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惊婉挽》路见不平一声吼

44、四十四

　　下午，蒋兢南直接把温婉带到工作室门口。他熄了火，下了车，替温婉开了门后才不紧不慢的问，“要我进去监督吗？”
　　温婉知道他这阴阳怪气的腔调还是生着气呢，也不埋怨他，自己进了工作室，不多会就拖着行李箱出来了。
　　蒋兢南这才有了点笑脸，勾着嘴角打开后备箱，从温婉手里接过行李箱，顺便揪了一下温婉脑后的马尾辫。
　　温婉正往副驾驶位置上走，被揪了回去，正欲发火却瞥见蒋兢南弯着嘴角，一张俊脸上写满了解气得意，温婉嘟嘟嘴，走到他身边故意“哼！”了一声，才一边扎好辫子，一边走向副驾驶。
　　这个别扭小气的男人，她怎么以前没发现？
　　等红灯的间歇，温婉也发了难，“你话里话外我都挺不是东西的，那你呢，怎么这么长时间也没联系我呢。”温婉说着说着感觉有点委屈，低下头，双手玩着安全带。
　　蒋兢南转头看了看他的小丫头，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发，“嗯，但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温婉一愣，略一转眼珠就有点气恼，“你竟然安插眼线！严粟到底什么时候被你收买的！”
　　蒋兢南不置可否，摊着手缩了一下肩，“都是关心你的人，何以用得收买二字？”
　　温婉看着蒋兢南冷峻的侧脸，刚毅的线条，听他这么随意的把这么温柔动听的话说的理所当然，心里无不感慨。曾几何时，她哪敢妄想有人这么关心她爱护她，愿意花精力来守护她……
　　心里虽感动，温婉仍是抓住难得的机会想发个小脾气，“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啊……”温婉别过头看窗外的沿海公路，“你还是忍住了没找我。”
　　“我出国了。”
　　温婉闻言才转过头看他，他出国竟然一句话都不和她说！
　　“所以委托了严粟帮忙照看你，还找了贺阳和洛阿馥劝你，可惜两个废柴，没什么用处。”
　　“你出国，都不告诉我？”
　　这下蒋兢南好似被温婉抓住了小辫子，张了张嘴没话解释。
　　温婉撇撇嘴，有点气馁，“咱们原来是半斤八两……”
　　蒋兢南现在知道温婉的自卑和不确定，他目视前方，并没给她什么多余的眼神，“婉婉，我承认，这次我做的不好。不管是处理你生日的问题还是处理我们分开的过程，我都做的让你不尽满意。但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努力的想要讨好和挽留一个人，想试着和你长长久久，我做的不好，所以，未来还请多指教。”
　　“……”
　　好吧，原谅他了。
　　被带到和祥湾吃饭，万伯万嫂似乎不知道温婉和蒋兢南两人的矛盾，万嫂热情的拉过温婉的手握在掌里拍了拍，“可好久没来我这了！”
　　温婉笑着点点头，“嗯，以后我常来啊。”
　　万伯立刻骂万嫂没眼力见，“没听阿南说，婉婉现在有自己的小工厂忙着呢！再说了，她有时间了陪着阿南待着，陪我们这些老家伙干嘛？”然后接过温婉手里的行李箱，“婉婉，付家寨好玩吗？和同学去没啥不方便的吧？”
　　温婉不明所以，付家寨是什么？N市郊区县的小寨子吗？她看向蒋兢南求助，蒋兢南正和项晴逗小卓，这时只不过撇给她一个笑容，温婉只好随着万伯的话点点头，“还不错，一切顺利。”
　　“那就好那就好！”
　　万伯万嫂做了很多菜，温婉挨着蒋兢南在万伯旁边坐下，身边只有一个空位。项晴带着小卓洗手过来的时候，小卓想也没想就松开项晴的手，坐到了温婉身边，如同往常一样，把筷子碗摆好，拉拉温婉的袖角示意他准备好开饭了。
　　一桌的大人都很尴尬，尤其是温婉。只有小卓乖乖的坐着，头不时的靠在温婉的肩膀上听话又依赖。
　　万嫂向右边挪了一个位置，这样给项晴留了一个位置在小卓身边。
　　温婉摸摸小卓靠过来的头，“我不在，听妈妈的话了吗？”
　　小卓诚恳的点点头，然后看向项晴，一副急于求证的样子。
　　项晴给小卓夹菜，“对，我们小卓乖得不得了呢！”
　　蒋兢南和万伯万嫂聊家常，不多会，项晴突然放下筷子，郑重其事的咳了一声，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南哥，爸妈，我有件事想同你们商量。”
　　“我想带小卓去美国。”
　　出乎意料的，万伯万嫂和蒋兢南都不惊讶，温婉听了虽然觉得有点太快了，但她知道项晴回来的那一刻她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蒋兢南给温婉盛了一碗汤后，才不紧不慢的问道，“会不会太匆忙？”
　　“我回来之前，联系了我们医院有名的儿童心理学专家，你当初邮寄给我的视频资料我也给他看过了，他觉得小卓的有机会治疗。”项晴摸了摸正在吃饭一无所知的小卓的头发，“况且小卓最近能说单词了，这不是说明现在是很好的时机吗？”
　　不置可否，项晴的心情万伯万嫂这样育过子女的都可以理解，只等蒋兢南发话了。
　　桌上沉默了一会，温婉作为一个外人不发表任何言论，她给小卓剔了一碗鱼肉，浇了点汤汁，放在了小卓碗边。
　　“你不要急匆匆的，我会着人去问，医院的情况，治疗的过程，时间，一切我打听清楚再说。吃饭。”
　　晚上是温婉开车回的家，她刚拿驾驶证没多久，本来平时蒋兢南是绝不让她碰车的，只是今天他陪着万伯喝了点白酒，不能驾车。
　　蒋兢南把手挡在眼前，头向着窗外，温婉看他，知道他又想起了万磊。
　　洗了澡，温婉走出浴室，蒋兢南已经坐在她的飘窗上了。
　　“想聊聊吗？”温婉擦了擦头发。
　　“嗯。”蒋兢南头还有点晕，仰着头靠在窗户上，“我有点没主意了。”
　　温婉扔了毛巾，坐在蒋兢南脚边的地毯上，“你哪里是没主意，只是想起了万先生。想把项小姐留在N市好好补偿，但又想小卓能接受治疗，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成长。”
　　蒋兢南把温婉捞起来面对他站着，抱住温婉的腰，把自己的脸埋在她的腰间，用力吸取她沐浴后清香的味道，“Exactly !”
　　“我没意见。”温婉抱住蒋兢南的头，摸着他短短的扎手的发，“你其实心里有想法的，不需要我的意见。”
　　蒋兢南从温婉怀里抬起头，露出自己最不设防的一面，“不，我需要，小卓这么依赖你。”他拉过旁边的椅子，把温婉按坐在转椅上，用自己的膝盖夹住温婉的双腿。
　　“如果你非要我说，我同意项小姐的想法。”温婉面对他，握上他的双手。
　　“其实相对而言，我想项小姐不光是想要小卓变得像个正常孩子一样，可能她是想要弥补小卓缺失了这么多年的母爱吧。你今晚看见了的，小卓想也不想坐在我身边，当时项小姐多尴尬啊。”温婉从床上捡起毛巾盖在蒋兢南头上，给他擦着还有些湿的发。
　　蒋兢南扯掉她手间的毛巾，“嗯”了一声，过了好半天才疲惫的开口，“但项晴在美国受了那么多年的苦，说到底都是我种的因。我害她没了丈夫，害她骨肉分离，害她待在那样的地方这么多年。”
　　“我知道项小姐不怪你，但你一直都很自责。”
　　蒋兢南靠着窗，拉着温婉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项晴说的没错，现在也是个好时机，但我舍不得她们母子二人，生怕离了我，他们会有委屈。”
　　温婉蹲下来，把下巴枕在蒋兢南的膝上，“今天太匆忙，不如过几天，你找项小姐到家里来吃饭，开诚布公的谈谈。我做菜好不好？”
　　蒋兢南低头看温婉乖顺的模样，摸着她湿漉漉的头发，笑言道“好久没吃到你的饭菜，求之不得！”
　　周末的时候，项晴带着小卓到了富城国际，小卓自然熟门熟路的，进了家门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项晴看温婉正在厨房忙碌，脱了外套也想要帮忙，被温婉堪堪给拦住了。
　　“阿南在书房呢，你去找他吧。”温婉笑了笑，继续和着面，“晚上我蒸几块发糕，你吃的惯吗？”
　　项晴很是捧场，一副流口水的模样，“我不挑食，不过最爱吃的主食就是发糕了！”
　　项晴进了书房的时候，蒋兢南正在看资料，见她走进来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小晴，我真心的再问你一遍，你想好了要带小卓出国了吗？”
　　项晴沉默了一下，然后郑重的点点头。
　　蒋兢南了然于胸，然后把手边的资料递过去，“我让徐安找了一下你说的自闭症专家的资料，沃尔特博士很可靠，我相信小卓跟随他的治疗会有很大的进展。另外，”他又递过去另外一份文件，“这是我给小卓挑选的学校。毕竟小卓与人沟通还是有一定问题，在综合学校我觉得对于小卓来说，和那些白人孩子一起学习未必是好事。所以，我选了这间私立的华人小学，无论软件硬件都是一流，你带小卓过去就可以办入学了。房子我也给你找好了，入户式公寓，140平。你现在还不能开车，公寓离小卓的学校很近。”
　　“呵！”项晴拿着面前成堆的资料笑得无奈，“南哥，我好歹也在美国呆了好些年了，你这是做什么啊？”
　　蒋兢南摘了眼镜，一脸严肃，“这是我同意你带小卓去美国的条件，另外，我想你也发现了，小卓对你并不太亲近。”
　　项晴给了蒋兢南一个白眼。
　　“我怕小卓不能很快适应你，反倒会导致病情恶劣，所以我决定让万伯万嫂跟着一起过去，小卓对他们更熟悉。”
　　项晴把这叠资料卷成一卷，拿着敲击桌面讽刺，“我还以为你要说，把温婉也送过去。”
　　蒋兢南一摊手，“当然不会。”
　　此刻，看着摘了眼镜，一脸疲惫的蒋兢南，项晴也觉得很压抑，“……南哥，万磊的事情过去很久了，我和爸妈都不怪你，是因为我们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你没有害我们谁，你放下吧，现在我回来了，我会承担起照顾爸妈还有小卓的责任的。”
　　吃饭的时候，项晴像温婉抱怨蒋兢南是个老头子，把蒋兢南准备把万伯万嫂也一起送到美国的事情和温婉也说了，没想到温婉到是举双手赞成。
　　“这当然好啊，毕竟现阶段，小卓更依赖二老，项小姐，你别急，时间会给你好结果的。”
　　项晴瞪着双眼不可思议的看想蒋兢南，过了会才摇了摇头，嘴里喋喋不休的，“哎呀，果然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果然夫唱妇随！果然心有灵犀！”
　　温婉不知其中缘故，给小卓扒着虾，“啊？”
　　蒋兢南摸摸温婉柔软的发顶，笑着给温婉夹了一块姜塞进嘴里。温婉还以为是土豆片，张嘴就咬，结果辣的一下子就吐出来，苦着一张小脸控诉。
　　“你这么欺负我的日子不多了，你可要好好想想要不要好好对我呢！”
　　项晴一愣，“怎么？你要去哪里吗温婉？”
　　温婉放下筷子，正了神色笑着点点头，“嗯，我下学期就要交换去美国了，为期一年。”
　　项晴倒似捡到宝，“啪”的一拍巴掌，“太好了，那过圣诞节的时候，你来我们这里过，爸妈还有小卓，咱们一起！春节你如果不回国，也一起过啊！”
　　温婉弯弯的笑眼，咬着筷子痛快的点头。
　　蒋兢南倒是一副苦瓜脸，叹着气摇着头，“哎哎哎，看来以后我每年也得飞去美国过春节了！”
　　五月末，项晴带着小卓和万伯万嫂去了美国。十几天后，温婉又到机场送走了严粟和韩子川。
　　严粟抱着温婉哭，韩子川在一边劝慰，“假期我带你去见温婉，你别哭了。”
　　“婉婉，我攒够了钱就邀你来玩，你一定来啊。”温婉点点头，送走了韩子川和严粟。
　　出了机场，温婉脸上挂着泪，蒋兢南脸色也不太好看。想到半个月后，就是他要在这个机场送走温婉，心里就觉得有些沉郁。

　　温婉临走前的一晚，蒋兢南一直很沉默。温婉如常的做了晚餐，两人食不言的吃了饭，温碗收拾了碗筷，上楼检查行李。
　　一边叠衣服，温婉心情也很不好。小卓和项晴走了，万伯万嫂也不在了。现在她也要走了，蒋兢南的世界就又只剩下自己了。温婉心情有点沉重，把护照都放在了包里，回首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刚要回头，就被蒋兢南从身后抱住了。
　　蒋兢南在她耳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用前额撞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坏丫头，扔下我。”
　　温婉抿着嘴，眼里噙着眼泪，转过身埋进他的怀抱，“对不起呢。”然后温婉出乎蒋兢南意料的勾住他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的唇，难得的主动。
　　蒋兢南先是一愣，随即掐着温婉的腰，走到飘窗那坐下，把温婉放在自己腿上，尽情的拥吻。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点气喘吁吁，温婉乖巧地偎在蒋兢南的怀里，玩他的家居服的扣子。
　　“如果你不忙，我们天天视频好吗？”
　　蒋兢南一手环着温婉，顺便玩着温婉披散的长发，另一只手搭在温婉的腿上，和温婉的手十指交握，“好。”
　　“一年到了，我马上回来。”
　　“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去抓你了。”
　　温婉抿着嘴笑，仰起头捉到蒋兢南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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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年到了，我马上回来。” 由此可见，女人高兴时候的话，完全不可信。我负责任的说一句，你俩绝对不止分开一年，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