊着，敲打着，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壁上的烛火被海水扑灭，风澈陷入了那片熟悉的黑暗，恐惧蔓延生长，他囚于铁笼困兽之斗，一切喧嚣戛然而止在一声巨响中，海浪扑面袭来，他无力倒下……

　　皇宫
　　四下寂静，烛光幽微，帷幔缭绕的偌大龙床上，几番挣扎后，云行终是挣脱梦魇从床上弹起——

　　“澈儿！”

　　冰冷无光的宫殿中，回音慢慢消散，云行心跳极快，掀开被子就往外冲去。

　　“澈儿！！澈儿！！！”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回荡在天幕中，被惊动的值夜太监抱着披风，提着鞋子追在身后，越来越多的宫人从四面八方赶向皇上的身边……

　　前路未明，云行不知绊到个什么跌倒在青石板上，宫人们趁此赶上，领头太监为他披上外衣道：“皇上，您梦魇了……”

　　云行双目涣散，似是对四周之物毫无感觉，随众人将他扶起。

　　“皇上，三殿下他不是被您……”小宫女刚要解释，就被领头太监狠狠瞪了一眼，及时收了声。

　　急促脚步声越来越近，风伟撞开层层围叠的宫人，脚一软跪倒在地，喘着粗气道：“父皇！弟弟出事了！！”

　　云行直接扯住他的领子将他拉起，臂上青筋盘旋，颤动的唇中挤出声音：“澈儿怎么了，你快说啊澈儿怎么了……”

　　“儿臣安排在黑风口劫囚的……飞……飞鸽传书汇报……说运奴船未按规定时辰抵达……如今他们在五里海外发现了船身碎片……”风伟大喘着粗气：“父皇莫急，儿臣这就带人去找，一定把弟弟找回来！”

　　云行只觉五雷轰顶，他听不清风伟在说什么，发了黑的视线里，见风伟转身而去，忙喝止道：“回来。”

　　“父皇有何吩咐！”

　　“传……传大将军马上入宫，遣全部羽林卫出海搜寻，朕活要见人……”他终究没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遵命！”

　　“还有……”云行晃了晃，勉强撑着身子道：“对相府封锁消息，违令者，斩……”

　　众人领命而去，云行四周又恢复了寂静，冰冷又难耐。东方天光熹微，转身间，一颗晶莹悄悄滑落……

　　海边小屋
　　“姐姐姐姐！！”池玉睁开眼睛，看了眼窗外的黑夜，这还没到五更，星星还眨眼笑着呢，也不知小鱼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亮晶晶，亮晶晶！”见池玉醒来，小鱼双手乱比划着。

　　“哦，亮晶晶，天上的星星我还真没法帮你摘下来。”池玉说完便要倒头睡去。

　　“不是星星，是亮晶晶！！”小鱼严肃纠正，掰过她的头，翻开她的眼，让她仔细看去。

　　看到倒在身旁那物，池玉浑身顿时起满鸡皮疙瘩，惨叫声在喉头滚了几滚后呼啸而出，几乎掀翻了房顶直冲云霄。她看见地上躺着个血肉模糊的人，面粉一样的脸色，骨节苍白，铁链缠了满身，活像一个地狱里刚爬上来的怨魂……

　　“姐姐别怕，是亮晶晶。”小鱼啪嗒啪嗒地取来油灯点上，微弱光芒洒在风澈脸上。

　　池玉镇定心神，终是将眼前之景看了个明白，事态紧急，她抹去额头冷汗在小鱼的帮助下把风澈抬上床去，不忘问个缘由……

　　小鱼回忆道：“小鱼睡不着，去海边，好多小虾小蟹，它们吃亮晶晶……”

　　这些信息足够让池玉明白了，她示意小鱼可以闭嘴了。

　　风澈浑身冰凉，不时抽搐着，好不凄惨。生怕他出什么大事，池玉冲出屋去烧起热水，临走不忘嘱咐小鱼照顾好他。

　　屋内，小鱼一贯他的呆傻，他见风澈身上的却邪链在烛火中金光闪闪，又把爪子伸了过去，扯着他脖子上的金环嘟囔着：“亮晶晶，亮晶晶。”

　　“这个，你真抢不走了……”被他拽醒的风澈睁开眼，只剩虚音的嗓子里带着几分无奈：“这是专门镇压妖怪的铁链，除了钥匙，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解开……”

　　小鱼虽似懂非懂，倒也听话地放了手，抱着膝坐在地上眨巴眨巴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他脸上因辣椒过敏起的红斑还未消退，肿的像个猪头一样，嘴唇红如腊肠，一点都看不出曾经的俊俏，让风澈不禁关心道：“你的脸怎么了？”

　　小鱼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转眼朝屋外望了望，小心翼翼靠到风澈耳边：“小鱼吃辣椒，然后就痒，然后姐姐要我喝药，不好喝，我全倒了。”他贼兮兮指了指后院的一颗大树，示意那就是作案现场。

　　风澈抿嘴笑了笑，点头答应他一定不告诉池玉。说了几句话后，他喉头干疼地厉害，轻咳一声问到：“有水吗？”

　　“有！”池玉哐当一声冲了进来，手中端着满满一杯热水，疾步到床头，用肩挑起风澈的脑袋道：“殿下，水来了，让奴婢伺候您。”

　　风澈的确没有力气，便靠在她肩上缓缓饮着，一旁小鱼顿时撅起了嘴，满是不乐意地道：“那是我的杯子。”

　　池玉眼珠子一瞪，立刻消停了。

　　“走开！”正在饮水的风澈忽地眉间射出一道血红……

　　杯子应声而碎，池玉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身子便不做主地向后飞去，幸好被小鱼接住，隐隐红光泛在风澈眉间，铁链嗡鸣将四肢收紧，他面目狰狞地叫着：“快跑，离我远点！！”

　　池玉想起坊间盛传着的三殿下被魔物附身一说，初闻她嗤之以鼻，可如今见此情形，心中也信了个七八分。那红色光芒如千斤巨石悬在池玉头顶，让她不由自主地害怕，腿软。诡异的风从风澈身上散开，鬼哭狼嚎在耳边响起，池玉几乎要倒下……

　　“姐姐，他怎么啦。”小鱼倒像个没事人，歪着脑袋目不转睛看着在地上翻滚的风澈。

　　“殿下……殿下难受……小鱼，快，快跑！”回过神来，池玉把小鱼往门外推去。

　　“难受摸摸就好啦。”小鱼不以为然，逆着池玉的力道朝风澈走去，呆愣的目光中没有任何畏惧之意，池玉在他身后急得大叫。

　　小鱼蹲下身子，把风澈一下扯到怀中，吚吚呜呜——

　　“宝宝不痛，帮你摸摸，宝宝不痒，吹吹就好……”

　　这是池玉以前哄小鱼的话，又被他记住了，还……还在这种情境下派上了用场。说来也怪，在小鱼的抚摸下，风澈眉间红光迅速隐灭，诡异的风也瞬间停了，等池玉前来查探的时候，风澈已呼吸均匀地睡在小鱼胸口了。

　　“你还有这功能……”池玉意味深长。

---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当事人风澈表示，他情愿魔血爆发，也不愿落在小鱼手中，被他……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