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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

  •   温婉偏过头去看,她万万没想到,进来的会是……
      蒋兢南。
      七个月,温婉除了在汽车厂的那次单方面的遇见,两人再没有任何交集,可当温婉狼狈地躺在病床,蒋兢南就又再次出现了。
      “蒋先生?您怎么会在这?”
      蒋兢南扶着温婉躺下,给她掖好被子,才坐在一旁,“我是代表公司来看看陈经理的。”
      温婉心中的那点小雀跃霎时消失,又是一场自作多情,他来探望自己工伤的员工,来看她纯粹是出于人道,可能邬大师,范师兄他都已经去看过了,才最后来自己这看一下。
      蒋兢南拿着吸管给温婉喝水,“害怕吧?”
      “嗯……害怕的,虽然我的人生也没什么看头,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嘛!”温婉惨白的脸色,打趣自己说到。因为颅内血肿高压而布满血丝的双眼,干裂的嘴唇,蒋兢南一瞬间觉得心疼的无法应答。
      “你才活了多久,谈什么人生。”
      “……”
      “你头部经过剧烈撞击,颅内有血块,但并不大,可自行吸收,骨折部位已经做过手术了,在你昏迷期间,我替你办理了转院手续,现在我们在X市。”
      “谢谢您,陈经理他们呢,还好吗?”
      蒋兢南扯了扯领口,轻咳了一声,“……应该还好。”
      温婉不疑有他,看蒋兢南别过脸去,手攥成拳头清了清嗓,她想起上次在医院,蒋兢南不安紧张的表现,以为医院又令他不舒服了,“你先走吧蒋先生,不用在这陪我的。”
      “我影响你的休息了?”
      “没有,只是……”温婉不确定医院是不是给蒋兢南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她有些难于启齿,“只是,怕耽误您的工作而已。”
      “不耽误,你睡吧,睡着了我就走。”蒋兢南替温婉拉上厚重的窗帘,然后熄了房间的灯,只留下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温婉躺在床上,看着柔和的灯光洒在蒋兢南的侧脸上,本来棱角分明的脸也变得温柔起来,蒋兢南替她把一只手拿出来放在胸前,盖好被子,轻轻地说了声睡吧,
      温婉就听话的慢慢合上双眼。
      我真心的希望,你目光中的温柔是我的误读。

      温婉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已是一片漆黑,床头灯不知何时被熄灭,厚厚的窗帘阻隔着阳光,她不知是天明还是天黑,温婉艰难地想撑着单手坐起来,谁知手刚一落,就摸到一颗圆圆的毛茸茸的头,温婉捂住嘴才使自己没叫出来而惊醒这人。她吃力的坐起来,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蒋先生?”
      那人似乎睡的正香,被温婉拍一下给吓得一个激灵,起来之后瞪着眼看四周适应了一下黑暗的环境,才咽了咽唾沫坐直了身体,“婉婉,你醒啦。”
      温婉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单手将被子拉好盖住身体,“师兄你怎么在我这?怎么没好好休息?老师和陈经理怎么样了?”
      范炜光摸着黑站起来,按亮了灯,温婉拿手遮住眼睛,好一会才适应,就听范炜光说到,“你放心吧,我只是些皮外伤,邬大师是头撞破了,有些失血过多,现在已经没事了,陈经理也已经醒了,腿部骨折已经接上。相反,现在最严重的是你!”范炜光恨铁不成钢的说,“明明我当时护着你呢,结果你倒成了伤的最重的,你看你现在,眼睛红通通的向外鼓着,像个兔子。脸上全是淤青,胳膊骨折的触目惊心,白花花的骨头都戳出来了。你睡着的时候老师来过,他让我狠狠批评你,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双手,做不了陶艺家!”
      温婉受教的垂着头,低眉顺眼的听着大家对她的关心。
      躺在床上,温婉闭着眼想刚刚见蒋兢南的场景,半年多的时间,他的容貌在记忆里已经模糊了,但是当他出现在病房里,披着落日的余晖,身影与梦里面的男人重合,温柔的对她说睡吧,对她说别害怕,温婉只要在心里默念一遍那三个字就觉得充满了力量,仿佛被安全感包围了。
      温婉想,这不算喜欢吧?他每次救世主的出现,拯救了她的躯体,拯救了她的灵魂,她渴望的是那份安全感,而不是依恋吧?
      温婉摇了摇头,甩掉头脑中模糊的面容。
      第二天中午,快到午饭点的时候,温婉正在看病房里的电视,蒋兢南拎着食盒走了进来。温婉看着他进来之后一言不发,摆上床旁桌,把木质的食盒一层层拿下摆好,里面都是荤素搭配颜□□人的饭菜。
      蒋兢南把筷子拿纸巾又仔细擦了擦才递给温婉,温婉木然的看着他从进屋就忙碌的样子,不敢说话打扰,看他有条不紊的席卷着病房,筷子已经被塞进手里。温婉看着忙完这一切就坐在沙发里优雅的摆弄手机的蒋兢南,忍不住开口,“蒋先生,今天工作不忙吧?”
      蒋兢南正在拿手机浏览股市,“很忙,所以你只有十分钟吃完。”他还要去分公司安抚受伤者家属,还要及时就山体滑坡事件进行媒体捐赠,很多事,千头万绪的。
      “其实,您不用顾虑我,师兄可以负责我三餐,陈经理伤势严重,您多去看看他吧。”
      蒋兢南把手机放到沙发扶手上,然后走到温婉床边看着温婉,“我影响你休息了?”
      又是这句话。温婉被笼罩在蒋兢南的阴影里,拿着筷子不敢抬头,秉着呼吸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还好蒋兢南只是低着头看了温婉几秒钟,也不期待她的答案,就重新回沙发里坐着了。
      “快点吃,我还得回公司。”
      温婉不敢有一刻怠慢,也没时间品尝味道,急匆匆的塞进嘴里,机械的快速咀嚼,不到五分钟就把饭菜一扫而空,然后又迅速地把食盒扣好,“蒋先生,饭盒留在我这,我给您刷了吧。”
      蒋兢南起身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没理会温婉的话,拿起食盒,“是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拿起大衣走到门口,蒋兢南头也没回,略无奈地说到,“饭菜不嚼烂也没关系,就让它们进了胃里自己吸收去吧。”
      温婉看着蒋兢南打开门也下床跟着走到门口,门一开,却正好撞见范炜光拎着医院餐走进来。
      范炜光看着蒋兢南,又看看他身后的温婉,没想到两人竟是认识的,想起温婉在火车上搜索蒋兢南的资料看,范炜光心里也是很酸楚,但仍是有礼有节,不卑不亢的问好,“蒋先生,您好。”
      蒋兢南看着范炜光手里拿着的餐盒,明白了这就是温婉说的“师兄”,看起来高洁傲骨的,倒像是个有大家之风的明日之星。他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了然了这位师兄的一些心思。
      说不上是替温婉高兴,还是替温婉不值,总觉得有可以托付的人照顾她了是好事,但又怕温婉会遇人不淑,这个可怜的姑娘再经不起折腾,看来看去,又觉得这个师兄还不够好。
      蒋兢南对着范炜光点了下头,侧身让范炜光进去,转过身掩起那些情绪,“不用送了,好好养病。”
      蒋兢南走后,范炜光把餐盒放到桌上就闻到了屋里已经飘着的浓郁的菜香,“已经吃过了吗?”
      温婉点点头。
      “那你好好休息吧,晚上我再来送饭。”
      走到门口,范炜光还是憋不住好奇,问了出来,“婉婉,你之前就认识蒋总吗?”
      温婉听后眼睛看向别处,她并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过往,以及认识蒋兢南的前因后果,那段已经差不多要忘怀的羞耻。
      她躲避范炜光的目光,“我高中的名誉校长,给我颁发过奖学金,但并不太熟悉,有什么事吗?”
      “只是很好奇,蒋总为什么来了医院不见别人却独独见你?”
      温婉看向范炜光,“独独来见我是什么意思?蒋总不是去看过陈经理和老师了吗?”
      “陈经理他看没看过我不确定,老师却是没有的。”看着温婉锁着眉头一副紧张的不知所措的样子,他突然又不忍心问下去了,然后范炜光坦然一笑,“不过既然我们住的高级病房都是蒋总安排的,说不定是在我不知道的时间去看过了,毕竟你们不熟悉,他不会只来见你的,”范炜光给温婉找了台阶,对自己也像是一种安慰,“我也是病人啊,总不能时时刻刻守在老师身旁啊!”
      温婉也觉得有道理,虽然刚刚范炜光的话让她真的非常紧张,既害怕又兴奋,但那种感觉她非常忌讳。现在听了范炜光的解释,温婉觉得很有道理,如释重负,随即又抱歉地对范炜光说到,“师兄,你也说了自己是病人,就别一直跑过来照顾我了,我现在好多了,你多休息吧。”
      范炜光点头笑笑做回应,拿着餐盒走了出去。
      把餐盒扔进热水房垃圾桶里,范炜光心情低落的走回病房,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的手机在响,范炜光坐到床上拿起手机竟然是刘美莱的电话,就接了起来。
      “你还好吗,师兄?我看了新闻报道,你有没有受伤?”
      刘美莱关切的语气倒是安慰了一下范炜光受挫的内心,“已经转到X市的医院来治疗了,只是皮外伤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我本来想过去看看你的,但马上春运了,飞机票太难买了。”
      范炜光心里仿佛流淌了一股蜜,以前他最厌恶的就是那些甜言蜜语,华而不实,更厌恶这种暧昧的情愫,他一直觉得他应该是选定了就勇往直前的爱下去的。可是他也没想到,一向自诩出尘不凡的他,竟然也会被小女生这种暧昧的一下就能识破心机的话给左右。
      “没关系的,”范炜光钻进被子里,把空调温度调高,“我也只是擦伤,你别折腾,这边现在也一团糟,你好好留在N市,就是对我的照顾了。”
      刘美莱在电话那端抿着嘴笑,“那你回来联系我,我们出去吃饭好吗?见不到你安然无恙我总是不放心的。”
      “好,回去了我联系你,你也好好照顾自己。”范炜光声音温柔的滴出水来,仿佛是把那些不能表露于温婉面前的体贴都给予了刘美莱,两人又腻歪的私语了一会,才挂断电话。
      范炜光的心被慰藉了,他全然忘记了自己所痛恨的那种一团乱麻的男女关系,也忘了自己当初被温婉吸引,就是被她遗世独立,高岭之花的样子打动,但他又有些难过,他从没想过,他也会像个世俗的男人一样,三心二意,心猿意马。

      阳光正好的晌午,病房的门被礼貌的敲了两声后推开了,温婉看着蒋兢南穿着灰黑色的羊绒大衣,里面白色的高领毛衫 ,一身寒气的走了进来,手里拎着食盒。
      温婉放下手里解闷的杂志,自己靠在床头上,抿着嘴,拘谨的看着蒋兢南。精致的菜色,令人饱腹的配色,温婉听话的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塞着饭。
      “今天不急,你可以慢慢吃。”蒋兢南仍是坐在昨天的沙发里摆弄手机,他此时一手托着脸,一手慵懒的拿着手机,将手臂搭在沙发扶手上,说不出的性感,温婉看着蒋兢南,心里想着四个大字。
      秀色可餐!
      温婉边吃边听蒋兢南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们都没什么问题,在X市的医院养好再走,我N市最近有个急事,明天早上的飞机就走了。”
      温婉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但仍是礼貌的说,“那蒋先生,一路顺风。”
      “承你吉言。”
      在蒋兢南离开X市的一周后,温婉一行人也坐火车回到了N市,春节就要到了。
      别家的春节是团圆,是欢聚,是守岁,那温婉的春节就是一个人的孤单。手上还缠着绷带的温婉拎着年货回去老城区附近的筒子楼,那是温福业后来租的房子。

      人去楼空。
      没有任何的消息,没有任何的支言片语留给温婉,只是从房东口中得知,只住了两个月就搬走了。房东却认得温婉,说温福业时常拿着她小时候的照片看,还满是自豪的说,“我闺女,可俊了,是个大艺术家,老有出息的!不过我那小子,不中用啊。”
      听着房东的转述,温婉的心情很复杂,除了这个姓氏,她与温家再无任何瓜葛了,她的父亲已经寻不见踪影了,她的哥哥锒铛入狱,她曾经痛恨的得到了惩罚,她曾经埋怨的也远离了她,可是,这个家庭这么肮脏,这么破败不堪,温婉却仍然守着多年的原因,不就是因为这还称作一个家,这里还有一个有养育之恩需要她报答的爸爸吗?
      走出这条路,温婉看了看不远处一片废墟的地方,这个曾经承载着她的悲与喜,她的荣誉和耻辱的地方现在满地狼藉,那些不堪回首的事也都随着断壁残垣而烟消云散了。

      肯德基在招假期工,温婉聘了小时工来应付春节这几天的假期。肯德基和麦当劳是这个城市唯一肯在大年夜还通宵营业的地方,很多小年轻出外游玩都会来这坐一会,吃个甜筒喝杯可乐,和好几个不回家的学生一起打工,聊一些学习生活的趣事,温婉觉得,这个春节也不算太难熬。
      午夜零点钟声敲响,春节联欢晚会正在倒数计时,外面鞭炮齐鸣,响声轰天动地,蒋兢南却坐在沙发上,紧紧地搂住用棉被把自己整个蒙起来的小卓,按住他瑟瑟发抖的小身躯,捂住他的耳朵。
      尽管屋子里的窗户,门都已经用棉布塞起来隔音了,可此时的鞭炮轰鸣再也遮不住,声音吵闹的传进和祥湾的蒋家别墅里。
      小卓犯病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要开一个新的文章了,在我的盘盘里,存了三四个开头的稿子,不知道写哪个好。。。虐恋情深那种,还是古风呢?有一天我做梦还梦到一个悬疑的。。。不过我怕我自己能力不足写不了呢!
    存稿箱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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