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椒鱼头要不要》涵云纱

9、落入鱼爪

　　湖水随着清风拂动，揉碎日光粼粼，春日正好，草长花开，爬山虎誓要攀登到秋千的最高处，橘黄色的大猫懒得扑蝴蝶，揣着爪子趴在秋千上，哈欠阵阵……

　　“快，快些跑，不让云归追上！”

　　“娘，追上他们，殿下偷吃了我的糖糕！”

　　两个大人连声应着，各自抱着怀中的娃娃，绕着湖边，表情夸张地“喊打喊杀”——

　　“前面的，还不站住，竟敢偷吃我家云归的糖糕！”

　　“我家殿下吃你糖糕是看得起你，你等该感谢才是！”

　　橘猫看着眼前这四个铲屎的像失心疯那般进行着环湖赛跑，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澜。

　　绕着绕着，吃了糖糕的风澈困意袭来，小脑袋只点了点，方圣哲立刻知了，大手轻拍着他的后背，没多久，他流着口水睡去。

　　风澈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本是一片温暖的怀抱渐渐冰凉，啪嗒啪嗒，粘稠的液体滴落在脸上，他睁开眼睛……

　　晴好的春日变成了一片血色天地，丞相，夫人还有云归妹妹倒在地上，呼吸全无，扭曲的面容目眦欲裂……

　　风澈拼命摇晃着他们，余光中，橘色大猫从秋千上优雅跳下，慢慢踱步到他身边，碧色的双眸里映满了他的无助。

　　“他们是你杀的。”它开口道，邪魅一笑：“你是个怪物，你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橘猫张开血盆大口，浓稠的血在天地间奔涌，日月齐升，交汇出红光刺入橘猫眼中，它骤然变大，獠牙对准风澈的脖子……

　　“不要！！”再睁眼已是一片黑暗，粗喘许久后，风澈才从噩梦中解脱出来。身上，一个沉重的东西死死压着，他借着月光看去，只见小腹上横着一条白花花的大腿，看那宽度，肯定是个男人。

　　还好不是个女的，风澈的心微微落下，忽又瞪大眼睛，憋得满脸通红——男的！男的问题更严重啊！！

　　“鱼……鱼鱼鱼……小鱼……”耳边炸响某人的梦呓声，风澈小心翼翼慢慢转动眼珠，果然看见一个大男人毫无缝隙地睡在他的身边，猪头一样的脑袋，黏糊糊的唇贴紧在他面颊上，嗡动间还有渍渍水声。

　　“鱼！”小鱼梦中浑身一抽，迅雷之速伸出爪子朝前方抓去，风澈只觉左胸一紧，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抓到了。”小鱼用力捏了捏手下的“鱼”，睡梦中嘿嘿傻笑。

　　风澈紧张地浑身颤抖，生怕小鱼再做出什么有损他节操的事情，他先悄悄将一条腿放到地下，然后臀部一紧一收将另一条也放了下去，尽量不让铁链发出声音惊醒他。挪完下半身，他运起了“缩骨神功”，无论如何也要把左胸从他的魔爪下解脱出来。

　　“不许跑！”察觉有异，小鱼化掌为爪，迅猛一收，锐利疼痛袭来，风澈咬紧牙关才没叫出。他忍无可忍地推开小鱼，翻滚到床下，一摸左胸，五条抓痕再送一手鲜血，他无语问苍天！

　　小鱼没醒，换了个舒服姿势，继续他的美梦。

　　风澈小心走到屋外，摸着黑寻到了茅厕，四下仔细看看后，才敢掀开下摆……不一会儿，另一股水流声在耳边响起，他吓得双目一蹬，见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小鱼，也学着他的样子……

　　小鱼的眼睛告诉风澈他一点都没意识到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此时，他正目不转睛毫无避讳地盯着风澈那玩意，看了许久后挪回目光到自己身下，邪魅一笑。

　　“比你大！”他抖了抖身子，得意洋洋走了，留风澈满脸凌乱站在风中。

　　“我睡着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睡着了……”不远处柴堆上的池玉闭紧双眼表情凌乱。入睡前，她害怕自己会影响到殿下声誉，便离了屋子睡到院子里，可她怎么能想到自己无意间还能撞到这么件……无法形容的事情……

　　同样表情凌乱的还有隐在一旁的任泽，他几乎是愠怒般问向身后因为憋笑而流泪的御风，道：“是你将三皇子救到岸边让他发现的？”

　　“回殿下的话，不是属下，噗……”御风终究破功了，捂着肚子蹲下笑了许久：“倒霉孩子，怎地就落到了他的手上。”

　　“你！”任泽作势要打：“他肿成那个样子你也不知及时告诉我，还在这里笑……算了我先治好他再来治你的罪……”他半笑半怒地瞪了眼御风，而那边倒霉孩子风澈一瘸一拐地捂着下身往屋内走去，狼狈样子终是让一直绷着的任泽也破了功，他将优雅矜持丢到脑后，与那御风抱头痛笑起来。

　　“既是天意……”任泽揉了揉笑痛的肚子：“那就让三皇子和他呆着吧，三皇子身上的始祖血能助他唤醒力量，御风你继续盯着，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是！哎哟……”

　　**
　　晨曦，池玉烧好热水做好早膳后，才轻轻挨到门边，低声问：“殿下，您醒了吗？”

　　风澈挺尸般躺在床上，胸前被小鱼铁臂锁着，身下被他的大腿压着，已经丧失人格，彻底成了小鱼的等身抱枕。听见池玉声音，他自是忙不迭应着，希望快些从小鱼的魔爪中解脱。

　　噗通，刚进门的池玉腿一软，猛地磕了两个头求饶道：“殿下恕罪，他是个傻子！”说完蹭蹭蹭跪爬到床边，一手揪住小鱼的耳朵将他拽到地上，卡住腰对着屁股毫不留情抽打起来，口中还不停骂着：“谁允许你睡床上的！谁允许你惊扰殿下的！你胆子愈发大了，连我的话都不听！”

　　小鱼哇哇哭嚎着，嘴里说什么也听不清，池玉一巴掌一巴掌地拍得结实，小小的屋子一大早充满勃勃生机……

　　“池姑娘，别……别这样……”从小被名门闺秀围绕着长大的风澈哪见过这架势，虽打得是小鱼，可吓到的却是他，不然他不会连话都说不清楚：“停啊，别……没事……我……”

　　池玉把小鱼往旁边一扔，仰着头看向风澈一副视死如归：“殿下，弟弟实在不懂事，他扰了您的美梦，奴婢建议直接打死！”

　　风澈摇头，示意她站起来，声音里充满自嘲道：“现在也就只剩下你们还认为我是殿下……”

　　池玉忙岔了话题：“昨儿您整整昏迷了一天，我去了丞相府可却吃了闭门羹，未得您的允许我不敢贸然行动，我想问您下一步该如何做。”

　　“城中有无异动？”

　　“没有。”

　　“看来沉船之事还未传到京城，池姑娘，有纸笔吗？”

　　“……”

　　“请将我衣服剪下一块。”

　　池玉很快做了，在他的示意下将碎布放在桌上。风澈落座，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许多，对折成小块后递到池玉手上，嘱咐道：“请姑娘无论如何都要亲手交到丞相手上。”

　　“定不辱使命！”池玉哧溜跑到门口，中途还不忘拎起赖在地上的小鱼，朝他耳边吼道：“伺候殿下用膳！不许一个人吃了知道没！”

　　小鱼噘着嘴，一副赌气的模样，闷闷地哼了声，这才得到池玉的放过。

　　吃完饭，小鱼抱着斧子坐院子里劈柴去了，风澈捡着他吃剩的胡乱两口，也拖着步子坐到小鱼身边，可小鱼因为早上的事情不看他也不理他，口中毫不避讳地念叨着：“砍死亮晶晶。”

　　“啪！”一根木头成了两半。

　　“咳咳……嗯……”风澈试图缓和这种尴尬情绪，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和蔼可亲些：“小鱼公子，你和你姐姐从何处而来？”

　　小鱼气鼓鼓道：“海里！”

　　风澈权当他在赌气，赔笑着将自己的理解说出：“是海边的小渔村吗？”

　　“嗯。”小鱼胡乱应着。

　　“在瀛洲？”

　　“嗯！”有些不耐烦了，小鱼停下手中活儿，侧过头看着他：“小鱼游着游着就看到了姐姐。”

　　风澈假装自己听懂了。

　　气氛又尴尬起来，风澈干脆随手捡了个树枝，在地上划拉起来……

　　劈柴声停了，好奇宝宝的脑袋挤了过来，杏仁大眼盯着地上那些东西，看得格外认真也格外不解……

　　“这是字，认得吗？”风澈解释道，随便指着一个问到。

　　小鱼摇摇头，看上去绞尽脑汁。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风澈缓慢读着，在他的朗读声中，小鱼目光愈发明亮起来，他终于找到一条与他打交道的方式，麻溜在地上写了两字：“小鱼，这就是你的名字。”

　　“好玩！”小鱼一把夺过树枝，趴在地上在他的字旁边模仿起来，他写得有模有样，风澈干脆和他一起趴着，两个圆润的屁股对着天空一扭一扭，不时传出欢乐之声……

　　“我有些渴。”授课了一个时辰，风澈有些为难道。

　　“小鱼给你水……烧……”他拍拍屁股跳起来，抱了柴蹲在灶台边，学着池玉的样子折腾了好久才点着火，提着空壶直接在后院水塘里灌满，放到了火苗上。

　　“你，床上……水热了……小鱼喊你。”

　　“有劳小鱼公子了。”

　　之后，小鱼就坐在灶台边目不转睛，风澈重伤未愈有些疲累地闭上眼睛，不知不觉间陷入记忆漩涡。

　　鸣叫在脑海中的声音，杨西递来的毒|药，莫名的海难，诡异的橘猫，一切让他惶恐不安。他几乎可以肯定，有人在觊觎他体内的力量，他已在一张的罪恶大网中，如何逃脱必当费一番心思……

　　幸好他遇见了池玉姐弟，至少在这乱流汹涌中，他们给予了他一方避风的港湾……什么东西烧糊了！

　　“小心！”风澈飞身跃起将小鱼撞到一边，可惜为时已晚，火焰沿着小鱼的袖子猛蹿而上。风澈整个身子压在火焰之上，烧灼感刺骨，他咬牙忍着。

　　及时赶回的池玉制止了这场灾难，她泼下一盆水后，心惊肉跳……

　　可是小鱼眼前的火却烧出了幻境……团团火焰燃烧在黑色的石头上，灼烧着一个孩子幼嫩的身躯。他看见孩子身上的紫色鳞片一一脱落成灰，他听见孩子叫得撕心裂肺，他感受到孩子心中愈发地凄楚与绝望……

　　“小鱼，小鱼你别吓我！！小鱼！！”

　　“莫急，小鱼公子没有外伤，只是惊吓过度一时没回过神而已。”

　　池玉掐着小鱼人中不放，过了会后他两腿一瞪，眼中慢慢回过光来，嘟囔了句：“姐姐，疼。”

　　“混蛋东西，还知道疼，吓死我了！个熊孩子，玩什么不好你玩火，说了你多少遍不要接近灶台，怎么就记不住呢！”池玉一拳拳抡在小鱼肩上：“幸亏殿下及时发现救了你，不然……你还不谢谢殿下！”

　　小鱼眼珠转向一旁担忧着的风澈，目光停留在他肩头的灼伤上，张了张唇：“谢谢你。”

　　“没事就好。”

　　“水烧好了，小鱼这就倒给亮晶晶……”

　　“谢过小鱼公子。”

　　一人眼中潋滟轻虹，一人眼中碧水荡漾，他们“含情脉脉”对笑着，到让夹在中间的池玉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她不忍破坏这份美好画面，猫着腰，离了屋子还小心替他们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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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之后，小鱼最喜欢的人从池玉变成了——风澈。
风澈os：倒霉孩子别跟着我！！还我节操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