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幽灵女友的养成方式》砂痕

13、第九章 成功的绑架

　　娜西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个梦。
　　虽然她几乎不做梦，也不太懂得做梦的滋味。
　　闭眼之前她还坐在足够容纳几百人的灯光璀璨的拍卖厅内，左边是金，右边是阿德里安。睁眼之后她已然站在一个光线昏暗幽闭的陌生地方。她跺了一下脚，脚底是实的，感觉很真，她哪怕真是做梦也该已经醒来了。
　　“娜西乌法？”
　　娜西愣了一下。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一个她已经有段时间没听见的名字。
　　“库特？”她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她把视线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佩罗安·库特就站在距离她大约三米左右的地方。他站姿笔挺，落在她脸上的幽黑眼眸光芒微闪，模样跟她上次与他分别时相差不大。在库特身后不远处还有另外两个人影，分别是身材高大的红发青年和身形娇小、穿着奇特服饰的白发少女。
　　库特朝她走来，很快就来到她的身前。他低头，注视娜西的双眼。
　　“好久不见，娜西乌法。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希望能再见你一面。”
　　“你想干什么？”
　　娜西后退一步，皱眉看向他。
　　库特深深看了她一眼。
　　“嘉梅希尔？”
　　他又换了一个叫法。
　　“别那么叫我，你不是我的臣民。”
　　娜西感觉不太好。
　　“真是奇怪？”库特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莫非有人给你取了其他的名字，而你认可了那个名字？”
　　“我什么都不会回答你，而你应该告诉我你把我带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娜西答道。
　　库特笑起来。
　　“没关系，让我猜一猜。给你取名的除了金富力士还能是谁呢？他会给你取全新的名字吗？我想他不会，毕竟那是你记得的为数不多的东西。所以——”
　　库特将脸凑近娜西，他的气息几乎打在娜西的鼻尖。
　　“娜西。”他的笑像是带着甜蜜的毒素，“从今以后，你不得伤害我，也不可以从我身边逃走。”
　　随着这句话，娜西感到有些晕眩。一股突如其来的恶寒让她不由得抬起手来，一拳挥向库特的脸部，然而这无法用出全力的一拳被库特轻易地接下了。片刻后她凝视着自己被库特抓在掌心的右手，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打他。她又看了看他的眼眸，他明明是那么好的人，她为什么会动伤害他的念头？
　　娜西瞪着库特，她仍留着一分理智，这分理智让她在听从库特的命令与反抗库特的命令之间挣扎不已。
　　“你在控制我。”
　　“对不起。还记得你之前打我的那一巴掌吗？其实真的很痛。”
　　“这次等我解除了控制，我还要揍你。”
　　“我会注意不让那种事情发生。”
　　库特抬手为她摘下眼镜，让两人的视线毫无阻碍地相视。
　　“娜西，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得有任何动作。”
　　“……好。”
　　更浓烈的眩晕袭击娜西的意识。库特的话也不再是命令，而仿佛是打从心底自己生出的想法。
　　她看着库特的一举一动，却完全生不出要逃离这里的念头。

　　“菲伊，你的刀借我。”
　　库特转身朝白发少女伸出手。
　　“什么刀不刀的，它是则宗大人，你好好叫对名字我才借你。”白发少女正将一颗剥开锡纸包装的巧克力扔进嘴里，她闻言朝库特做了个鬼脸。大约十五六岁的她抱着一把有她身高三分之二长的长刀，是这个空间里外观最醒目的人。
　　“是。请务必将则宗大人借我一用。”库特笑笑应道。菲伊随即把长刀抛给他，他接住并把它抽出。刀身细长，刀锋极薄，刀刃边缘闪着寒星一般的冷光。
　　刀刃送出，准确地穿过娜西左胸对应心脏所在的位置，刀刃又迅速拔出，刀刃上没有分毫血迹。持刀做出这一系列动作的库特打量了一下刀刃，看起来并不惊讶。
　　娜西亦无动于衷地看向他。
　　“娜西，把右手抬起来。”
　　娜西抬起了右手。刀破空划过，她的右手从手肘掉落下来，被库特接到手上。
　　“真是奇怪。”
　　库特看着手臂的断口沉吟，这一次仍没有血流出。
　　“你想做什么？”
　　娜西问道，似乎因为她的疑问和库特目前为止的指令没有冲突，她问出来的时候没有受到阻力。
　　库特没有回答她，他握住娜西断掉的手臂，把两端断口仔细对准在一起，一会儿之后它们就重新连接了起来。
　　库特再次挥刀，这一次刀刃斩向娜西的头颅。细薄锋利的刀刃切开娜西的脖子，她的头颅滚落下来，被库特伸手接住。
　　“告诉我，娜西，你会死亡吗？”
　　娜西生出一股要将所有都倾诉给他的冲动。她隐约记得这是由于库特的控制并非她本意，可是她却无法停下。
　　“我不知道。”被库特捧在手中的头颅张开嘴巴，诚实地回答他，“从诞生的时候开始我就没有思考过死亡这件事。”
　　“你的身体内部看起来和人类很类似，明明有血管和肌肉组织存在却不会流血。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神灵真的存在吗？娜西？”库特看着她脖颈处的断面，又一次问她。
　　“我不知道。神只是我的臣民们给予我的称呼，我也从没有见过和我一样的人。”
　　“失礼了。我的问题结束了。”
　　库特将头颅放回娜西的脖子上，它马上接好了，连痕迹都没有留下。他还为她整理好肩上凌乱的长发，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能不能让我也试一下。”全程围观的少女菲伊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氛围，她打量着娜西，“我会把她切得很好看。”
　　“不行。”库特回答菲伊，“觉得无聊的话让尼尔带你去看拍卖品目录，你看中哪个，我就给你拿回来。”
　　菲伊撅了撅嘴，转身走向那个似乎就是尼尔的红发青年。红发青年抬手搓了一把少女的头发，动作亲昵。
　　“你打算把她怎么办？”尼尔问库特。
　　库特注视着自己持刀的右手手腕，好一会儿之后才将长刀归鞘：“先把她带到乌沃鲁基地，那里的人应该会对她感兴趣。”

　　他们说话的时候没有刻意回避娜西，这段对话娜西听得清清楚楚。
　　事情发生的太快，娜西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过周围的环境。现在她终于可以四处观察，这里是一个封闭的房间，只有一扇窗户一扇门，墙面很粗糙，房间里几乎没有摆设，看不出有装饰过的痕迹。
　　她还注意到脚底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摊着一张泛着白光的纸，上面用暗紫色颜料书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正是被金称为“神字”的，属于她的民族的文字，而她正踩在这张纸上。
　　尼尔和菲伊离开了房间。幽暗禁闭的空间里只剩下她和库特。
　　“你懂得我们的文字？”
　　库特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神色很奇怪，双唇紧闭，眸色晦暗，似乎在忍耐某种情绪。
　　“你是幸存者的后代？”娜西想到一种解释的可能性。
　　库特却答非所问。
　　“你看到那本手稿的内容了吗？”
　　“看了一部分。”
　　库特如今的表情和他一直以来冷静自持的模样有些不一样。娜西无法准确地形容出来，但她总觉得那对眼眸里似乎有无边的黑雾在扭曲缠绕。
　　“拍卖会的手稿是我送去的，我特地放出它的消息。我想只要你们接触到它的内容，就一定会对它产生兴趣。我赌你们会在看到它之后到友客鑫来。”库特道。
　　“你？”这番话让娜西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还记得奈尔穆利吗？”
　　这个问题让娜西更惊讶了。
　　“奈尔穆利？你怎么知道他？你知道手稿上的内容？所以你果然认识我们的文字对吗？”
　　听到她的一连串问题，库特却突然说道：“我一直在找你。”
　　“你刚才说过。”
　　“比那个更早。远在你我见面之前。”
　　“我不明白。”
　　“如果我告诉你，我从十五岁起就知道你的存在，知道你的模样，你会怎么回答我？”
　　娜西瞪大眼睛，她琢磨一下，试探着问：“和手稿有关吗？”
　　这一次轮到库特惊讶了。
　　“你想通的速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这话说的，娜西怎么听怎么不是味道。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很笨？”
　　“你的确比我们刚见面的时候聪明了不少。”
　　库特露出一个微笑，但他的眼睛没有笑。
　　“在我十五岁之前，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每天的生活里只有为了填饱肚子而不停工作。而它在某一天来到我的脚下，毫无预兆。那时候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所以我和我的同伴一起打开了它。他当场就死了，而我苟延残喘了十天，最后活了下来。”
　　库特说着，他又向娜西迈进了一步。他比她高出半个头的高度，她不得不仰起脸来才能看清楚他的表情。
　　“我差点丢了命，但却学会了念。在我生活的地方，学会念意味着能够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拥有力量意味着我拥有选择人生的权利，而不是沦为平庸无能者，一辈子被束缚在狭隘恶劣的生活环境里，或者成为他人的傀儡，生命不归自己所有。”
　　这不是娜西第一次听他长篇大论的话，但却是他第一次提到与自己相关的事。
　　“也就是说，虽然它差点杀了你，可你并不恨奈尔穆利？也不恨我？那为什么你要把我带来这里？”
　　“当然不，相反我觉得当初被手稿选中是件幸运的事。它的确曾经差一点就令我死亡，但它也促成了现在的我，为我带来了转变的机会。只不过最近它的执着让我感到困扰了，如果不解决这一点，我就无法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库特道，“比如现在，它盘踞在我的内心深处，正企图让我相信我就是奈尔穆利，我深爱着你。自从见到你之后，我便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再见到你，让你留在我身边的念头。哪怕我能够清楚地把这份感情与理智割离开，明白它来自奈尔穆利的亡灵，却仍然不得不受到折磨。”
　　“你想杀了我吗？”娜西看着他的双眼问道，她抬手摸了摸脖子，虽然不痛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那里被切开的触感却还残留着。
　　“那样未必能解决问题，而且我对你身上的秘密更感兴趣。”库特摇了摇头，“留在我身边吧，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给你。”
　　“我不要。”娜西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留在我身边吧，娜西。”
　　库特重复了一遍，这次他用上了他的能力。娜西瞪着他，拼命地拒绝将那个“好”字说出口来。
　　“……好。”尽管她反抗了，可这个字还是从她嘴里溢了出来。
　　她感到了屈辱。
　　“看起来，现在的你应该对我讨厌极了。”
　　库特抬起手来，指尖拂过娜西冰冷的脸颊，说不清是嘲弄还是自嘲。说罢，库特将声音放轻下来，他吐出的连绵词句，就像是低沉奏响的乐曲。
　　“你试过睡眠的滋味吗？娜西？慢慢将眼睛闭上，把身心都放空，什么都不要去想。对，就这样，慢慢地忘记周围的所有。”
　　娜西本该不需要睡眠，可是在库特的话语中，她却不自觉地慢慢闭上了眼睛。
　　意识渐渐模糊起来，仿佛她真的睡着了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