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半面女骷髅（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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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听闻了很多关于浮屠门的神奇之事，毕竟耳听为虚，直到一行人到了山门之下，远眺着伫立在峰巅的浮屠门，众人才察觉到浮屠门的神奇。
这山名浮屠山，浮屠门占山而立，山高万仞，巍峨壮观。远远望去就像是一艘行驶着的巨大的船，而浮屠门人居住的浮屠宫一水的白墙青瓦，伫立于山巅，如同船的船帆。
千百年来，仰慕浮屠门的百姓在山脚下集聚，成了一座不小的城池，名曰浮屠城。
许是因为有浮屠门的照拂，浮屠城算得上是战争之中的一片净土，一路颠沛来到这里，看见熟悉的热闹街市，任轩一时间竟是有了恍若隔世之感。
黄大似是跟浮屠城内的人很是熟悉，进城之后不断地有人跟他打着招呼。黄大熟门熟路地送任轩兄妹二人进了一家客栈，早就有任忠安排的人等在了那里。
到了此时，黄大和任轩兄妹也要告别了。
临行的时候，黄大细细地叮嘱着任冉兄妹，要进浮屠门，必须要闯三道关卡，分为‘天、地、人’，天下能过这三关的人寥寥可数，同时也劝诫任轩兄妹俩不需太过担忧，浮屠门门人心善，每一关都有人守在暗处，进入关卡遇到危机的时候这些人自会出手相助。
到了此时任冉才知道，黄大也是浮屠城中人，曾经跟浮屠门有一段渊源，在他年幼之时曾经误闯浮屠门‘天’关，遇见了猛兽，一位浮屠门的道人从天而降救了他，在道人为他治伤的日子里，黄大也跟着道人学了不少东西，如此才成了黄大如今的一身功夫。
黄大本不是多话之人，此番叮嘱是对任轩兄妹二人的看中，任冉和任轩不由得端肃了面容，诚恳地跟着黄大道了谢。
送走了黄大之后，任轩兄妹跟任忠安排的人碰了头，这人兄妹二人也是认识的，叫做任四，任四是任轩兄妹俩的远方堂哥，小的时候父母因意外亡故，算得上是任忠扶持着长大的，对任家忠心耿耿。任四常年在浮屠城一带跑生意，对此地也称得上万分熟悉。
距离山门开放还有一周多的时间，任轩兄妹一路奔波，也没想着马上就进浮屠门，正好可以趁机在浮屠城内修整一番。毕竟两人之前准备的行装大多都丢在了任家那辆马车上，一路上一切从简，但是此时又不需赶路，他们也不缺银两，有了机会自然会大行采办。
因着山门每年只开放一次，不仅外地人齐聚，浮屠城之中的门人每年都会趁着这个时候乔装下山，百姓们感激浮屠门的庇护，为了让这些门人们感受到自己的心意，每年的这个时候浮屠城都会热闹得如若过年一般，游人如织，张灯结彩。
任冉性子喜静，在买够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了客栈。
她是冲着浮屠门的道宗去的。
她倚仗的是自己世界的一些理论，这些超前的知识整合起来说不定能让浮屠门感兴趣。
虽然她在自己世界的专业知识在巧宗有用武之地，但是无法解释她一身本领的由来，毕竟原主从未接触过机巧相关的事物。
但这些只是任冉个人的规划，浮屠门神秘莫测，到时候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谁也不知晓。
这些天，任轩开始频频外出。
他的‘道’让他渴望着众生友爱，而众生千面，嗔痴爱恨，人类的情绪实在复杂，他需要观察更多的人，看得多了，或许他自然而然就学会了怎么做……
任四也乐于带着他出去转悠。
***
这一日是浮屠城的花灯节。为了恭迎浮屠门门人下山，浮屠城的百姓们早就准备了良久，整个城市万千花灯齐绽于夜，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任轩和任四白天就出去了，他们这些日子早出晚归，不到深夜是不会回来的。
店小二热情地劝着任冉出去逛逛，“姑娘神仙一般的人物，说不定能碰见提早下山的浮屠门人，成就一段美好良缘——”
‘善良’是个喜爱热闹的，这段时间陪着任冉待在客栈用它的话来说已经闲得身上都长满了虱子，此时哀哀地唱着曲、同样在任冉的脑海里怂恿着任冉出门。
任冉十分怀疑‘善良’这种系统身上会生虱子，但是想了想，还是遂了‘善良’的心意出了门。
接触久了，任冉觉得‘善良’就像是自己养的一只宠物，很少干好事，麻烦事倒是惹出了一大堆，可是自己养着养着却也不由得养出了感情……
说不定‘善良’的‘父亲’研究出‘善良’的真实目的是为了陪伴各个世界的任务者，任冉想起‘善良’肥嘟嘟、十分方便撸的模样，不由得想道——
当然她这种想法是不会跟‘善良’说的。
怀着这种对‘善良’的微妙纵容，任冉走出了客栈，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上。
街上的游人们往来如织，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看得出大家今日都特意精心打扮过，纵使大部分人身着麻衣，看起来也衣着干净整洁。
街市上，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戴着面具。
传说千百年前，此地只是一个小小村落，彼时战乱频繁，有凶兽生于山中，以人为食，好掠夺貌美女子，残暴凶狠，无数人命丧凶兽之口。
当时为了避免被凶兽看中，村中所有的年轻女子都会整日戴着面具，连睡梦之中都不敢摘下。
后来的浮屠门门主游历到了此处，白衣胜雪的青年剑客背着剑就进入了山中。村民们纷纷叹息，感慨说此等风华绝代的剑客即将命丧于此，然而到了后半夜，山中传来一阵‘轰隆’巨响，凶兽的嚎叫声响彻天际，整个山体似乎都震了一震！
第二天，白衣剑客面色凛然，拖着凶兽的尸体从山中走了出来……
后来这位剑客就在此地住了下来。
村人崇拜这位剑客的本事，纷纷将小孩送往剑客门下处学习本领，青年心怀仁善，收下了这些孩子，因材施教，分别教导他们修习不同的本事，这便是浮屠门的前身。
而当年以一己之力去除凶兽的青年剑客，便是如今的浮屠门门主，世间沧海桑田，千百年弹指而过，传闻之中，浮屠门门主并未仙逝，仍然活在浮屠山山巅，超然物外，悲悯众生……
因为感念浮屠门门主的恩德，每年浮屠城中花灯节的时候，浮屠城中的男女们都会戴上面具，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一种男女相亲的习俗，成就了很多对佳偶。
任冉漫无目的地走着。
街道旁边，一名须发皆白的卖面具的老者坐在角落，正唾沫横飞地跟面前围着的孩童们讲着浮屠门门主的传说。
任冉好奇地凑了过去。
老者白胡子一颤一颤，说得煞有介事，“传闻之中啊！浮屠门门主之所以游历来此地，是因为他心爱的姑娘也死在了凶兽的口中，为了替那个姑娘报仇，所以门主苦学了剑术——”
“爷爷——”一个扎着羊角辫、系着红肚兜白白胖胖宛若年画般的小姑娘打断了老者，娇声娇气地问道，“门主心爱的姑娘生得什么模样？为什么门主要心悦她？”
老者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猛然间瞅见了一旁的任冉，眼睛猝然一亮，手指便指向了任冉，“那姑娘就生得跟这个天仙一般的姑娘一样好看！”
几双乌溜溜的眼睛一下子望了过来。
迎着这些孩童们单纯澄澈的视线，任冉莫名地有些羞赧。
偏偏那个提问的小女娃上下打量了任冉一番，十分之老成地点了点头，“爷爷，我明白了！要是我心爱的这么美的姑娘被凶兽抓走了，我也会去找凶兽拼命的——”
这小姑娘俨然就是这群孩童的头头，她一开口，其余的孩子们便纷纷附和。
任冉忍俊不禁地蹲了下来，轻轻地揪了揪小姑娘白嫩嫩的脸颊，笑着说道，“门主啊！应该是看到村子里有这么多可爱的小姑娘，怕她们长大后被凶兽抓走欺负，所以才帮忙打败了凶兽，之后也一直守在这里保护着她们……”
小女孩怔怔地望着任冉的笑靥，猛然间脸颊一红，扭过身子扎进了老者的怀里，瓮声瓮气道，“爷爷，我欢喜这位姐姐——”
街边阵阵锣鼓，灯火阑珊处，一队行人簇拥着走过，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声轻笑，任冉循声望了过去，却没有觅着任何人影。
任冉回过头，不好意思地冲着老者行了一礼，“叨扰了！”
老者笑着摆了摆手，忽然从旁摸出一个面具递给了任冉，“姑娘是外地人吧？这花灯节一年一次，为何不去凑凑热闹？”
任冉不好意思地接过了面具，想要付钱，老丈却怎么也不肯收，无奈之下，任冉便去了旁边的冰糖葫芦摊子上买了几支冰糖葫芦送给了老者和这些孩子们当做谢礼，自己也留了一支。
“姐姐，你快戴上面具，门主就要来寻你啦！”小姑娘清脆的声音在任冉的身后响着。
浮屠城的居民们果然淳朴好客。
任冉挥挥手跟小姑娘道别，因为这一出插曲，她的心情也莫名地有些雀跃。
手中的面具应该是老者自己雕的，青面獠牙，凶神恶煞，在一众的面具之中并不醒目，任冉笑了笑，将面具往脸上一覆，嚼着冰糖葫芦，同样加入了狂欢的人群之中。
‘善良’在任冉的脑海里乐得直颤，跟着任冉一起到处溜达，一声胜一声高亢地尖叫……这一刹，戴上了面具的任冉放下了所有的思虑，头一次放纵着自己，如同所有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尽情地享受着这热闹喧嚣的异世风光。
小桥流水，花灯画舫，酒肆门口起舞的妖娆舞娘，背着剑往来其中的逍遥剑客……这是在后世再也寻不到的景象！
也不知道随着人群走了多远，任冉行到了河边，趁着拐角脱离了人群，侯在街旁的一棵槐树下歇息。
槐树上挂满了彩灯，风吹过，槐花‘簌簌’地落下，撒了任冉满头。
任冉摘下面具，脸色因为热闹熏得红扑扑的，眼神湿漉漉的仿若浸了蜜糖一般。
又是一声似曾相识的轻笑传来。
一队游人挑着花灯挤挤嚷嚷笑闹着行过，远处突然放起了烟花，任冉循声望了过去。
河水粼粼映照着烟花，满湖涌动的流光。灯火阑珊处，立着一个青衣少年。那人同样戴着狰狞的面具，挑着灯斜斜地望了过来，灯上一枝鲜红桃花，照得他的眼底一片浮光碎影……
任冉对上他的眼神，心尖不由得一颤，有什么东西穿越遥远的时空呼啸而来，脑海里倏地一片空白，这一眼纠缠，就像是绵延了千万年……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半面女骷髅（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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