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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   小卓是一个先天自闭症患儿,父亲在他母亲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去世了,他母亲悲痛欲绝几度差点流产,好不容易保住了孩子又因一时气愤为孩子父亲报仇,致使仇人变成植物人,因此被判入狱,因为怀孕缓期执行,生下小卓过了哺乳期就进入监狱服刑了,但精神状态又一直不好,转至精神病医院治疗,是限制亲属探望的。小卓只每年能被蒋兢南带到美国见母亲几次,但他自己又因为自闭症时好时坏,受不得一点刺激。
      蒋兢南将小卓颤抖的身体紧紧地搂在怀里,眼眶已经红了,嘴里轻轻地哼唱,“亲亲的我的宝贝,我要,”滚烫的眼泪从蒋兢南的眼眶中滚出,“我要,我要越过海洋,寻找……”万伯搂着万嫂跪坐在地上,看着受折磨的小卓,看着愧疚万分的蒋兢南全然没了意气风发的样子,哭的泣不成声,老泪纵横。

      鞭炮声渐停,小卓慢慢恢复了平静,蒋兢南轻轻地拍着小卓,将他哄睡着,顾不得已经麻痛的双腿,将他抱到房间盖上被,熄了床头灯守在小卓身边。
      看着小卓因为刚才发病而汗湿的头发,蒋兢南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瞬间被回忆席卷。他闭上眼靠在床头,耳边都是万磊的声音在回响。
      “南哥,你等等我啊,我妈说让我和你一起吃午饭!”
      “南哥南哥,我考上你的大学了!你可得罩着我啊,学长!”
      “南哥,我可是牛了一把,你的学校给我发offer了!”
      “南哥,我觉得你这女朋友不咋好,你分了,我给你介绍个新的妞儿!盘正条顺咋样!”
      “南哥,跟着你干,我一辈子听你使唤!”
      “南哥,带你看看我媳妇,漂亮又能干!”
      “不好意思了南哥,我媳妇有了,我得抢在你前头结婚了,不生我的气,就来给我当伴郎吧!”
      ……
      “南,南哥,小晴怀着孕呢,别刺激她,我,我知道我不说你都能给我办好,老婆孩子,我爸妈,都,都托付你了,托付你了。”
      满眼的红色,蜿蜒的血水淌了一地,他双手都是血,怀里抱着万磊的头,看着他因为疼痛不停的抽搐,嘴里不住地吐着血,他想叫路上的行人叫救护车,可在人头攒动的街口没人理会,他想求救,却发不出一声,只能哭着看万磊的血一点点流尽。
      蒋兢南猛的惊醒,浑身冷汗,才发现不过是一场噩梦,小卓安静的在一旁睡着。东方鱼肚泛白,蒋兢南起身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来到露台,慢慢的舒展被拘束了一晚的身体,看着别墅前的马路上环卫工人正在清扫前一天的鞭炮垃圾。
      对于别人家来说,春节是幸福洋溢,可是对于他家,这是最令他恐惧的一天,他不能再让小卓出任何事情了。
      战战兢兢地度过了春节,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卓七天,蒋兢南必须得去上班了,节后是最忙碌的时候,外国人不过春节,节后有几个和国外洽谈的案子都需要蒋兢南亲自去。
      贺阳敲门进入蒋兢南的办公室,手里拿着和英国施加威尔的企划案,嘴里不满的嘟囔着,“威尔逊这个老家伙就不是省油的灯,每次企划案email给他,他都挑毛病,又不一次说完!他们的地板始终不愿意和我们签订独家供应,听说最近还接触了其他几家地产商,别谈了大半年,让我什么也没捞着啊!”
      “怎么会什么也没捞着?”蒋兢南站在落地窗边,从25楼俯瞰整片CBD区,心里思量着,公事私事全都涌在心头,赶上贺阳带着唠叨撞进来,就不免要打趣他,“你不是上了威尔逊派来视察的亚太总监?”
      贺阳被堵的一句话噎在喉咙,哑口无言的指着蒋兢南一副胸口痛的样子。正巧这时徐安进来,看见贺阳的样子,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叫了一声贺总监,就若无其事给蒋兢南呈递资料。
      “你看看你!”贺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来回指着蒋兢南和徐安,“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上司!”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颇有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气势,“才会把我们徐安这样的小鲜肉教成你这样的风干老腊肉!”
      蒋兢南眼皮也不抬一下,看着资料,伸手做请的手势,徐安立即授意,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对着贺阳说,“贺总监慢走。”
      贺阳捧着自己的玻璃心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蒋兢南那个魔鬼般的声音说,“既然你这么闲,那下周去Z市进行分公司寻访以及提高员工凝聚力的野外训练就由你去吧。”
      不等贺阳的一个痛心疾首的“No”说出口,徐安就立即关上了门。
      房间恢复了平静,徐安站在桌前等着蒋兢南查看他找的保姆资料。

      “人都不错,学历教育方面都是有些成就的人,但是小卓情况特殊,我不需要一个文化教育多高的保姆,只需要一个小卓不反感,能在接下来这一段我不在的时间里帮万伯万嫂分忧的人,他们年纪大了,跟着小卓折腾不起了。”
      徐安理解的点点头,“蒋总,您下个月就要走访几个海外分部,时间仓促,趁着您在,不如先面试看看,我也会着手继续挑选合适的人。”
      蒋兢南点点头,“你先出去吧,我再看看。”
      蒋兢南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卓,他小的时候还好一些,那时万伯万嫂都还年轻,小卓也仅仅是不爱和人交流,可随着小卓年纪的增长,他越来越自闭,除了家里的人几乎对外界不做任何反应,甚至在受一些刺激的时候已经有了过激反应,如果不是这次国外分部的业务合作势在必得,蒋兢南绝不会从外面找一个人来碰他的小卓。
      他不能再让小卓遭遇任何一点点不幸。
      三月初,学校正式开学,蒋兢南受邀来N美为上一个学期有杰出表现的研究生颁发奖学金,看着台下的莘莘学子,温婉的面庞突然跃动在他的脑海,不知道小丫头的胳膊怎么样了?脑子里的血块散没散?回来之后他进入忙碌的工作,也只是从陈经理那知道温婉康复出院返回N市了,那后续的治疗呢?她没钱,现在生活的拮据吗?
      蒋兢南被掌声打断思绪,他也随着校方领导一起鼓掌。结束了颁奖仪式,蒋兢南婉拒了校方的邀约,他虽然有意去看看温婉,但接下来他还有一个聚会要参加。
      刚系好安全带,就接到了蒋承东的电话。
      “哥,一会你是不是要开车去Z市啊,今天还回来吗?”
      蒋兢南把蓝牙耳机带上,“看情况吧,只是去那边参加个聚会,但多半要明天回,怎么了?”
      “没事,明早想和你敲定苏家镇的地皮拍卖的计划,不过不是急事。对了哥,你开的是停在和祥湾的那辆路虎吗?”
      “怎么了?”
      “那车前几天我去机场接人的时候借着开了一下,跑机场高速发现你的刹车好像有点问题,你先去修理厂看看有没有大问题吧,去Z市都是跑高速,别有问题不安全。”
      挂了电话,蒋兢南径直把车开到了学校门口的汽车厂,他在这里换过机油。在修车厂修车可以免费享受洗车一次,可是他没想到,站在车边拿着毛巾,鼻头冻得通红的竟然是温婉。
      他按下车窗,看着温婉穿着不合身的洗车服,手里拿着毛巾和喷枪,一双手红肿的像个小萝卜,还起了冻疮,心里有点怒其不争,“不是想要成为陶艺大家吗?就用这样的一双手吗?”
      温婉脸上的笑容僵住,她没想到之前几个月都难见一次的人突然就一次次的又出现了,在她窘迫的时候。
      她低头羞愧地看着自己暴露在外面的一双粗糙又长满冻疮的手,她觉得很抱歉,顺越资助她“一帮一”的进入N美学习,可是她现在在学校门口的汽车厂被资助的大老板逮了个正着,就好像没有好好学习被父母发现了一样。
      蒋兢南知道温婉的怯懦,知道她面对自己现在一定是羞愧的,看着温婉红到脖颈的面色,两只耳朵像是发烧了一样通红通红的,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冻的。饶是他看着温婉浪费自己的好才华和大好时光在这洗车有些生气,也没办法朝温婉这个小丫头说出一句重话,因为他知道,也只有他知道,温婉在这打工是因为活的艰辛却仍要坚持活下去。
      蒋兢南没理温婉把车停到修理处,自己下车走到旁边的咖啡厅等待,温婉拿着毛巾一寸寸的把蒋兢南的车擦得锃亮。她辜负了他,尽管不是什么大事,也没影响到学习,可她仍是不愿意在蒋兢南面前看起来如此落魄,尽管她现在比当初要体面很多很多。
      过了约莫一个小时,蒋兢南回来,汽车已经被擦得发亮,连车里座位下的缝隙都被擦拭的干干净净,蒋兢南环顾一下,发现找不见温婉的踪影。
      他想,或许他话太重了,温婉又本来就敏感多疑,这个小姑娘现在又躲在哪偷看他去了?
      蒋兢南没说错,温婉当然不会就这么避而不见,相反的,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渴望,可她不敢就这么站在蒋兢南面前,如果在别人面前她是有神秘色彩的,令人向往的,那么在蒋兢南面前无疑她是赤裸裸的,她是没有任何秘密的透明人,她此刻又辜负了他的期许,她只敢躲在门帘后看着蒋兢南上车。
      然后,车调了一个头,停在温婉面前。
      蒋兢南当然看到了在门帘后这颗毛茸茸的头。
      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来。”
      温婉咬着唇从门后钻出,她跑到老板那请了个假,然后立马跑回车旁上了车。
      一路上都是安静的,蒋兢南不说一句话,温婉也不敢开口询问。
      “在那工作工资怎么样?”
      “还可以,最主要是上班的时间比较好,”温婉特意又加了一句,“都在休息时间,不耽误学习。”
      蒋兢南就像没听到一样,还是问,“我是问工资怎么样?”
      温婉两只手指互相搅在一起,“一小时10元,一个月有将近两千块。”
      “那你以后就这么一直下去,让你的手也一直这样吗?直到冻坏为止?”到了红灯,蒋兢南停下车,看着副驾驶座上紧咬着下唇的温婉,静静的问。
      “不如来我家做老师吧。”绿灯亮起,他目视前方开车,用余光看见温婉吃惊的表情,“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家庭老师,我儿子需要一个照顾他的人,我信任你。”
      温婉努力消化自己听到的话,他需要一个类似于保姆的老师。
      这个教师是教授他儿子的。
      他有个儿子。
      看着温婉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他好笑的开口,“没什么难度,我儿子情况有些特殊,你去看了就知道,至于工资,肯定让你非常满意。”
      “我,”温婉有些不知所措,蒋兢南看出温婉的害怕和恐惧,并没有多做解释,他想,在温婉的思想里,自己应该不会被归结为“危险”这一类。
      温婉的确不是害怕蒋兢南带着她越开越偏僻,已经渐渐驶离市区,温婉害怕的是,要去见蒋先生的家人,还是应聘教师,自己这一身洗车工的连体服,上面还沾着机油污垢,会不会太不得体了。
      温婉坐在沙发上,听蒋兢南给她介绍情况,“既然我请你当家庭教师,我就会把我家的情况如实以告。”
      温婉点点头,看到满头银发的万嫂端着茶水走过来连忙起身接过,轻声道谢后才又坐下听蒋兢南继续。
      “我的儿子叫万朝卓,今年六岁,小学一年级。万伯万嫂是他的爷爷奶奶,功课方面没什么需要你教的,我需要特殊说明的是,小卓的性格。他不喜欢和人交流,有时甚至对你充耳不闻,不过他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不能接受过大的刺激,你要格外小心着一点。”
      蒋兢南并没有对温婉据实相告,相对的,他用更模糊的“性格不太好”来形容小卓的自闭,一方面他希望温婉可以像对待正常孩子一样对待小卓,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给温婉太大的压力。
      温婉虽然有些理不清几个人的关系,但她没有多问,她想既然蒋兢南没多做解释,她也没有刨根问底的必要,蒋兢南给了她一份这样轻松的工作,她只需要付出百分之一百二的用心做好就好。
      “你也不必天天都来,配合你上课的时间,每周三四天就好,你定下来时间通知我。这段时间公司非常忙碌,我需要出国几次,可能没有更多的时间照看孩子,万伯万嫂年纪也大了,我只是不想他们太过操劳。”
      温婉点点头,四周打量着房子,“一会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当然可以。至于工资方面,你提个数字,不要太过分,我满足你。”
      温婉点头,“谢谢您提供给我这么好的工作,我会好好照看小卓的,至于工资,我占您一些便宜,就和汽车厂一样吧,一个月两千。”
      “三千,你明天就可以上班。”
      温婉有些惊讶,觉得有些不劳而获,但是蒋兢南明显没有再谈下去的想法,温婉点点头,道了声谢谢。
      回到宿舍,刚一推门,温婉就感觉气氛不大对劲,严粟自己站在宿舍的地中央,嘴里骂个不停,刘巧巧一副不服气想要撕扯一番的架势,被刘美莱给拉住。
      看到温婉回来,她们都愣了一下,严粟搬开自己的椅子“啪”的一声拉开,但吵架声音比刚刚低了很多倍。刘美莱则拉着刘巧巧爬到自己床上,放下帘子讲悄悄话。

  •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大家在看小说的时候,听一听徐佳莹的惧高症。这首歌我很久之前听的了,只是觉得好听,最近突然想起来听一下,脑子里突然浮现的是我们婉婉和阿南,简直不能再应景,尤其是中后半部分的故事情节,莫名的契合。推荐大家去听歌啦!
    PS:这是存稿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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