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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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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仁忠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张引之又是张仁忠的心肝宝贝。前世张引之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了迎娶林楚茨,不惜绝食三日,气得张母昏厥。
张仁忠依旧遂了她的愿,让她娶林楚茨入门,只是约法三章,她与林家小姐一年内不得同床,亦不可被识破女儿家身份,若他日林小姐不能接受她女子的身份,便会亲手将她送去皇帝身前谢罪,是生是死,不得累及张家。
谁曾想林楚茨不仅不曾真心爱过张引之,反而与张引之从小称兄道弟的三皇子苟合,最终为了助三皇子登基,更是陷害张家与敌国互有往来卖国求荣,同时派人暗杀五皇子,然后借张家之手陷害给大皇子,累使张府满门抄斩,大皇子深陷死牢,五皇子身首异处。
张引之想到当时自己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在父亲眼里藏着何等揪心,还天真的觉得自己不仅能让林楚茨真心爱上自己,携手到老,还能收到世人祝福与羡慕,毕竟对于那些几女共侍一夫的女子而言,她天真的以为自己许诺给林楚茨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是女子梦寐以求的,现实却重重扇了她一巴掌。
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要命性子,更是让她对世上的眼光不管不顾,自从张家沦为卖国贼,满门抄斩游街示众之时,看着一身傲骨的父母被丢了一身鸡蛋和烂菜叶后,她才明白,自己究竟有多天真,人人喊打的耗子,究竟有多屈辱,她可以承受世人所有的唾骂,但罪不及家人,她心有不甘,死不瞑目。
张父对于张引之的宠爱,可见一斑。张父那般精明之人,又怎不知欺君之罪,足以夺去他这半生功勋及张家满门荣耀。
想必当年的父亲也早已想清楚退路,操劳半世,自己是这般不成器的模样,若是林家闹起来,也不会放任自己不管,怕是会辞官偕家中奴仆寻个江南水乡安享晚年,若林楚茨愿意与自己一块过日子,便从旁系过继一儿半女,延续张家繁华,也算皆大欢喜,张引之叹了口气,想着往日种种,越想心底越发悲凉。
“表弟,你身子可好些。”一道明明稚嫩却刻意装作正经的声音打乱了张引之的呼吸,她稍加思索,缓缓转过头去,唇瓣轻颤地瞧着眼前三位锦衣华服的男孩从门外走了进来。
大皇子楚世澄是陈贵妃所生,陈贵妃是张仁忠的表姐。陈家与张家素来交好,楚世澄被封为太子后,张仁忠代表着张家,也一直拥护和支持着这位太子。
前世,张引之和楚世澄是一对关系普通的表兄弟。在她眼里,这位严肃正经的表哥总喜欢用太子的身份压人,动不动就搬出父亲来教育她,实在是太讨厌了!唠叨的多了,张引之与楚世澄自然心生芥蒂。
不过,经历了前世的悲欢离合,此刻的张引之在看见这位满脸关切的表哥时,心中涌上的是深深的愧疚。
若非她,若非张家,楚世澄不会被楚天辰栽赃陷害,撤去了太子之位,还被打入天牢。
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她一定要提醒楚世澄小心楚天辰这个阴险小人!见张引之的目光骨碌碌得在自己身上打转,那幽怨的目光让楚世澄一个机灵。
不同于张引之对楚世澄的厌恶和抵触之情,楚世澄自小受着张仁忠的诸多照顾,对这位直来直往的小表弟亦是喜爱,他所谓的同胞兄弟,自小便是暗自较劲。
宫中险恶,莫说真心相对,又是就连真假也分辨不清。虽贵为太子,却依旧惶惶终日,时刻提防。对这四处惹祸的小表弟,反倒生出几丝喜爱,再加上张家是助他稳坐东宫的最大依仗,自然对张引之特别照顾。
楚世澄身边站着一位眉目英气的男童。比起楚世澄身上温润如玉的书生气息,他身材健硕,虽最年幼,个头却与楚世澄一般无二,正是皇后所生的五皇子楚墨声。
燕国传长不传嫡,晚出生的楚墨声虽流着皇后的血,身为嫡子,却由于晚出生了几年,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但前世他本人对太子之位并不热衷,倒算个逍遥王爷。
楚墨声和张引之在前世也几乎没有交集,今日,楚墨声会来张府,完全是因为母后的叮嘱,让他必要时和张引之交个朋友,说不定能将张家拉到自己一党。天啊,让他和这种随手一推,便哭天抢天的病鸡交朋友,不如让他去死。
楚墨声心里默默腹诽着,脸上僵硬地扯出一抹笑,道:“张大人好,听闻张公子不慎受了伤,墨声常年习武,也备了些伤药在身上,药效甚好,特意虽太子一同送了些过来。”
楚墨声拱拱手,虽说也是虚伪的奉承,但张引之再遇前世无辜横死的五皇子时,内心愧疚更甚,连忙客气地回道:“太子殿下,五皇子,草民无碍,劳烦你们亲自跑一趟。”
张引之礼貌恭敬的一番话让两位皇子一时有些错愕,张引之不过六岁,三人中最小的五皇子也长其三岁,太子年长其七岁,年十三。
楚墨声少与张引之来往,楚世澄可是清楚的很这小表弟的性子,哪里有这般懂事礼貌的时候,诧异的望了一眼还用袖子擦鼻涕的张引之,不知是哭是笑,莫不是摔懂事了?那也是值得了,心道小表弟要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定又要迁怒于他吧。
一旁的青衣少年,目光微微一闪,规矩的朝张仁忠拱手道:“张大人好,我本同太子、五弟吊唁张老将军,却不料引之弟弟竟受了这般欺辱,心中不愤,特意来看看引之弟弟且有伤到何处。听太子哥哥说,引之弟弟平日喜爱玩闹,这有些小玩意,倒是可以让张小公子养病时消遣时间。”这个男孩一脸天真无邪,手里提着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玩物,可比楚墨声的伤药讨喜多了。
说到楚天辰,他对只大了他月余的太子,要说不恨是不可能的。可是他掩饰的极好,落在旁人眼里,只觉他们兄恭弟谦,其乐融融。
张引之略显苍白的脸上,同样有一股强烈的憎恨从心底里迸发出来,过度紧握而僵硬的手指缓缓在被中紧握,张引之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在对上眼前眉眼带笑的楚天辰时,深深为他的演技所折服。
楚天辰是宫中不得宠的嫔妃所生,从小不受皇上的宠爱。他本人也装作对政事完全不感兴趣,天天游手好闲着。前世,他与张引之便是在自小玩在一处,小孩子心性本就好玩,他又总能变得法给张引之带新奇的玩物,一来二去,两人大了便也称兄道弟,张引之对他自是十分信任。
只是楚天辰表面不谙世事,内心却早已被黑暗的宫廷腐蚀的一干二净。为了在宫中生存,他自小很会看人脸色,张引之诡异的神情,分毫不落地落进了他眼里。那一瞬间,他的心不安地跳动了下,可很快,在看见张引之才六岁的身子,和一脸懵懂的脸庞,他的心稍稍放松了下来,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再见故人,张引之心中滋味,有苦难言。现下张引之无论心中何等厌恶鄙弃,也只得乐呵呵地敷衍了两声,看穿人情世故的目光在几人中好奇的来回穿梭,楚墨声心中不喜,脸上也没太多表情,而楚天辰依旧笑得开朗,唯有楚世澄眼里带着担忧。
“引之,再过几日国子监便要招收学员了,你可曾准备?”楚世澄和张仁忠打过招呼,熟络的走到张引之床榻前,丝毫不介意小表弟没有起身行礼的觉悟。
“这个,”张引之看了一眼脸色沉默不语的父亲大人,前世她也是去考过国子监的,国子监,乃大燕朝最高学府,规模宏大,延袤十里,灯火相辉。
太子监设国子学、太学、书学、算学四门学,学额三百人,学生皆为贵族子弟,教师二十四人,限宗室、外戚亲属及诸功臣三品以上官吏的兄弟或子孙入学,称国子生或监生。监内设祭酒一人,专门管理安排,属下有主簿、录事各一人,统领各官学。
是燕国机械工程专业之最早肇始,开国之初便又祖之冲重造指南车,发明千里船、水碓磨等等,更是算出圆周率的真值在3.1415926和3.1415927之间,相当于精确到小数第7位,简化成3.1415926,成为当时各国最先进的成就。但由于专招宗室贵族子弟,国子监早已不复师徒济济,皆奋自镞砺,研求实学的可嘉景象。
如今藩国流行的那些新奇玩意,张引之也记得些,不过大多是她成年后买来玩耍的,现下多半还未传到大燕,想到张家被逮捕前的那场战役,父亲好像还提到过对方火器一下便能破了我方阵势,死后也不知那场战事结局如何,张引之虽不想那对狗男女日子太平,但也不希望大燕百姓受苦受难,心道是不是能先一步提醒他们研究这样厉害的兵器?免得将来受制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