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轻影

4、第四章 人生只若初见

　　伯父钮祜禄•凌柱，是个五品的京官。见了我，又看了信，想起自己的胞弟，经不住老泪纵横。许是爱屋及乌吧，对我也是视如己出，当下认了女儿，让我叫他阿玛，叫伯母额娘，合府上下都称我为二小姐。
　　接着就是拜见我的伯母，哦不，现在是额娘了，外加我现在阿玛的两个姨太太，还有一个长我三岁的姐姐熹琴。其过程和林妹妹一进贾府差不多，只是稍微简朴一点。我才不管那些人眼里含的是真情还是假意，统统照单全收，礼貌回应。在21世纪养成的好习惯，决不得罪陌生人，不管关系远近，都要搞好关系，以后我可是要在这里混饭吃的。
　　虽然我两次都出生在一夫一妻制的独生子女家庭，可好歹也在封建社会生活了那么多年，对现在这个家的构成形式还是能够接受的。我现在的身份，阿玛对外只说是找到了失散已久的小女儿，随着姐姐熹琴给取了个名字叫熹燕。和我以前的名字一样，挺好。
　　毕竟现在是清朝，汉人的地位不高。而且我的生母是不在旗的汉人，大概是怕我被别人说成是半个南蛮子，将来难以嫁入好人家，阿玛出于爱护才这样做的吧。
　　在京城住了不到一个月，小月姐和碧姨就要走了。阿玛给小月姐在外地说了户人家，条件还不错，姑爷也是没有娶过的。这对古代的女人，特别是一个丫鬟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归宿了。我从小就把小月姐当成好姐妹，从来没把她当下人看，虽然舍不得她走，可我也不想耽误她。留在我身边，她不可能拥有真正的自由和幸福。
　　碧姨说要回去守着我娘，她们相处那么多年，也是情同姐妹，我自然也不好阻拦。只是她这次回去，带去的还有一个消息：宁儿小姐因为水土不服，已经在京城重病不治身亡！其母贴身丫鬟碧云带回她的骨灰与其父母葬于一处。
　　我猜不出阿玛这么安排的用意，也许他的意思很简单，只是想让我从失去双亲的阴影中走出来，重新在一个健全的家庭幸福地生活下去。不管他出于怎样的意图，他对我这个突然出现的侄女已经做得够多了，我不想把他的动机往坏的方面想。
　　我把娘留给我的一对玉镯子，分别送给了小月姐和碧姨。既然从前的那个钱宁儿已经死了，留着这些东西也没有意义，不如留给她们做个纪念。
　　三双泪眼依依惜别，我站在门口久久不愿回去。再见，这个词仿佛只属于现代。今生，恐怕是相见无缘了……只愿她们都能找到幸福。

　　在凌府的生活，和以前在家时没什么大的区别。平时也就看看书，写写画画，做做针线，闷了弹会琴。另外我还多了一门功课：骑射。满人是马背上打下的江山，八旗子弟即使女子，可以不识字，却不能不会骑射的功夫。原来我生在江南，自然是没有学过。不过本人运动细胞多得很，读书的时候我和莎莎那可都是运动健将，到了古代做淑女那么久，好不容易有了体育课，开心都来不及呢。仿佛从前的那个凌燕又回来了！
　　不去骑马的时候，我就和姐姐熹琴在一起。额娘给我找了新的贴身丫鬟，小我两岁，叫翠柳，看起来机灵得很，却也听话。到了我这里，当然是当好朋友喽！在 21世纪我立志要做个独立女性，万事靠自己！虽然前些年，我吃饭、穿衣服还要其他人帮忙，可看在人家短胳膊短腿的不方便的情况下，还是可以谅解一下的嘛。现在我这身体长大了，有些事还是自己做比较舒服啊。所以，做我的丫鬟很轻松，没人的时候更是随便。本来大家生来都是平等的，主子奴才的累不累啊？

　　转眼两年过去了，生活依然平静，莎莎也没有出现。也许她和我的生身父母一样，都不在这个世界。不知道他们都过得怎样?
　　不管怎样，我都要好好生活下去，让真正爱我，珍惜我的人放心。为了他们，也为了我自己，一定要快乐地生活！
　　所以……
　　我凌燕的一大爱好就是吃，而且现在的身体是怎么吃都不胖，真是乐死我了！自从到了京城，发现祖国的美食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各色小吃是让我百吃不厌啊！
　　阿玛的官位不高，我和姐姐也算不上大家闺秀，不用老是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个月上次街还是可以的。虽然和在老家比起来，自由度少了很多，但能出门，我就很满意啦。
　　至于出门干什么，除了陪额娘到庙里进香，就是逛街啦。女生嘛，除了服装店就是卖各种小玩意的精品店，再有就是吃的地方，从街头小吃一直吃到特色名店……呵呵，那是以前和莎莎一起去的，现在，这些地方统称为庙会或者集市。
　　熹琴姐姐是个好性子，见我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几乎带着我把京城有名的小吃吃遍了，有些地方还不止去了一次。但她自己却吃得很少，可她说，看着我吃比自己吃还香甜。真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型人才，将来不知道哪个有福气的家伙能把她娶回去。想到这个，我心里多少有些难过。这里的人结婚早，女孩子过了十三岁就可以嫁人了。再过两年，姐姐指不准已经嫁作人妇，到时候我就孤单了。
　　说起来，姐姐是这个家里少数真心疼我的人。额娘对我倒也疼爱，只是她的眼神里时常流露出怜惜之情。这多少让我有些反感，我不希望别人因为知道我的身世而可怜我。当然，我对额娘还是孝顺的，至少在娘走后，她填补了我亲情世界的许多空白。
　　阿玛一直忙于和政界的朋友来往，对家里的事很少过问。我对政治没兴趣，和他说的话也很少。那两个姨娘和我也是淡淡的，只是见面就问个安，随便问候两句的那种。反正我的存在也碍不着她们什么事，她们也没做什么于我不利的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伟人说的话就是厉害，到了三百多年前还是真理！
　　总而言之，我在这个家里的生活十分和谐。
　　这个月十五，我又缠着姐姐出去吃东西。这天集市人特别多，当然东西也多。两个女孩子见了那些漂亮的工艺品，自然是爱不释手，随着人流竟然逛了大半天。不知不觉，居然逛到了八大胡同附近。
　　啊，不好，怎么到这儿来了？虽然对里面类苏小之流的人物甚是好奇，但这里绝非正经人家的女孩子该来的地方。用现在的话说，这里就是“红灯区”。不同的是，这个时代开青楼国家法律允许的。
　　拉起姐姐的手，赶紧闪人。
　　“啊！”居然和一个撞了个满怀。以前我常和莎莎说，如果一个人慌不择路，一定是心里有鬼。想不到现在应验到自己身上了。
　　“对不起！”赶紧道歉，知错就改就是好的。在凌燕的生活经验里，这条也是真理。
　　“大胆，冲撞了九爷……”被撞的还没说话，旁边的人先跳了起来。不过他的后半句话被那位叫做九爷的人用眼神制止了。
　　“这位爷，妹妹年幼，冲撞了您，还请您海涵！”姐姐先反应过来，向那人福了福身。原来在这里，道歉应该是这样的。
　　京城里多的就是达官贵人，碰上哪个我都得罪不起。好汉不吃眼前亏，道歉就道歉呗。虽然心里不怎么情愿，表面上还是有摸有样的给他福了下身。
　　歉都道完了，怎么还不让我们走。看这公子哥，长得还不错，可在这种地方逛，定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看着他不怒反喜，盯着我和姐姐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我心里一阵发毛。
　　看什么看，不知道在这里盯着人家女孩子看是不礼貌的吗？就算我们姐妹俩长得是很漂亮，也不能这么看啊，况且还是在某地附近，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在那位什么九爷说话之前，我拉着姐姐再次闪人。
　　哈哈，还好，这次没有再撞到人。我凌燕同样的错误怎么可能犯两次呢？
　　跑累了，再加上今天吃的东西都有些油腻，我和姐姐决定到街边的一个茶楼坐坐。休息一下，喝点水，然后回家。到了楼上，挑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旁边隔着珠帘的雅座里早就有人了，隐约听着有人叫福晋。天子脚下，都是贵人啊，刚去了个爷，又来一个福晋，我惹不起还躲得起吧！我喝我的茶，然后就着窗户看风景。
　　从前我和莎莎去咖啡店的时候，就喜欢靠窗的位子，隔着玻璃看外面的风景。窗外的人多是行色匆匆，偶尔也有漫步街头，或者焦急等待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世界，勾画成只属于他自己的风景。如今，旁边的人变了，窗外的风景也变了，只是这颗看风景的心还是依旧……
　　“啊，老鼠！”我正在想着从前和莎莎在一起的时光，忽听旁边雅间里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