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千岭》芜羽

5、壹-4

　　晁府，黄昏时还其乐融融的晁府，现在只听到剑在空气中舞动的声音。
　　月下舞剑本是多么诗情画意之事，晁衍却带着浓浓的惆怅。一把普通的直剑，在晁衍手中，宛若白蛇吐信，破风斩雨。似蛟龙，亦似飞燕，点剑而起，落雪纷塌。
　　千岭坐在庭院旁的回廊上，就那么痴傻傻地坐着，眼神飘忽。
　　“千岭，这么冷你快回屋吧。”云芝不知何时到她身后，往她身上盖了一件厚衣裳，“很晚了。”
　　千岭指指院中练剑的晁衍，又指了指远处正叹气的阿康，不解他们为何如此。
　　“公子一有心烦事就会舞剑，”云芝难受地揉了揉脸，想要抚去脸上不开心的模样，“千岭你算是赚到了，公子的剑法可是一顶一的好。”
　　云芝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让她忘记悲伤的事，开始对千岭絮叨，“公子的剑法在江湖上能排前十呢。”
　　“公子有一把很宝贝的剑。”
　　“别人都说公子是最会舞剑的文官。”
　　“对了对了，千岭你知道江湖上的木槿榜吗？”看见千岭疑惑地摇头，云芝感到一阵小得意，毕竟她是见过世面的姑娘，“传闻这木槿榜是为一个女子而创立的。”
　　“你可别不信，几年前的江湖剑赛上来了个女子，她挑战了前十所有的剑客，战胜了七个，”面对千岭更加疑惑的神情，云芝有些着急，“是真的啊！可惜我们公子没能和她交手，难分高低。江湖上的女侠客可开心了，因此用她的名字创立了一个男女同赛的木槿榜。”
　　看见千岭懵懂地点点头，云芝更来了劲，“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他们说那个女剑客，是个丑八怪，满脸都是疮！”
　　千岭再一次点头，像是认同她的话一般，云芝挽着千岭的胳膊心满意足道，“终于有人陪我聊天了。”
　　伴随着北风呼啸和利剑挥舞的声音，云芝轻轻地枕着千岭的肩膀小声念叨，“总算我不是一个人了。”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两个行色匆匆的黑衣人从后门潜入晁府，非常熟练地将旁边的密道开启。
　　密道通向的是晁衍的书房，黑衣人进门时，晁衍正独自一人在书房中研究京中地图。
　　“晁公子，”其中一名黑衣人解下披风，向晁衍颔首，另一个没声响地鞠了一躬。
　　“李也，高如，无需如此客气，”晁衍递给他们两杯茶，随后指着地图上标注红圈的地方，“这是何处。”
　　李也仔细观察了一阵，在自己的脑海中回想一番，“这里应是一片贵族的马场。”
　　“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里建一个马场？”晁衍有些厌恶地皱眉，“全是些蛀虫，不过可以利用。”
　　“晁公子，您所谓的商量对策就是这个？”高如的不屑溢于言表。
　　“晁公子，我们这次行动，是为了给上头那位一点打击。”李也委婉地提醒着晁衍，他关心的事和今日所要讨论的偏题了。
　　晁衍听到质疑丝毫不恼，只是提笔把这个马场到京城东门的距离连起来，如果不在地图上瞧，根本发现不了这个玄机。
　　“这个马场竟可通到东门的侧面？明明这两个地方隔着两条街。”李也用手丈量着它们之间的距离，这个马场的主人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马场的另一端和东门隔着极近的距离，只是被一片小树林遮住，大家都没发现。
　　“如果我们在这伏兵，可以拖缓他们的脚步。”晁衍把那片小树林圈起。
　　“晁公子是不是搞错了？据我们的调查，京城南面突然出兵，显然不对劲，”高如把一张纸条递上，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南’，“这是我们在军中的密探透露的。”
　　“南边确实大量出兵，但你们为何没注意到东北方的御军？”晁衍在地图东北方的位置插上一面小旗，“据我调查，御军近一个月偷偷换了三批士兵。”
　　“可如何解释南面出兵？况且往南一直走便是荔城，那里有最大的寺庙，适合祭奠。”高如又一次插话。
　　“可你们莫要忘记，东面可以直达贾县。”
　　“贾县？那又如何？”李也同样不明白晁衍的意思。
　　“贾县是前朝败兵之地，为何要秘密祭奠？秘密祭奠便是告不得人，既然告不得人那为何选在荔城。”晁衍疲乏地用手撑着下颚，“若是选在荔城那便是大张旗鼓。”
　　李也沉下心分析了好一会，最终认同晁衍， “说得有理。御军的实力本身就是普通军队的两倍，而且往日都是两月换一批值守，如今这么频繁地换人肯定是在保持绝对优势。”
　　“调虎离山？”高如有些愤愤地握起拳头，“真是老狐狸！”
　　“李也，高如，你们得做好周全的埋伏，能不请老吴帮忙就不要请，不然他的身份会暴露，”晁衍有些担心，“那是我们休月家在军中唯一的大将。”
　　“这点小事怎么能麻烦他？我一人也可以安排妥当。”高如没把他的提醒放心上，认为他多此一举。
　　“每次祭奠就是大把大把的金银流失，却根本不考虑还有那么多人还吃不饱穿不暖。”李也有些无奈地扶额，这年头，朱门酒肉臭啊。
　　“管他什么祭奠，非叫我休月搅黄。”高如踌躇满志地端起一旁的茶杯，“古有儒家为民，那如今就轮到我们休月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