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惊婉挽》路见不平一声吼

43、四十三

　　随着两人不联系的时间越来越长，温婉慢慢认定了这是一种分手，许是蒋兢南发现了两人之间的不合适，这次也是一个很好的分手时机。
　　贺阳和洛阿馥倒是分别都打电话来问了问她最近怎么样了，也劝她别和蒋兢南置气，不过蒋兢南倒是没有任何动静。她中间回了富城国际拿了些剩下的个人物品，蒋兢南没在家。她把钥匙留在玄关的鞋架上，回到工作室，也没接到蒋兢南的任何电话和信息。
　　四月的最后一周，N市有了夏天的苗头，早晚虽然还要穿上一件薄外套，但白天的时候太阳已经逼的人们得穿着清凉了。温婉把签证的资料交到学校，和严粟告了别，准备到工作室去交代一下。
　　上次范炜光回国看了工作室大为吃惊，温婉俨然已经把那个他当初只想自己练手的小地方变成了初具规模的小作坊。里面陈列着几件社团成员在市里比赛获奖的作品，范炜光直呼舍不得这么好的工作室，开玩笑扬言要留下来。
　　范炜光对满歌非常欣赏，温婉和他提议要把工作室交给满歌管理，他也没有意见。等到温婉走后，满歌就会是工作室的新社长，温婉最近一直在和他交接。
　　晚上由满歌操办，社员们给她办了欢送会，温婉笑的合不拢嘴，“我还有一个月才走，你的欢送会办的太早了！”
　　一群人还在里面狂欢，温婉披着件外套走到门口的秋千处坐下，看着满天星光，也觉得前几个月不过是黄粱一梦，过眼云烟。
　　“温婉？”来人试探叫道，温婉抬起头，就见面前是那个和蒋兢南无论哪处都匹配的美人，项晴。
　　项晴今天又美的刷新了温婉的认识，带着渔夫帽，里面一件白色的T恤，外面套着流苏的黑色牛仔马甲。下身着一条时尚的微喇牛仔裤，一双踩脚的福特鞋，这一身看着简约，却应该价值不菲，温婉只在网络上的红人穿搭看过。
　　“您好，项女士。”温婉从秋千上站起来，立在一旁和项晴拉开距离。
　　项晴感受到了温婉的疏远，也退后一步，“不知道温婉你现在方便吗？我请你吃饭……”
　　温婉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今天是同学帮我办欢送会，我是主角不能离场，下次有机会的吧。”
　　“欢送会？”项晴有些疑惑，但随即又了然，毫不客气的说道，“那明天吧，明天十一点我们在步行街万达西面的茶座见，我真的有话想说，希望你别拒绝。”
　　话说到这个份上，温婉没有推脱的言辞，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温婉上午先到了步行街有名的文艺书咖去买了两本关于西方美术鉴赏的书籍，到茶座的时间略有些早。
　　“小姐你好，要喝点什么？”服务员递个温婉一份茶品目录，“新到了台湾花茶最近很畅销哦。”
　　温婉打开菜单，最便宜的一壶绿茶都要五十几块，温婉合上菜单，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起，我想等朋友来了再点。”
　　“好的，那您先坐，我给您倒杯水。”
　　不多一会，开门带动着门口的风铃作响，温婉从自己的思绪中跳回，抬眼看向门口。
　　果然，是项晴……和身后跟着的蒋兢南。
　　温婉一下子就慌了，和蒋兢南十几天没见没联系，她都已经默认两人分开了的，这是那次温婉单方面小发怒之后两人第一次见，温婉很紧张，措手不及的那种。
　　明明错的是他，怎么反倒她没脸见人的样子。
　　两人一起来，是来一起宣布好消息不成？
　　项晴走到温婉面前，无奈的摊手，“他非要来，不好意思了温婉。”
　　温婉摇摇头，“不会，没，没关系。”
　　两人坐在温婉的对面，蒋兢南随意的叠着腿，探究的看着温婉，“好久不见。”
　　温婉别过眼，觉得对面这一对太过耀眼，自己几乎没有存在感了。
　　她不看对面的两人，也不回答蒋兢南的话，只怕一开口，先是眼泪崩盘。
　　项晴赶紧开口缓解尴尬，“上次也没有机会多聊，我是项晴，你知道我吧？”
　　温婉点点头，沉着声音，听上去没什么力气，“小卓的妈妈。”
　　项晴意外的看向蒋兢南，想来是把她和万磊的事情说给温婉听过了。“我在国外很多年了，精神病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总归把我养的白白胖胖是吧？”项晴自嘲的问温婉，温婉这才真的正视她的眼睛。
　　是啊，项晴也很可怜，失去了丈夫，母子分离，在精神病院这样的地方待了那么多年，可她也很了不起，她现在这么乐观，这么豁达，这么美丽大方。如果她是男人，也要被征服的。
　　“您很美丽，我很羡慕您。”
　　项晴“哈哈”一笑，“羡慕我什么呢？我从精神病院提前出来，和社会都脱节了，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还好是南哥这么多年一直关照我，接我回国，让我重新有些希望。毕竟，我还有个孩子呢！”项晴看着窗外，目光放得很空。
　　“说到孩子，我才真的要谢谢你。”项晴给温婉斟了一杯茶，温婉连连推拒，但项晴还是郑重其事的站起身，“我的孩子自闭我知道，南哥照顾的他很用心，但难免有疏漏。这么多年，小卓长了这么大，第一句话叫的是你，第二句话也只对你说，这足以说明你对他有多好。小卓闯了祸你去收拾，小卓犯了病伤害了你，你也不计较，还一样爱他，我这个妈妈真是自愧不如。为了小卓，我以茶代酒，必须要敬你一杯的温婉。”
　　项晴一饮而尽，温婉看着项晴脸上的泪不知所措，看向蒋兢南，那男人竟然别过头不理她。温婉慌乱地站起来，也拿过茶喝光了。
　　项晴刚坐下，蒋兢南就开了口，“你要说的说完了，走吧。”
　　项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翻着白眼，“过河拆桥啊南哥，我不邀温婉你连人家小姑娘的面都见不到！现在用不着我了你就让我走啊，你确定不用我解释了？”
　　蒋兢南拿过茶壶给温婉又倒上一杯，然后才把项晴的包递给她，“小卓还在等你。”
　　项晴愤恨的走了，留下温婉觉得更加尴尬了。
　　“十几天不见，还好吗？”蒋兢南拿着茶杯品茗，眼睛看向窗外。
　　温婉“嗯”了一声点点头，也不看他，自顾自的盯着面前茶几上的陶壶看。
　　蒋兢南嘲讽的笑了一下，“呵，你当然好。你的欢送会都办了，我这个男朋友还一无所知。”
　　倒打一耙！
　　这就是倒打一耙！
　　温婉有心争辩，却张不开嘴，只赌气的看着窗外默不作声。
　　蒋兢南见她不说话，心中也有气，她说走就走了，一点留恋都没有。他出国十几天，回来竟也没从任何人处听到她联系自己的消息，他好歹还托了贺阳和洛阿馥去说好话哄她。她呢？
　　她压根就没有把他当男朋友的自觉，她压根就没把他放在心上。“这么久了，我们俩的事你想明白了？说说看。”
　　温婉只觉得自己现在都要被蒋兢南的目光看穿了，声音不由得哽咽起来，“你哪里做对了，现在还来质问我。”温婉低着头，没什么气势，委屈倒是听得清楚。
　　“我承认我那天很过分，所以我可以解释，可以道歉，接受你的任何要求，接受你的小惩罚，就是不接受你的不招架，更不接受你的冷处理。”
　　“我没！”话音刚落，温婉就首先反驳，“你不也没联系我，你不也是冷处理我？”
　　蒋兢南突然就放松了，“所以，你是在生气我没有哄你。婉婉，那我真心实意的道歉，道歉我错过了你的生日让你空等，道歉我这么多天没能找你，我希望你让我说明原因。”
　　蒋兢南还要接着说，就看见温婉摇了摇头，抬起头，温婉眼里的坚定让蒋兢南莫名觉得担心。
　　“你不用解释，我猜得到。的确，刚开始我气你不守诺言，我气你放弃了我的生日去和别的女人团聚。可后来，我不气了……因为我见到了项晴，我认输。”
　　认输？
　　蒋兢南就知道温婉还有后话，她肯见项晴却见到他就害怕，他知道她肯定是有别的心思。蒋兢南不插话，静静地听温婉把话说完。
　　“一直以来，我觉得和你在一起都不真实，我是什么样的你知道的啊，你当初救我帮我，你知道我多不堪了。”温婉一脸强撑的微笑，看的蒋兢南第一次知道心被抓着疼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我真的是见到了项小姐，我才知道相形见绌，也才把我内心藏了很久的自卑勾了出来。我是谁呢？你喜欢我什么呢？我凭什么站在你身边呢？”温婉眼里的泪珠一颗颗砸下来，砸在蒋兢南的心上。
　　蒋兢南冷笑一声，“你怎么才考虑这个问题吗？我们在一起都四个月了。”
　　温婉知道现在蒋兢南在嘲讽她，他生自己的气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你喜欢我什么？如果不是一时的冲动，我真想不出浑身上下，哪里能得到您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的青睐。”温婉垮着嘴角，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眼神失了焦，看着茶几上的花瓶出神。
　　把自己贬到尘埃，卑微到骨子里的温婉，蒋兢南很不喜欢。
　　“举一反三，你倒运用的不错。从我失了你的生日之约，直接推到我们的阶级差距。温婉，你真的学习好啊……”
　　温婉眼睛里含着泪，低头就掉下来一颗泪珠，穿了线一样，默默的轻轻地颤着肩，“你讽刺我，我听得出。”
　　“那好！”蒋兢南得意地拍了几下巴掌，惹得温婉挂着眼泪抬起头看他，“既然你听得出我不乐意，那我就实话实说，我不和你分开。”
　　“温婉，你真让我失望。对我撒个娇，说一句‘你不陪我过生日我生你的气了’就这么难吗？你说得出这句话，就不会有这些胡思乱想了。”
　　温婉看得出蒋兢南是真的生气了。她一直觉得蒋兢南沉稳，惜字如金，很少这样长篇大论的抱怨，但现在蒋兢南明显很愤怒，他就在她面前倒豆子般的数落她，就像菜市场吵架的大妈一样，听着他的话，温婉也觉得他口中的自己挺坏的样子。
　　“我当然要为我的失约道歉，那是我们约定的生日，纵然我千般理由，也不该让你一晚上找不到我。咱们一码归一码，这事我道歉。但既然你已经清楚了个中原因，还拿这事当引由，说什么分手我绝不应！”蒋兢南皱着眉，目不转睛的看着温婉，温婉听他的话呆的像个小玩偶。
　　“配不配得上，我自己最清楚。我见过不少女人了，最想谁在我身边陪我走下去我心里有数。难道我掌管顺越这么多年，还分不清冲动和渴求，你太小看我了温婉，你也太小看我对你的感情了。”
　　“你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堪你是何用意？你哪里不值得我喜欢？我的婉婉，善解人意，温柔听话，这么坚强独立，我为什么不喜欢？”
　　“我喜欢你带给我的这种细水长流的爱和平平淡淡的安稳。清晨，我是被你香气扑鼻的早餐叫醒，晚上，家里总有人为我留一盏灯。当我需要应酬的时候，我也可以给在家等我的你打个电话，听你细心的嘱咐。陪你出去玩一天就能让简单的你开心很长时间。生日的时候，收到你最贴心的礼物和祝福。对待我的孩子，你关心热爱的如生命一样。”
　　“我享受你带给我的幸福，我就有责任去分担你的过去和痛苦，既然我告诉你要忘记，我必然就不会放在心上。”
　　“温婉，万磊的事情我独自扛了很多年了，在你面前我卸下防备，和盘托出，这样的信任还不够吗？”
　　蒋兢南的话温婉听的惊心。她从没想过，这些日常中的小细节蒋兢南记得这么清楚，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蒋兢南都如数家珍。
　　蒋兢南说的她无力反驳，哑口无言。
　　两人之间安静下来，蒋兢南仍然盯着温婉看，他的小丫头已经呆了。
　　温婉的脑子此刻一片空白，蒋兢南刚刚的话就像过电影一样，配上他严肃的表情，偶尔激动的肢体动作，一帧帧的在她脑海里定格。每一句话都打她的七寸，她现在被感动得一塌糊涂，脑子根本不转了。
　　见温婉久久不回应只是时不时的抬眼看看他，蒋兢南觉得很尴尬，“这些话，我只说这一次，你的那些身份地位论，再别拿出来搪塞我。如果你非要一个可以站在我身边毫不逊色的自己，那你出去吧，我同意。你回来，还是我的。”
　　那你出去吧，我同意。
　　你回来，还是我的。
　　这两句话，让温婉彻底臣服。
　　温婉现在觉得很尴尬，似乎蒋兢南已经完全的表露心迹了，她应该回应，但似乎她回应什么又都有点怪怪的。
　　更何况她现在太感动了，大脑已经组织不出语言用来讲话了。
　　两人又沉默了良久，面前茶几上的茶都已经凉了，旁边包厢里的人来了又走换了几波，太阳慢慢的从一边走到了直直照射两人的位置，两人沐浴在阳光里，相对无言。
　　“说话。”蒋兢南觉得每分每秒都有点煎熬，原来挽回女朋友比在谈判桌上杀对方一百万要难得多。
　　温婉清了清嗓，双手搅在一起，咬着嘴唇想了一下，“咳，那，生日补过吧。”
　　“嗯。”
　　“那下次主动联系我。”
　　“嗯。”其实这次也是他厚着脸皮跟来的。
　　“那一会我搬回去……你帮我……”
　　“嗯。”求之不得啊。
　　“你换句话嘛，刚刚你多能说啊，大老板。”温婉小声揶揄，嘟着嘴不时的瞥瞥他。
　　蒋兢南站起身，走过来抓起温婉的手腕，“吃午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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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时兴起让婉婉出国念了个书，然后两人就开始了爱情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